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15散文集 - 16《載體》

Sab15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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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緩緩地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貼身的容器裡，他只能看到白得令人打顫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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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喀……隨之以來的高跟鞋聲在門被打開之前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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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還有你，跟我過來。』一個看起來很有威嚴的女人輪流用食指指著少年跟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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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爬起來，跟同房的其他人對望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惜地歪著身子跟著那女人走出去。經過一條條看起來都一樣的走廊，搭乘了升降機，他們來到一個樓底非常高的空間，那邊有著看起來錯綜複雜的流水式機器，空間裡滿佈著同一樣節奏的聲音，同一樣制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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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負責你們組的指導人，請叫我Y小姐。』一個帶著職業式笑容的活潑女生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少年跟其他人只是愕然對望了幾秒，又再把目光放在女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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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換上這些制服……』女生從旁邊的籃子裡抽出幾件白色的襯衫跟藍色的袍子，『走到那邊的D-6區域進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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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乖乖的在女生面前脫下身上的衣服，一絲不掛地換上還帶有一陣洗衣液味道的工作服。而女生也好像對眼前的畫面不以為然似的，只是默默地監督著他們有沒有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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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上有說明每個崗位需要負責的工作內容。』女生左手托著一堆文件夾，右手邊拿著筆在上面飛快地遊走，『當到了你們的休息時間，我會來接你們到大廳，除此以外請不要亂跑，還有任何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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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著頭，感覺他的腦袋好像是剛睡醒一樣模糊得不能思考，他本能地只能跟著其他人一起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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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對他們做了簡短的告別後，眾人踩著輕快的腳步，來到牆壁上掛著『D-6』牌子的角落。那裡有著一條鑲嵌在牆壁裡的自動捲帶，一直把一些東西從裡面送出來。仔細一看，那是一堆不成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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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灰色的放到黑色箱子，透明或乳白色的放到白色箱子，其他的放到黃色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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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讀了貼在捲帶旁邊的紙條，開始跟其他人一起動手把東西丟到收藏在捲帶底下的箱子裡。他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只知道時間久到他都開始熟練起來，而且感到有點無聊了。其他四人只是埋頭地把東西丟到相應的箱子裡，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年在盯著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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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時間到了，跟我來一下。』眾人乖乖地跟著Y小姐走，然後在房間的門口脫下制服，換上本來的襯衫跟長褲，走過一條條漫長又毫無差異的走廊，來到一個光鮮亮麗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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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安排坐在桌子上，被分派一盤盤看起來已經冷掉良久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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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快吃吧。』在Y小姐的催促下大家都開始動筷了，少年吃著那些看起來糊在一團的東西，感覺就像在嚼著橡皮筋。而那女生就在旁邊看著他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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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呢？Y小姐。』少年注意到女生手腕上帶著一個會反光的玻璃，不禁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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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Y小姐趕忙把手腕上的東西脫下來放到口袋裡，『大家吃飯後可以在大廳自由活動，結束的時候我會來帶你們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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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跟其他人一樣，在大廳裡漫無目的地走著。那裡有一台台的遊戲機、鬆軟的沙發、在播著一些娛樂節目的電視、五花八門的雜誌架，可就是沒人去碰，大家都只是在大廳裡繞著圈的遊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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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Y小姐帶去一個非常黑暗狹小的房間，少年才能夠合上疲憊的眼皮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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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快起來！』少年感覺好像並沒有睡到很久，便睡眼惺忪地被Y小姐拉起來，拖著沉重的身躺從黑暗中走向光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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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少年跟其他人的作息規律。他開始用睡覺來做一個循環的始點與終點，只要睡覺過後規律就會重新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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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次循環的休息時間裡，少年注意到大廳遠處的角度放著一個注滿水的玻璃容器。他嘗試走過去看，發現裡面有一條條小生物在游來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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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金魚喔。』少年突然發現Y小姐在他身旁用一種微妙的表情看著玻璃容器裡，『聽說他們只有三秒的記憶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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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並不知道三秒是什麼，不過他大概能夠猜想那是一種格式，或者是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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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意味著，』少年開著很久沒用過的嗓子，顯得有點沙啞，『他們有很多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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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張大了那圓滾滾的眼珠，定神的看著那把鼻子貼在玻璃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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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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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眼角，隱約看到Y小姐在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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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次循環的工作時間裡，少年突然聽到房間裡每一個角落都在傳出刺耳又讓人非常不舒服的聲音，然後在幾秒後，門外隱約能夠看到有一堆身影迅速地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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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繼續工作。』接下來一把低沉的男聲響徹整個房間，眾人又低頭埋首重複又重複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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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次循環的工作時間裡，少年突然感到手腳無力，視角都開始模糊起來了，連跌倒在地上都感覺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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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沒事吧？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少年感覺Y小姐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飄到自己的耳窩裡，然後他用僅餘的氣力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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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把少年的胳膊跨過自己的後頸，一拐一拐的扶著少年，推開門，走向一條非常長的通道。這條通道跟少年以往走過的有點不一樣，兩邊的牆壁放著一道道鐵製門，還有一些掛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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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跑吧，反正到最後……』從某一扇鐵門裡傳出幾個男人熱烈交談的聲音，Y小姐的步伐開始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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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大概走了一陣子，看到一個沒門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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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在這裡等我。』Y小姐停在房間前，少年能看到裡面放著滿滿一堆儲物櫃跟床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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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客耶，怎麼啦？』一個穿著白色袍子的叔叔從角落的書桌裡探出頭來，經過房間視線直直的插進少年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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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想請你看一看他。』Y小姐用一種少年從沒聽過的哀求語氣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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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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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跟Y小姐都被叔叔突然大力拍桌的聲音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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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腦袋有毛病啊？你不知道這裡是只有我們才能用的嗎？』少年覺得叔叔那稀少的頭髮都彷彿要豎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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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Y小姐有點急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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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源是留給我們這些人的，給那種東西用不就是浪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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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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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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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前你跟J小姐的事情被上級知道也沒關係嗎？』Y小姐用一種威嚇又緊張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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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的眼珠迅速滿佈紅筋，少年覺得他的眼珠隨時跳出來都不會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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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深呼吸了一口氣，毫不情願地揮手讓少年進來，用粗暴的手勢讓少年打開嘴巴，給手臂包上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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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營養不良、低血糖，脫水、還可以是什麼呢？』叔叔諷刺地向Y小姐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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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拜託你給他治療一下吧。』