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Z (東京奧運後世界末日) - 六十六

野田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在一條走廊上，他慢慢坐直身子，看見滿地的傷病者和玻璃幕牆外的風景時，才知道自己又回到原本的醫院了。他看了看一身乾淨的衣服和戴在手腕上的紙條，相信自己已進來一段時間。

「野田！」一個女人在野田身後嚷著。

野田轉身看，是一個年青護士，看真一點，原來是野田離開醫院之前那個在大堂裡被市民包圍的女護士。

「野田，野田！」女護士邊跑邊躲開地上的人，好不容易才來到他身邊，然後把他兩臂捉得緊緊的。

「哈，你怎麼這麼興奮？」野田有點不好意思。

「野田！我是早苗！」女護士說，「我是你的好朋友南野早苗！」

「哈？」野田打量她的五官，他非常肯定這人不是早苗，而且，野田是親眼看到早苗跳樓後倒在血泊之中的，又豈會忽然之間起死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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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難以置信，」女護士續說，「雖然我的聲線和樣子都跟以前不一樣，但我真的是南野早苗！是X先生救回我的！」

「你別胡說了。」

「野田，你在書店的咖啡角工作的對吧？你妹妹不久前坐上尾班車後失蹤了對吧？我和你曾經在一座公寓外等候X先生出現，然後你還發現我喜歡琉織，對不對？」

「呃。。。」

「我是一個換了軀殼的早苗！」

「但，但怎麼會這樣子？你還說是X先生救了你？」

「我現在解釋你聽，你可能不敢相信，但我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野田吸進一口氣，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認真模樣。

「幾個小時之前，這個軀殼的確是屬於那個女護士的，」早苗慢慢地說，「她在地庫當值期間聽到停屍間傳來重物墮地的聲音，她便過去看看，誰知停屍間竟亂成一團，原本靠牆的停屍箱全倒地上。護士才剛踏進裡面，即見到一個男人正在房間右邊蹲著，這男人正將一支針打進早苗屍體的脖子上，護士嚇得往後一退，另一男人即從後將她嘴巴摀住，強逼她看著地上的男人取來另一支針筒又插進早苗的脖子，把血吸進了針筒裡，那男人接著便把這些血打進護士的身體，這護士隨之倒地，全身抽動，到護士醒來之後，她已經不是護士自己，她的意識已變成了南野早苗，即就是我現在這樣了。」

野田沒啃一聲，也想不到該講些什麼。

「我竟然藉以護士的身體重生，是多麼的不可思議，」早苗續說，「我當時還未起來，這兩個男人就認真地叮囑我說，當他再回來時，就告訴他他的太太是多麼愛他，多麼想他回到她身邊。。。」

「且慢，我先消化一下，」野田舉起手打斷早苗的話，「你是說X先生在你屍體上打進了一點什麼，再從你屍體抽出一些血，把這些血打進了護士身體去，然後你的意識就過了去護士身上了？」

「嗯，就是這樣子，我沒有騙你。」

「但你真的一點也不像早苗。」

「哎呀，我都跟你說了！我只是意識上來到了護士身上，但我的身體特徵並沒有帶過來。」

野田跟早苗無言對望了一陣子，他實在難以接受這是他認識的早苗，但她的語調又真的有八分相似。

「不過。。。」早苗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呀。」野田說。

「我有點奇怪的感覺，就是。。。」早苗摸著腦袋，「我覺得原本的護士還在我身體裡面，我腦海裡面也有她的記憶，她名字是小美，是一個小康家庭的獨女，性格有點暴躁和急性子，我有時還會隱約聽見她在我腦子中說話，我又知道她很想出來，但我又可以用念力來壓制她，但我每一次壓制，她都會嚷痛苦，哈哈，總之那感覺很奇怪，很難形容。」

「現在是你搶了別人的身體，拜託你別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聽上去像不像多重人格？」早苗點一點大腦，「這腦子裡面裝著我，又裝著小美，而我是這副身體的主導。」

「沒錯，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我還有更加神奇的能力，你看。。。」早苗把右手伸到野田面前，她用四指把拇指握著，然後一施力，拇指就握斷了，那還不只是脫骹，早苗是把骨頭都握碎了。

「你幹什麼？！」野田瞪眼看她，碎骨的聲音令他雞皮疙瘩。

「你看，拇指斷了是吧？」早苗把軟軟的拇指晃在空中，「不過，不用半分鐘它就能回復過來。」

野田盯著斷指，它的確在短短十幾秒之間變回原本的模樣，他更伸手去碰碰確認一下。

「野田，」早苗接著說，「假如在我手臂上割一刀，我的傷口也會迅速地康復，野田，我現在是不死身，假如我再從窗口跳出去，結果只會是痛一下，然後我又能重新站起來。」

「聽上來有點可怕，我不知道你擁有這種能力是不是好事。。。」野田搖搖頭，「對了，我還未跟你說，我來醫院之前，我在銀座那邊碰過X先生，你剛才的一番話，令我記起他放我離開之前，他也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連說話的語調也不一樣。。。所以X先生可能跟你一樣，有多種人格之類的狀況？」

