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Z (東京奧運後世界末日) - 十

截至去年，日本全國失蹤人口約八萬人，當中一半是離家出走的年輕人，可是，單單是這個奧運年（在游泳館的一萬八千人失蹤案之前）的新增失蹤案就有二萬多人，而大部份集中在人口稠密的東京區。

或者是東京奧運的關係，主要傳媒由其是親政府的都自覺地低調對待此事，國外人覺得東京仍然安全，所以日本的遊客數量沒有顯著下降，有關奧運會的產品仍然賣得不錯。雖然國外人對失蹤案了解不多，但這件事在日本國內卻是大家茶餘飯後的主要話題。日本人漸漸驚惶，街上鮮有獨行人，去什麼地方也非結伴同行不可，哪怕只是到樓下買一份快餐。

失蹤的這群人口沒有明顯的共通點，他們年齡由幾個月大到80歲的老人都有，6成為女性，4成男性，職業和宗教等背景不同，失蹤時間各異，簡單來說，什麼人在什麼時候都有機會從人間消失。日本警方為調查失蹤事件請來了本土近一百名頂尖私家偵探協助，但群龍無首，各自為政之下，調查一直沒有突破。

早苗一人就要負責七宗失蹤案件，其中一人是她大學同學琉織，也是她的好閨蜜。本來已忙得不可開交的她現在更要接上游泳館的一萬八千人失蹤奇案，再加上她辦公室裡那堆積如山的文件，她開始想放棄這份工作，然而，這幾乎是所有探員的現有想法，警察工會的代表亦警告過，如果警察和探員的工作量持續增加下去，這距他們的離職潮實在不遠了。這幾個月來，早苗抽煙多了，吃少了，精神差了，樣子老了，一向能幹的她也變得筋竭力疲。

相比起其他失蹤案，早苗對於琉織的失蹤無疑是比較上心的。這名閨蜜本來打算在年底結婚，還請了她當伴娘，如今新娘失蹤已三個月，婚禮無了期延遲。

下午五點，早苗已連續當值三十二小時，終於能下班了。連日來她都睡得不好，只要閉起眼，工作的煩惱就自然地像一群亂叫的烏鴉，在腦子內撞來撞去，永不休止。回家途中，她心裡有數，就算上到家中的床上，她也只能躺著承受又一晚的失眠。

早苗接著經過琉織常到的一間書店，店子二樓靠窗的地方是一個咖啡區，琉織喜歡坐在那裡看時裝雜誌。琉織失蹤那天到過這裡來，但之後她到了哪裡去卻無人能肯定。

早苗停在店門一陣子後走上了二樓。

「野田。」早苗對著背向她的咖啡師叫道。

野田沒聽見，自顧自在清理潔盤上的一堆咖啡渣。

「野田，我在叫你！」

野田頭一轉，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

「喔，早苗，你看上去老了好多呀我的天！」野田說。

「呃？是嗎？」早苗搓一搓臉頰，「唉，女孩子不應該這樣拼命對吧？」

「女人休息不夠皮膚老得好快的。」

「別說了，給我一杯咖啡，」

「咖啡？你要睡覺還喝咖啡？」

「不管了，反正都睡不著的。」

「你這個工作狂，」野田轉身到咖啡機，「睡不夠，精神不好只會把事情越做越差，是一個惡性循環來的。」

「我當然知道，」早苗取出手機，開始在回覆家人今早已發出的訊息，「你呢？最近怎樣？上次聽你說要自己開一間咖啡店。」

「我已經走了好幾間空店子，租金都太高了，還有就是。。。我發覺紋身的人都得不到好招待，我到了好幾間銀行借錢開店，全部說不，最後我拜託還款力不比我好的妹妹借，卻成功了。」

「你不就是頸上那個小小的骷髏頭紋身而已嗎？」

「問題就是它是一個骷髏頭，人家看到感覺都不怎麼好。」

「其實我看慣了倒覺幾好看，跟你好搭配。」

「哈哈謝謝。」

「對了，琉織上次到這裡時，她是不是跟你說要到地鐵站那邊交收一些東西？」

「嗯，琉織說她約好了一個網友，在地鐵站的漢堡店外等，好像是交收她網店的衣服之類的。」

「我看過地鐵站那天的錄影帶了，琉織根本沒有出現在漢堡店外。」

「呃？你不是懷疑我吧？」野田笑說。

「我絕對相信你，只是，我覺得這或者是線索也說不定，如果琉織沒有到地鐵站的漢堡店外，那麼她有可能就是從這裡到地鐵站的路途中失蹤的。」

「或者。。。只是她們臨時改變了交收地點而已吧？」

「那當然也有可能，但我剛才的假設也合理吧？至少我有一點調查方向了。」

這時，野田把一杯熱牛奶放到早苗面前，熱氣冒起。

「呃？這是什麼？」早苗盯著杯子。

「咖啡賣完了。」野田說。

「哈？搞笑。」早苗似笑非笑。

「你記不記得三年前的時候在座間市發生的恐怖分屍案。」野田問。

「那個白石隆嗎？」早苗提起杯子向杯面吹了吹。

「對，他在自己的公寓把九個受害者分屍，碎屍後把肉塊和頭顱擠到保冷箱中。」野田說。

「這個叫白石隆的年青人獵奇殺人，他好像曾在歌舞伎町當過扯皮條。。。後來對自己的生活感到絕望又了無意義，所以在網上尋找其他同樣消極的人，」早苗啜了一口牛奶，「然後他又想出集體自殺的點子，就在網上把受害人引到自己的住所來，把他們先姦後殺。。。案件大概是這樣子吧，沒記錯的話。」

「Twitter。。。」野田一邊轉動眼珠，一邊翻尋記憶，「受害者好像都是在Twitter上表達過想自殺的人，白石隆就是在Twitter上找尋獵物，受害者的類型都是在社會浮沉，在生活中掙扎的人。」

「日本的謀殺率差不多是全球最低的了，但每次這種嚇人一點的新聞出現，人家就會說我們是外裡不一的變態民族。」早苗無奈地說。

「近年多了年青人用社交程式搞自殺募集的活動，這真是讓人擔心。」野田說。

「謀殺率很低，自殺率卻很高。。。」早苗放下杯子，「野田，你覺得琉織是自殺嗎？」

「不能排除一切可能性吧？我聽過好多次她說婚禮的事令她變得失落，這不就是婚前恐懼症嗎？」

「相比起自殺，我比較相信她是被人拐了，即使。。。即使她真的是自殺，她也一定會留下遺書交代好一切，而非不辭而別。」

「那會不會是日本出現了很多像白石隆這樣子的人，他們聯手捉人？」

「呃？」

「又會不會是有一個秘密的自殺募集組織。。。日本近年失蹤的人都是失意的社會微塵，他們衝著這個組織。。。」

「別胡扯了，野田。」

「聽上去是有點瘋狂，但我只是想幫你找一些點子啊。」野田說。

「謝謝了，但我不相信日本人的意志弱到這種地步，這麼多人都衝去自殺？別開玩笑了。」

「那個跟琉織交收的網友呢？我覺得他值得你去調查一下。」

「嗯，這我反而我同意。」說罷，早苗取出手機，才發現差不多沒電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QqI1QX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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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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