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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意識伊始,就活在怪物體內而不自知。」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Mgjso13ZI
少年閉眼,黑暗中卻有巨目凝視——禁不住顫抖的他隱約意識到,那是自己的一部分。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QtWeOjc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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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凝視身前的巨大眼睛,無明瞳孔映出自己浴血的身影。怪物的最後一句話仍在他耳邊縈繞,他卻氣喘吁吁,無暇細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umZgdgcUf0 維尼
他因為與怪物的搏鬥已經疲倦不堪,跌坐在地,抬頭凝望意識之海的光景。在意識之海中,怪物血液往上飄揚,鮮紅液體如煙,又染紅洛明視野。被眼睛凝視的惡夢不再,洛明卻沒由來地感到不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Xnt2IN4qNR 維尼
「我們很快會再見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bpkCyO6bkv 維尼
他搖了搖頭,想要擺脫怪物的話語。於是他跟自己說,不安僅是源於對未知未來的本能反應,怪物已經死了,是自己親手殺的,而他再也不會受怪物控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kViZdL3uTx 維尼
他已經不再是意識形態的傀儡。再也不是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1FRbAJNM7O 維尼
2.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XadBzliWgu 維尼
人自意識伊始,就活在怪物體內而不自知。洛明也不例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SHtyPeExjn 維尼
自他有意識的那個瞬間,他就一直活在怪物體內,但他從未知曉怪物存在。唯有在某些夜裏、或某些清醒夢中,等身高的巨形眼睛會無言地凝視着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hew3oSwwhb 維尼
清澈眼睛如鏡,倒映少年顫抖脆弱身影。洛明並不知怪物是甚麼,又為何如此看著他。他只是從怪物熟悉的氣息中,絕望地認知到,那是自己的一部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sTksqkvk2J 維尼
也許是因為夜裏的恐懼太過真實,久而久之,洛明在日間也開始辨出怪物影子。例如是在他向軍官舉報同學的時候,又例如是他批鬥他人不愛國的時候,他彷彿能聽到怪物低喃的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FDB25aNGve 維尼
「我親愛的傀儡,你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ETsuL8xI1g 維尼
3.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OQGt1Vju1I 維尼
洛明看著同學被拖到禮堂台上受公審——那可是理所當然,因為他們做了錯事,犯錯就要受懲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6WlqbuVjB6 維尼
他作為舉報者,驕傲地走到台上接受表揚。台下的視線帶著崇拜,老師們的目光帶著嘉許,他笑著看著這一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f5bX8FYyXY 維尼
只是當他低頭看著曾經熟悉的罪人時,同學也剛巧抬頭回望著他。他看到對方瞳孔倒映的瞬間,內心一驚,下意識抬起腳,往對方肚子重重地踹了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Rk2wV4SsId 維尼
罪人吃痛地躺在地下,台下爆出一陣歡呼聲,洛明卻無暇去管。他只是一下揪起昔日同學的衣領,看進那與他相同顏色的瞳孔。在那驚慌的目光中,他肯定自己那個瞬間沒有看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0tKJxUKYJx 維尼
同學眼眸倒映着洛明熟悉的怪物,而怪物正把洛明包裹其中,巨大的漆黑身影似要吞噬一切光明。當中唯一可辨的是怪物的巨大眼睛,那隻眼映着詭異的光,更重要的是,它也透過倒映凝視着洛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xC1DJaWOTD 維尼
然後怪物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ekGylxJVwj 維尼
那是個嘉許的笑——不知道為甚麼,洛明突然有如此感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xZQXK7jSK2 維尼
4.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B95XrSCCZH 維尼
在那之後,洛明在日常生活中許多時都看到怪物——正確而言,是被怪物包裹著的自己。自己披著怪物的皮,順着怪物的意行事這一認知,使他沒由來地感到渾身惡寒。他嘗試說服那只是自己幻覺,在夜裏被凝視的恐懼卻每每提醒他,怪物是真實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Yph4pujbiR 維尼