「嗯，不過，你幹了什麼令他變成另一個人一樣？」

「呃。。。你讓我想一想，」野田低頭思索，「他太太和女兒，嗯，我提起了她們，我好像是說他太太不愛他之類的，然後他就悶悶不樂，更讓我離開，我就是這樣簡單就逃出生天了。」

「那他過來把我復活是真有目的的！」早苗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就是要問清楚我真相，知道他太太的真正心意，既然他太太和女兒都不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重生。。。」

「不過，」野田看著她，「你剛才是不是說X先生叮囑你當他下次再找你時，你就告訴他他的太太還愛他？」

「沒錯。」

「但X先生為什麼不直接就問清楚你，而要下次再來時再聽你說？」

「我覺得，剛才找我的是X先生的是另一人格，他想幫你那個傷心X先生找方法解脫這感情煩惱，」早苗喃喃說，「所以，下次X先生再來見我時，或者就是以那個傷心X先生的身份過來。」

「哈？聽上去沒錯是有點道理。」

「傷心X先生可能硬要冒出來，那麼做主導的X先生感到不耐煩，所以就想幫傷心X先生了結他這一件心事。」

「傷心X先生，怎麼我們幫他起了這麼一個滑稽的名字。」

「如果我不按X先生吩咐去說的話。。。不知道後果會怎樣呢？」

「你惹火他的話，他可能會殺了你！」

「我已經不會死了！」

「呃，對了！那你有沒有像X先生一樣的複製能力？！」

「不知道，」早苗鬆鬆肩，「我還未沒找人試過，你想當我的第一個實驗品嗎？」

「你滾遠一點。」野田推開了她。

「其實呢。。。」早苗話題一轉，「你有沒有想過，X先生既然都來醫院了，他怎麼不向醫院的人下手？我意思是，他怎麼不把醫院的人變成他？」

「嗯，一開始我已經在想這個問題了，」野田掐著下巴，「會不會是X先生終究也是個有血性的人，他也不忍心向傷病者下手？又或者是那個多愁善感的傷心X先生在腦子裡制止了他？」

「你終於醒來啦？」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的胖子走了過來。

「呃，這個是載你到醫院來的相撲手。」早苗介紹。

「相撲手？」野田抬頭看他。

「沒錯，他是這樣介紹自己的。」早苗答說。

「相撲手先生，我是野田，謝謝你送我過來，真的真的很感謝你。。。」野田雙手合十，想站起來道謝時胃子又作痛了。

「你別起來，」相撲手蹲在野田身前，「其實。。。其實一開始我見你躺在馬路上時，我想視而不見就算的，但我的良心在駛過你的一刻已經在瘋狂責備我了。」

「嗯，其實你也不算是一個好人。」野田搖頭。

「你。。。我應該由你死在馬路上算了。」相撲手答道。

說罷，三人不禁笑了。

「野田，你真的要好好地感謝你女朋友，」相撲手看了看早苗，「是她說服了門口的軍警讓我們進來的，你可知道軍警其實一早就在截人了。」

「以我女朋友的超能力，只要她說一句話，那些軍警豈敢反抗？」野田笑言。

早苗唓地冷笑一聲。

這時地下傳來一陣人群的驚叫聲，早苗和相撲手馬上警覺得站正身子，他們向樓梯口看過去，未幾，他們聽到有人在喊著「是X先生！是X先生！」，這令走廊上的其他人都害怕得大呼小叫，他們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才好。

「我先走了，我要到樓上找我孩子和太太。」相撲手說罷就跑了。

野田扶著牆身，按著肚子苦著臉。

「你先到病房裡面躲起來吧。」早苗把野田輕鬆地抱了起來，像新郎手抱新娘一樣。

「喂，我自己能走！」野田無奈地看著她。

早苗沒理他，然後溜到走廊中間的病房去，把他擠在裡面，這病房裡面全是惶恐無助的傷病者，有的卧床，有的倚牆而坐，他們的眼神充滿絕望。

「我會嘗試去對付X先生。」早苗跟野田說。

「我也來幫你！」

「你？你只會阻礙我！」早苗把他推到最近的床緣坐下去，「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就好，你千萬別出來，我現在是擁有跟X先生差不多能力的人，我相信我可以跟他對抗！雖然他是琉織的爸爸，但我不會對這個男人手下留情的。」

「你別高估了自己，你現在這副身軀是X先生給你的，他又怎會把你造成一個能跟他對抗的人？」

「你別低估了我。」

「X先生可以隱形，你可以嗎？」

「我就跟你說別低估我！」

然後，早苗在野田眼前瞬間消失。

病房裡面的目擊者無一不驚訝，野田亦連忙站起來在周圍轉身摸索。

「他媽的，原來你真的可以。」野田喃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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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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