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七天的告白 - 十

命運總是會在適當的時候推人一把，今天阿文所在的部門有人遞了辭職信。

況且阿怡現在的工種不過是重重覆覆的客戶服務吧，不如叫她來應徵？

雖然不至於十分有趣，但怎樣也是一些和寫字有關的工作，阿怡應該有興趣吧？

五月的雨連綿不斷，今天下午臨近放工時段，天文台掛起了紅色暴雨警告訊號。

這會是一個機會嗎？

阿文沒有帶傘，雖然部門內有備用傘放著，但是小型的那種。

「你…介唔介意遮埋我一齊走？」阿文把部門內的傘移去一個稍隱密的位置，然後走出去問阿怡。

「你又知我有帶遮？」

「你個樣似會帶。」阿文說。

「哈，ok～」

「咁我等你㗎喇喎。」

「okok～」

阿文平時都比阿怡早下班，他試過稍遲一點才離開公司，都是遇不著阿怡。

他覺得等她收工的話有點刻意，和上班時的偶遇不同，是一步可能讓她討厭的棋。

所以阿文這段日子都大多維持六點離開，還未試過和阿怡一起走。

今天終於藉著大雨沒帶傘這種爛借口，來試探阿怡願不願意和他一起下班。

結果喜出望外。

原以為她會先推塘一會兒，怎料到那麼爽快。

不經不覺到了六時，上班時間原本就感覺過得慢，在阿怡答應一起走之後，時間比更慢還要慢。

要離開公司，必需經過阿文的部門，所以阿文只要在房間內等著阿怡來就可以。

六點十五分…

六點二十分…

還未下班嗎…？

阿文沒自信的特質又開始讓他胡思亂想，他害怕阿怡忘記答應了他。

他去斟了次水，經過阿怡的位置，幸好發覺她還在。

阿文鬆一口氣後繼續等她完成手頭上的工作。

「嗨～」又過了十分鐘，阿怡終於走進來。

「咁晏嘅？好多嘢做？」阿文問。

「日日都差唔多啦～」阿怡說。

「咁行咯？」

「我去埋個洗手間先～」

「okok！」

走出公司，雨勢已經收細，即使不用傘亦不至於濕透。

「你睇我等你等到雨都細埋。」阿文說。

「咁真係辛苦你喎，你可以自己走先㗎！」阿怡說。

「唔啦，等你等幾耐都等。」阿文說。

「哈！」

不知道是不是在阿怡面前總是保持嬉皮笑臉的原故，即使一些阿文認真說出口的話，阿怡亦都會一笑帶過。

像是覺得阿文從不會認真一樣。

「係呢你住邊㗎？」

「香港仔。」阿怡答。

「嘩好遠！住咁遠都嚟返工？」阿文問。

「咁有一程車都ok嘅…」

「你而家去搭車？」

「唔係呀，我去一去太子先～」阿怡說。

「約咗人？」阿文的不安感沒由來地浮現，害怕阿怡約了男朋友。

「唔係呀，去行下。」

「行？有咩好行？」

「你唔知咩？我日日都會去散步。」

「你晏就食完飯已經成日出去㗎喇喎…」阿文說，雖然這裡是香港，但阿文也不想阿怡夜裡一個在街上流連。

「我鍾意散步呀嘛～」

「哦…」

「我一路行先一路諗到嘢寫㗎～」

「哦…你要小心喎…」

「得啦，行咗咁多年都係咁～」

「係喎差啲唔記得講，我哋部門有人遞咗信…」

「下？邊個？」

「fion…遲啲要請個人頂佢…你…會唔會有興趣？」阿文有點戰競地問。

「你哋係做啲咩㗎？」

「一啲宣傳marketing嘢，有時都有啲好玩嘅job要寫下稿，我諗應該無你而家做緊嗰樣咁悶。」阿文說。

「同寫嘢相關嘅job多唔多？」阿怡問。

「都多嘅，但唔係全部都可以寫自己想寫嘅嘢，要睇客…」阿文說。

「哦哦…」

「你有興趣？」

「諗諗…諗諗…」

「不過我哋請應該係junior post，人工可能低過你而家…」

「諗諗…諗諗…」

「如果你做嘅就交cv過嚟啦～最多我唔睇哈哈！」

「你可以睇嘅咩？」

「我哋department無秘密haha～」阿文說。

雖然已經在部門內工作了一段時間，工作開始變得重複和沉悶，生活亦沒什麼起伏，但坦白說他是喜歡這個地方的。

同事很好，上司很好，自由度很高。

其他部門因為不同阿頭所以管理方法亦有不同，阿文所在部門的自由度是最高的。

「都…幾好玩嘅…」阿文再次推銷部門的職位，希望阿怡加入成為一份子。

這樣就可以接觸她多一點了，這樣就可以和她相處多一點了…

阿文渴求著，盼望著。

「我…認真諗諗！！」

「要快喎！我驚都多人見工…」阿文說。

「okok！」

「我到喇，聽日見～」

「拜拜～」

告別阿怡後，阿文回到自己家中，心裡雀躍起來。

如果有一天，能和阿怡在同一個部門工作，那到底會有多幸福？

他相信以上司的性格，只要多多說服他，他就會聘請阿怡。

但前提是阿怡也有意思…

會嗎？

