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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揮落,刀刃重重的擊在石子地板上,蹦出一點四散的小火星,同時發出一個刺耳的聲音,正是方才一路上那個沒有中斷過的錚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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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和千夢對於這樣的景象出現已經有所準備,他們對望一眼,同時朝音源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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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廣場的角落裡,果不其然黏著幾片人影。有一個人跌坐在地上,另外三個則是在一旁低頭看著他,其中自然有一個人手中握著刀子,亮晃晃的刀刃和剛才發出的聲音都證明了那是一把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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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偷偷過去,不要被他們發現。」兩人躡手躡腳的靠近那些人影,躲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後面,輕輕探出頭去觀察那些人,卻感到稍稍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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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兩男兩女,跌坐在地上的是一個女孩,凌亂的瀏海蓋住整片前額,藏住她的眼睛,披在身旁黑髮長得足以在她身邊繞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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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個人站在一邊,拿刀的是一個男生,身材在四人中高大一些,臉上掛著許多嚇人的傷疤,將他的臉割得兇狠扭曲。一旁站著的女生雙手抱在胸前,紅色的頭髮末端摻著一點多彩,眼神帶著一絲冷酷與嫌棄,冷冷地望著地上的女孩。最後那個男生和其他人之間有點距離,一身裝扮和他的頭髮都是相當乾淨整齊的白色,除了充滿凶光的紅色瞳孔之外,外表和蒼嵐隱約有著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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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包括拿刀子的那個人在內,這些人看起來都和他們差不多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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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今天輪到你進城,卻什麼都沒拿上來是怎麼回事啊?」拿刀的傢伙問道,聲音非常憤怒且急躁。他們顯然沒有發現躲在一邊的蒼嵐和千夢,注意力一直都緊緊釘在地上的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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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的質問,女孩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發出幾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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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混蛋!」拿刀的傢伙耐不住性子,手一揮又是一聲尖銳的刀鳴:「我可不准你不理本大爺啊!給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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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你已經這樣敲了好久了,看來她還是沒辦法回答你啦!」女孩哼了一聲,態度雖然冷靜,情緒卻顯得極度不滿:「這傢伙太膽小了,這麼嚇一嚇就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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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沒出息的膽小鬼!」被叫做狩的男孩憤怒的將刀子甩在地上,扭頭就是一口口水,蒼嵐看到那口骯髒的唾液精準的打在女孩頭頂,在原先就相當髒亂的黑髮上多留下一滴噁心的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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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湧出一叢怒火。雖然不知道他們發生什麼事,但是這樣未免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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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轉過頭去,面對白頭髮的男孩,語氣卻不似剛才那般不耐煩,反倒充滿尊敬與羞愧,態度和剛才根本是天壤之別:「大哥,我們不要理這個傢伙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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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沒有回應,甚至他就連眉梢都沒有動一下,只是依舊沉默的望著地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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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炙光大哥,這傢伙就算讓她跟著,也沒有辦法做什麼事情啊!」見對方不為所動,狩小心翼翼的繼續試圖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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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炙光大哥!」站在一旁的女孩沉不住氣,開口對狩的觀點加以支持:「這個人什麼都不會啊!為什麼我們還要為了她多處理一人份的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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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光又沉默了半晌,忽然邁開步伐走向那個女孩:「你們讓開,我自己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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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狩瞬間臉色大變:「大哥,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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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畢竟也是人族的。」炙光的聲音很平靜,卻不失一種殘酷的冷漠:「我跟你們說過很多次了,雷山城的人族小孩應該同心協力,才能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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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站在一旁的女孩變得相當激動:「這傢伙已經進城那麼多次了,卻什麼都沒有拿回來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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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丹霞。」炙光迅速的瞪了她一眼,回答的乾脆而直接:「別忘了我剛帶上你們的時候,你也是什麼都沒貢獻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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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番話,丹霞馬上住口,默默把臉別開,顯得羞愧而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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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光拾起剛才被狩摔在地上的刀,目光又回到地上的女孩身上:「當然,空手回來那麼多次,接受處罰是必然的。」他慢慢走到女孩面前,站定之後俯視著她,手中的刀在輕揮之下閃著一點夕陽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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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震懾在炙光的凝視之下,那女孩的啜泣漸歇,輕輕抬起頭來,淡藍色的瞳孔流露出大量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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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瞬間維持了一小段時間,沒有人開口說任何話,似乎時間都被凍結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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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炙光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狩輕輕地探身向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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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光看了他一眼,當然知道他為何疑惑:「別急。在處罰她之前,有另一件事情需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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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一道銀光閃過,蒼嵐瞬間感到頰上一片刺痛,幾滴血色在眼前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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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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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伸手在臉上一抹,頓時明白自己左臉已被劃出一道相當長的傷口,掌心被沾上的血染的通紅。他連忙將背靠緊石柱,好確保自己的身體被柱子完全擋住,抬起頭卻正好撞見剛才握在炙光手上的刀穩穩的插在眼前的另一根石柱上。思考著整件事情發生的脈絡,腦中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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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我了嗎?什麼時候發現的?