他活在怪物體內,也是事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HLO4gfIFVp 維尼
唯有在意識之海,這個內外顛倒的潛意識空間中,怪物才會以獨立於他的形態現身,並無聲地注視着它的主人、它的傀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mxRRREVdwY 維尼
「我絕不會承認,如此醜陋的你存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UxJjWEoj39 維尼
洛明宣告打破多年以來的寂靜和沉默,否定意識中的怪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Vsklb0XeAc 維尼
「我是你的一部分。只要你活在這個社會之中,我就存在。」怪物不徐不疾地回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EGQsBEx8Zo 維尼
「你既然是我的一部分,那麼我今天就要割捨這個我不需要的部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RWXYQpzpas 維尼
怪物的眼睛眨了眨,然後才說:「這兒是你的意識之海,要是你想,當然可以。只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LfEvPOynfX 維尼
洛明高高躍起,以意念化出小刀,往怪物的化身刺去,為搏鬥拉開序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NDbMR6K5tB 維尼
「我們很快會再見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9SJVeTHvFO 維尼
5.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jfGjbNija2 維尼
洛明睜開雙眼,首次僅以自己眼睛去看這個世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hR8QALNAbP 維尼
以往他透過怪物的眼睛視物,看到的一切黑白菱角都分明,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該走在哪條路上。現在他眼中的世界卻模糊而扭曲,一切的邊緣都化開,光線盛載太多雜訊,使他頭昏。暈眩感使他步履不穩,尖銳耳鳴似有若無,腹中似有萬物翻滾,咳嗽和嘔吐的衝動同時襲來,空空如也的胃部卻只能擠出淡黃色的酸液。酸液迅速侵蝕四周,也侵吞視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HeWcIVDCgp 維尼
他被嚇到衝出家門,街道上的光景卻更恐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Xam9pBJK7p 維尼
熟悉的街道上不辨時間、不見行人,卻滿佈怪物,無數的巨形眼睛無聲地凝視着他。在無數的目光下,洛明感覺自己無比赤裸,內心所思所想都無處可藏,禁不住尖叫狂奔,凝視卻沒有褪去。被恐懼注視使人發瘋,他已不辨眼前方向,只知道要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hEqb0kc14E 維尼
因為那些目光他熟悉無比,他曾經也是如此看著自己的昔日同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lUZI7BbfKa 維尼
得知怪物真面目並沒有令他覺得更好受,反倒是對死亡的恐懼開始叫囂,使他冷汗不止。他以不穩的腳步,在扭曲的光景中踉蹌奔跑。即使肌肉開始抽搐,求生的本能卻驅使他不能停下,直至最終無明混沌成為漩渦,包裹已然崩潰的意識,把洛明身驅捲進吞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gif9vKOH52 維尼
迷糊之間,他彷彿認知到,這就是世界的真實模樣。無光無暗,無黑無白,無善無惡,無邊界無四季也無花。只有透過怪物去認知世界,世界才有秩序自然及和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kII2Bvp56Q 維尼
在洛明意識被淹沒之際,他目光觸及到了一個人——那人站在漩渦以外,低垂着雙眼,彷彿帶著微不可聞的嘆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hR5zioS90Q 維尼
6.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5sRdnMzH1B 維尼
「我就說過,我們很快會再見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t1z5Qgczbv 維尼
洛明站在意識之海的中央,抬頭看著那隻熟悉的眼睛。巨大眼睛映出驚魂未定的存在,而他再一次認知到這醜陋無比的怪物是自己的一部分,是社會贈予的禮物,更是他得以正常活著的緣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0MCh0yX0Gl 維尼
於是他緩步向前,把怪物擁入懷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5PENANAnCkFK2NNEo 維尼
(完)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Q1CpGXu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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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首的漫畫以worldmaker製作。]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91ckIB68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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