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星期六下午,我們就準備到Austin在圍村的老家,從Studio出發大概要一個半小時車程 ,實在是蠻偏僻的地方。我們先從市區買了一大堆晚上需要的火鍋材料,Austin早已知會他大伯一聲,說今晚要帶朋友來做客。
Austin負責開車,肥施坐在Austin旁邊,我跟Sophie坐在後面的座位,Sophie的左手與我右手十指緊扣,她腕上的紅紋石手串貼在我皮膚上,有一股沁涼的觸感。肥施口裡哼着一首首90年代的廣東歌,我們一行人完全像要去度假的模樣。
「同你哋down聲先,我大伯份人好孤僻,性格好古怪,你哋最好有禮貌啲。」Austin一邊開車一邊警告我們。Sophie皺了皺眉頭:「吓?你而家先講?點解我哋唔出去餐廳食算呀?」Austin無奈回答:「嗰度方圓十里都冇餐廳呀,拍完嘢都好夜,出到黎市區先食就餓死啦。仲有呀,阿爸阿媽去澳洲之前叫我得閒就返黎探下大伯,佢一個人孤零零,間屋咁大得佢同隻貓,我都成大半年冇探佢啦!」
我用手輕拍一下Sophie的大腿,哄逗說:「我諗佢大伯都好耐冇見過咁靚嘅後生女嚕,你咪當氹下老人家開心囉!」Sophie用嬌嗔的目光看着我,噘噘嘴,不再埋怨。Austin從倒後鏡看到Sophie造作的神態忍不住反了個白眼。
車窗外的風景漸漸從烏煙瘴氣的城市轉換成綠意盎然的鄉郊,經過一片毛茸茸的貓尾草,就到了Austin老家的村口,村口有一塊窮酸破落的石碑,只隱約看到最後一個「村」字。
村𥚃都是一些零落的瓦頂平房,最高不過三層,外牆都一副日久失修的模樣。「乜呢度仲有人住㗎咩?」我環顧四周,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只有一條髒髒的老唐狗緩慢走過。Austin指指遠處的大榕樹:「嗰棵樹附近嗰邊,仲有七、八户人家㗎,雖然都係老人家。」我們拿起一袋袋火鍋食材,Austin拿起一堆給他大伯的藥品,打算先把東西放在大伯家中。
我們走到大榕樹那邊,始看到兩個約七十歲的老伯伯在樹下捉棋,一個笑起來只剩兩顆牙齒的伯伯看到Austin就大聲呼喊:「啊!竹仔!帶咁多朋友仔返黎探你大伯呀?嗰個靚女係咪你女朋友啊?」另外那個鬍子很長的老伯插話:「個靚女咪拖住咗個靚仔囉,點會係竹仔女朋友呀?懵炳!」這時候肥施忍不住發出一陣「哈哈哈」的乾笑,Austin瞪了他一眼。
Austin尷尬地向兩個伯伯寒暄幾句,就帶我們走去他大伯家。離那兩個伯伯有點距離後,我們立刻取笑Austin,「竹仔、竹仔」的叫他。Austin說他因為從小就又高又瘦,像竹子一樣,全村都叫他竹仔,Austin不甘心地説:「我就唔信你哋細個冇花名。」
來到Austin大伯的家了,大門並沒有鎖上,我們甫進去,就有一個黑影從我們眼前掠過,除了Austin,我們幾個都發出一陣驚呼,Austin不耐煩地噓了一聲,說:「咪嘈啦!隻貓嚟㗎咋!」沒想到我們這群打着靈異界旗號混飯吃的人居然這樣膽小,真是羞愧。
Austin在房子找了一遍,聳聳肩說:「大伯應該去咗河邊嗰度釣魚,而家天都就嚟黑,我哋出發去我舊屋嗰度先啦。」我們匆匆把東西放下,就去Austin老家。
走了不到兩分鐘的腳程就到Austin老家,Austin邊說邊笑:「有邊個會返自己屋企做靈探?我哋真係呃飯食。」肥施從他背包拿出兩部GoPro和電筒給我跟Sophie,然後拿出自己的專業攝影機,自信地說:「放心啦,我嘅攝影技術了得,一定會幫你哋拍到鬼影重重,哈哈哈⋯⋯」
跟以往靈探系列一樣,我們都是找一個陰森的地方,藉著一片黑暗,用攝錄機的夜視模式,配上我和Sophie的精湛演技:眼睛睜得老大,雙唇發抖,身體不時要神經質地微微抽動一下,走路的時候要煞有介事地放慢動作,鏡頭外的Austin偶然會用小石子或吹口氣來營造驚悚的氣氛。
也許你會說我們充其量只是在拍電影,如果我們在靈探片,那鬼魂在哪裏?鬼魂嘛,都會出現在觀眾的留言當中,只要上傳一段有氣氛的影片,自然會有一班神經兮兮的觀眾,為影片添上牛鬼蛇神。
是日任務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完成,我們趕快收好工具,飢腸轆轆的我們急不及待立刻去吃火鍋,便急步走回Austin大伯家。
這次進門,大伯已經在飯廳張羅着火鍋的東西,他聽到聲音便回頭看一看我們,笑一笑,點點頭。因為Austin一早說過他大伯性格古怪,害我有了刻板印象,心𥚃預計大伯會是個臭着臉的老頭子,沒想到跟我想像中截然不同。
大伯應該也有六十多歲,但腰椎挺直,頭髮雖然花白,但髮量還有很多,沒有禿頭的老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炯炯雙眼,看起來充滿睿智。我想Austin說他孤僻,是指他不會與大榕樹下那兩個伯伯下象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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