而且,他一直都注意地上的女生,如何知道我躲在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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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蒼嵐掌中的血漬,千夢這才驚覺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慌亂的靠過來關心蒼嵐的情況:「嵐,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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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瞄了她一眼,將手指輕輕地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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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炙光血色的瞳不知何時已經望向這邊,彷彿穿過了石柱,赤裸的打在蒼嵐和千夢身上:「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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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夢望向蒼嵐,作為一種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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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要隨便出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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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望她一眼,輕輕拉住她的衣袖,算是回答她不要離開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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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不乖乖出來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炙光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他仍然側身斜眼注意著這根柱子,右手卻伸進道服裡,又摸出一把冰冷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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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蒼嵐又在心中苦喊不妙。他摸摸腰間的木刀,眉頭不禁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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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真的拿著那把刀砍過來,大概是砍不贏他吧……與其這樣和他硬碰硬,不如出去和他溝通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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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拉千夢,然後就慢慢移動到柱子旁邊。看見他的舉動,千夢雖然沒能了解蒼嵐的思路,仍然默默的跟著他出現在那些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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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們應該看夠了吧?」炙光頭輕輕一歪:「你們看到多少東西?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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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向地上的女孩瞄了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警戒著對方手中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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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的眼神看起來很不高興啊?」眼見蒼嵐沒有做出回應,炙光相當不滿的追問一句:「這是我們的事情,你看見了,沒殺你都算便宜,可不准你得寸進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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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蒼嵐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我真的覺得你們這樣對她實在太過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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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光輕輕地啐了一口:「混帳!你闖進我的地盤來,竟然還妄想教我怎麼對待自己的部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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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一咬牙:「再怎麼說她也是個人啊!而且從你們的對話來看,她應該是你們的夥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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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吧?我們的事沒有你插手的餘地!」炙光眉心一皺,從剛才就一直不為所動的臉上終於因厭惡而產生一點猙獰:「狩、丹霞,去把這兩個傢伙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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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和丹霞從蒼嵐和千夢出現在眼前之後,一直在一旁呆站著沒能反應過來,這下聽了炙光的命令,卻是馬上回過神來,抽出腰間的刀就要進攻,看的出來接受過不少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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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那兩個人朝這邊過來,蒼嵐只好抓著千夢的手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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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跑!」狩的腳程比丹霞要快一些,比她早了一步先到蒼嵐面前,舉刀就揮。蒼嵐的餘光瞥見刀刃上反射的陽光,情急之下,推著千夢閃身又躲到剛才藏身的石柱後面。下一秒,狩的刀用力的打在石柱上,伴著刺耳的聲響噴出一點碎石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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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樣子會被罵的。」看出蒼嵐的靈活,丹霞追到狩的身邊,湊近他的耳朵:「我們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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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蒼嵐和千夢早乘著空檔跑開,在石柱間亂竄。「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千夢回頭看見丹霞和狩的交談:「總不能只是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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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能只是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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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有木刀而已,絕不可能和他們開戰,現在的目的是不要讓他們抓到。只要有多的時間,就可以思考接下來怎麼逃回家去,」他說著說著瞄了炙光和跌坐在地上的女孩一眼:「還有要怎麼把她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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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前面!」忽然又聽見千夢的驚叫,蒼嵐趕緊回過神來望向前方,卻撞見狩不知什麼時候早繞到他們前面,正握刀朝兩人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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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連忙帶著千夢停下腳步,誰料還來不及思考,身後便緊追著傳來一聲:「喂,跑不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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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是丹霞自石柱間竄出。才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就分別奔至蒼嵐和千夢的前後,一個直劈,一個橫斬,刀刃全是朝著困在中間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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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這下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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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夢出於驚嚇抓住蒼嵐的手臂:「嵐、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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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要冷靜……冷靜一下……觀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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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盡可能用最快的速度掃視四周。狩的刀垂直劈下來,不往旁邊躲是躲不開的,偏偏丹霞的攻擊是橫斬過來,要是往旁邊躲開狩,也一定會被丹霞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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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一個死角了!幸好橫斬的是丹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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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蒼嵐沒等千夢反應過來,就拉著她往丹霞腳下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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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們身體比她的刀要低的話,刀刃就碰不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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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沒有預料到兩人的路線,回過神來目標早從自己的刃下滑過,下一秒身體突然失去平衡,整個人無法煞車的向前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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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滑的石製地板讓兩人在撞倒丹霞之後繼續滑行遠離丹霞和狩。他感覺到千夢倒在自己身上,大概是剛才在蒼嵐正後方,現在一失去平衡,向前撲倒就撲在他身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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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橫斬的話,躲開刀刃之後還可以順勢撞在她腳上把她絆倒。他們這下一定手忙腳亂,趁著這片混亂逃開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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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心裡正得意著,眼前卻是一片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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