Y小姐趕忙走過去端倪著少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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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我都幫你到這地步了，你知道如果被看到我會怎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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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那東西給我一下！我自己處理！』叔叔在抽屜裡拿出一堆東西塞到Y小姐的手裡，用著一種不屑的表情目送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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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沿著剛剛的路走回去，途中突然停下來，思索了幾秒，然後向著一個不同的方向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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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少年有氣無力地把字一個的一個的擠出來，『你要這樣幫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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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看著少年，沒有回答，只有微微淺笑，又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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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過階梯，穿過幾條通道，他們來到戶外，在不遠處有一座非常古雅漂亮的小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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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天空湛藍清澈，雲朵就像在編著旋律一樣在背景寫下一串串的音符，微風帶領著小鳥的對唱遊走在草地上，少年邊貪婪地呼吸帶著泥土跟露水味道的空氣，邊看著在山坡的遠處一座座高聳的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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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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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那麼多，快跟上我！被看到就麻煩了！』少年的神情就像在做夢一樣，被硬拖到小別墅的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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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少年以往待過的地方完全不一樣，這空間的裝潢都是暖色的，牆壁跟茶几上都放滿一些精緻可愛的東西。來不及觀摩所有細節，少年就被帶進二樓的一個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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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以前有當過護士……』Y小姐急忙的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咖啡桌上整理好，『雖然是實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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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Y小姐的苦笑，少年又想起在大廳裡的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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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外面的……是什麼？』少年被剛剛的景色震撼到已經完全不覺得暈眩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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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一樣沒有回答，只是專心的把桌上的東西組裝好，然後沒有預兆的突然把一些東西戳到少年的手臂上，然後把一袋載著透明液體的包包掛在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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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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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吧。』Y小姐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我要回去繼續工作一下，不然脫班會被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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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樣幫我？』少年一把抓著Y小姐的手腕，然後換到一個硬硬的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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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做手錶……』Y小姐緩緩把手錶脫下來放到口袋裡，『不過就算你知道了這東西怎麼用，也只會徒增痛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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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完全不懂得這番話的意思，只見Y小姐拿起手袋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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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Y小姐倚靠著門小聲道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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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就把門關上，剩下少年一人坐在軟呼呼的椅子上，安心的呼呼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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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一片漆黑的畫面，突然漸漸地映照出一片光芒，接著少年便看到自己在湛藍的天空上飄浮，高到完全看不到陸地。一些樣子長得非常奇怪的金魚一直往少年的身上游，少年揮舞著手想要把他們撥開，可是金魚們就只是愈靠愈近，少年發現其中一隻金魚的樣子，正正就是Y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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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少年的腿猛然撞到咖啡桌，然後看到Y小姐在對面的沙發上喝著茶，『剛剛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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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睡糊塗了吧？』Y小姐調侃地說著，邊把茶杯放在桌上，『還是你做夢了？不過那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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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忙腳亂地環視著房間，生怕下一刻又會飄浮在半空被一些奇怪的金魚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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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外面的是什麼？』少年覺得那空曠無際的天空雖然看起來很壯觀，但同時也帶有一點觸不到底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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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換上深沉的表情，『你想去外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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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少年毫不猶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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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的表情顯露出一點點的困擾，加上一點點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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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已經是第十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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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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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如果喔，你是金魚的話，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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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這題考到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Y小姐則是用一種異常嚴肅的表情皺著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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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飛到天上，』少年的手在半空中揮舞著，『像剛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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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Y小姐突然抓住少年的手，一直跑到別墅的外面，沿著山坡一直跑到一個種滿花朵的小公園。從小公園看出去，可以看到毫無遮掩的都市，夕陽在地平線的盡頭躲起半張臉，而建築物發出各種顏色的光點，就像彩虹一樣。『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喔，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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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突然忍不住，兩行淚水滑過那瘦削的腮骨。夕陽的光映照他，淚水就好像寶石一樣閃閃發亮，閃得Y小姐的心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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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少年帶著喜悅地用哭腔道著。Y小姐卻下意識地看了手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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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現在再選擇一次，也還是選擇要飛嗎？』Y小姐看著夕陽，語氣輕得像羽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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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少年看著那被淚水模糊了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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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稍稍沉沒在地平線下，天空的煙霞從橘色變成紫色，明明都市的繁華都在腳底，但這裡卻靜得只能聽見迎面吹來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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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從後抱著少年，雙手交纏在少年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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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少年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像機器斷線一樣，整個身體無力地癱軟在Y小姐的懷裡，再也沒有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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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把臉藏在少年的背後，傳出陣陣哽咽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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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交纏在少年胸口在顫抖的手，突然掐著少年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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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啊哈……』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死掐著，直到再也感覺不到少年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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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小姐緩緩地把少年的頭放在腿邊，看著他那還沒乾透的淚水遺留在那安詳又帶著微笑的臉容上，她那湧出眼眶的淚水愈是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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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Y小姐的口袋裡傳出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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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的NRM-1823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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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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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行回收作業，啟動重設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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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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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為一個模型而亂了整個排程，上面會很困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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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被銷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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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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