自從阿文成為了帶飯一族之後，即是意味著他需要洗碗。

把吃完的飯盒留到放工帶回家定必發臭，所以即使平時對洗碗患有嚴重拖延症的阿文，在完成午膳後都不得不立即把自己的飯盒洗個乾淨。

公司pantry只有一個可以洗碗的地方，而一點半左右的時段總會持續有人佔據。

阿文不想排隊，總會在差不多兩點才施施然拿著飯盒前往pantry。

而這個時間，總會遇見阿怡。

「快啲啦你！」阿怡催促阿文。

「等下啦你！」而阿文總會拖延時間，把飯盒一絲不苟地清潔。

他只想盡可能增長和阿怡相處的時間，一分也好，一秒也好。

而阿怡則總會在旁邊等著，有的沒的聊些什麼。

「唉我真係好唔鍾意洗碗…」阿文每次都會抱怨。

「哈，咁你鍾意啲咩？」阿怡常常總是好像少根筋般殺阿文一個措手不及。

阿文猶豫了，他想著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呃…鍾意啲咩呀…呃…咩呢…」

「使唔使諗咁耐呀，唔係寫嘢咩？」

「呀係…寫嘢…除咗寫嘢之外…」阿文欲言又止。

「之外仲有咩？」

還有你…

「好似無喇哈哈，洗完到你！」阿文極速說完便拿著乾淨的飯盒回到部門房間。

不用說，也知道自己面紅氣喘得緊要。

放低飯盒，回過氣後，他又心思思走出去找阿怡。

「係呢，你諗成點？」

「你指…？」

「我哋到請人嗰件事，你有冇興趣？」阿文問。

「哦…哦！」阿怡沒有給出一個確實答案，但從她的表情來看，阿文覺得她應該是已經決定了。

「咁快啲交cv過嚟啦！」

「快㗎喇快㗎喇！」

聽到阿怡的答案終於由「諗諗」變成了「快㗎啦」，阿文喜出望外，和她共事的日子指日可待，心頭興奮難以制止。

「咁你入咗嚟之後就under我㗎喇喎，要做下欄嘢㗎！」阿文說。

「咩呀！又威脅我！」

「哈，係咩？以後幫我洗碗啦新人！」

「俾返ot錢呀！」阿怡說。

「係咪俾你你就幫我洗先？」

「哼！」阿怡又一次不置不可帶過。

一個pantry，兩個人，狹隘的空間，短暫的相處…

原來要為生活賦予顏色，從來都不是一件難事。

只要阿怡在就可以了。

「喂，我交咗cv之後你唔準睇㗎！」

「做咩？驚我見到你幾多歲？」

阿怡皺一皺眉，裝出怒目來看向阿文。

「係喇係喇，唔睇唔睇！」

「應承喎！」

「嗯，應承你！」

後來下午的時候，阿怡把cv和portfolio投遞到阿文所屬部門的inbox到，即使阿文的好奇心燃燒得厲害，亦沒有打破和阿怡間的承諾。

「喂文哥，傾兩句吖…」部門主管bill哥在收到阿怡的文件夾後這樣和阿文說。

「咩事呀bill哥？」

「閂閂門先…喂聽講你個fd想過嚟做喎！」bill哥和阿文說。

「哦係呀係呀，請佢啦，佢ok㗎！」

「喂我哋請junior，份糧好低㗎咋喎！」bill哥說。

「咁…我都有同佢講過嘅，佢交得cv就預咗㗎啦！」阿文說。

「但我聽講佢年紀都唔細㗎喇喎…袋份junior糧，可能點都低過而家佢個份兩三k喎…」bill哥說。

「我真係有同佢講過人工低㗎喇，佢應該有心理準備，見咗先囉…無理由因為年紀大就唔請㗎嘛！」

「我驚佢陣間好似grace咁做三個月就走呀，到時又要請就頭痕！」bill哥說。

「佢ok嘅…乜佢真係好大咩？」

「我聽講都差唔多30…」

「有冇呀…望落咪大我一兩年…」阿文質疑。

但他忘記了bill哥和阿怡的部門主管是朋友，所以他的情報來源可信度頗高…

即是說阿怡比他大四年，甚至五年？

「嗱文哥，好老實，你想唔想佢過嚟做先？」bill哥問。

「我梗係想啦！你知我怕陌生㗎啦，新人係識嘅好好多，易帶啲嘛！」

「你話㗎文哥！」

「係喇係喇，你見咗佢先啦，況且請唔請都要睇佢份功課係咪？」

阿文想起受聘之前，要交一份功課，內容是寫一份proposal作推銷用途。

「都係嘅…不過文哥你介紹到…唉…」bill哥欲言又止賣關子，不過阿文早已習慣。

「咁係㗎喇喎！」

「得喇得喇！」

阿文期待著。

然而每次期待，都總會把自己摔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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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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