Datura vert - 壹～無邊無際的遠方～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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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無邊無際的遠方～

吳凜勳

Jun 6, 2021

103

1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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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面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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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謹記著「逃」一動詞，狂奔吧，奔向永遠看不見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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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回頭，不論誰上前詢問，家人也好，陌生人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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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已經被光鮮亮麗的社會給唾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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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宿正下著傾盆大雨，形單影隻流浪在街頭角落，找了一處堆滿廢棄物的防火巷棲息，雖然是個殘破不堪的忽視一角，但至少是個比家裡還溫暖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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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子沉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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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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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翻隨身攜帶的手帳，今天是九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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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晨的金色曙光亮醒，由廢棄物所拼成的似井空間中全道盡了昨晚的天氣。從被一粒粒晶瑩的露珠長年沖刷的斑駁水泥壁，連塗鴉也沒有，以及被遺棄的家具，全都被流年侵蝕、脫皮，可以發覺此處已被社會遺忘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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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以為我從今以後的日子就此變得越來越糟糕，以後的時日只能拾荒度日，痛苦不堪，但這是我下定決心的選擇，因為待在真正的避風港中只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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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猶如被刀捅的感傷即將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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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藍長髮身著白洋裝的女孩，目測十七歲左右，在凌亂的夾縫中找到了我。她的寒暄問候宛如天使的羽毛，但我的答覆卻不自覺地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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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妳是迷路了嗎？」她這麼一問，我順勢編了個謊表示沒有爸媽，而她也被我的話語蒙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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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十分心寬體胖的人，居然願意出手抱著睡眼惺忪的我走著，而她說要把我帶去一個許多跟我身分相符的孩子的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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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著我的身軀走過彩色街頭，我因在巷中睡不好，女孩的手像是溫暖的床，我幸福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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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看到的是一大棟十分高大的建築物，有整面的落地窗，四周也有充足的綠化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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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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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臉茫然的跟著進入這棟建築物。玻璃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純白的大廳，她放下我，帶著我走進右手邊的電梯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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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升到了七樓。順著長長的走廊到了從電梯口數來第五間套房，我在房內做了些許的個人問卷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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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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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我的名字寫在紙上給她看，因我的名字內有些少見的生難字，尤其是姓氏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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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堯常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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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字跡十分工整呢。」她從口中吐出如風鈴般清澈透明的聲音稱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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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就是被逼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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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真是辛苦。那個，妳可以說明妳是如何被拋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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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就是莫名在路上被丟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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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關係，不用緊張，這裡是個很溫暖的地方，妳一定可以在這裡找到自己的知音。這裡有很多善良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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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後才知道，原來這裡是一所孤兒院，但跟我所認知的恐怖截然相反，十分溫馨。我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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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孤身一人在走廊上，想試著熟悉整個館內環境，因室內有在天花板處安裝數組空調設備系統，廳與廊的空氣十分乾淨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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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走廊的左手邊是一間擁有沙發和桌椅的大廳，大理石地板光滑如鏡，而吸引我的是角落的一座黑色數位鋼琴，一旁的落地窗灑下陽光，使其充滿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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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被父母逼著學鋼琴，也學得挺好，甚至有出國參加比賽，拿到了不錯的成績。但是我對於想起此事感到煎熬，因為被父母逼迫的記憶實在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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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座鋼琴真的是太漂亮了。我不想愧對這座鋼琴所帶給我的愉快，它給了我一個彷彿置身開滿蔓花生的草地上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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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皮椅並坐下，小心翼翼將覆蓋在黑白琴鍵上的紅布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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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輕巧的十隻手指，忘我的奏出一首自己也忘記了名字的柔和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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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昨天那驚慌的逃亡節奏到底去哪了呢？還記得小時候有認識一個跟我同齡的女孩，依稀記得她的名字叫做祈音，她曾經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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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惱最終的下落，就是跑到無邊無際的天邊，消失無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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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昨天一個樣，我本身就是個正在逃跑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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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煩惱不會撞到星星嗎？這樣曾經掛在天上的願望不就也隨即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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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童真的我這麼想著，雖然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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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不就不能出去旅行、吃到好吃的東西，或著玩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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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美食、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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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都是一些不明所以的願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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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還有剩餘力氣抵抗煩惱的話，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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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願望，就是還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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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章～實驗者～

#2 壹～無邊無際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