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君天涯 - 十四.谷中女子解身世（三）

［墨璽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竟如此非凡，他那對似是能夠勾魂的眉、直挺如象牙雕刻的尖鼻、炯炯有神的烏黑大眼，最讓人覺得完美的是他的唇，兩片不薄不厚的唇微微上翹，集結了所有好看在他臉上。］

夕陽照映著山下的村莊，有些人穿的衣冠楚楚，有些人穿著簡樸或補丁舊衣，也有許多老少衣衫襤褸。

每個人的命運都大不相同，看得出來大戶人家與一般人家的區別，最為可憐的莫過於谷中災戶。

許多人的家當全都在谷中燒的一乾二淨，對他們來說能活下來已經是幸運了，卻難逃悲慘的命運。

許多倖存者來到這卻無藏身之地，只能露宿街頭，也有些就當起了乞丐。

這村莊由於近長安城，有許多朝中權貴會在這買地蓋別墅。

起初人煙稀少且環境優雅，適合養心，卻因為谷中災難和外地來了許多人之後，這村莊開始變得複雜。

那些大戶不理會災民與其他村民早已是見怪不怪，不理會事小，有些還會趁機陷害災民，心想著能除掉幾個是幾個。

「這村莊感覺挺複雜的，有高雅的房子也有簡陋矮房，街上也有好多要飯的。」墨璽。

「李姑娘，你可知道你家人的樣貌？」安蒼淮問。

李雙兒搖了頭，望著街上的景色，似乎想著什麼。

「我出生時，父母親都不敢將我和妹妹帶出門，直到我有記憶的時候，父親與祖母都死於同一種奇異的病，所有人都說我與妹妹是剋星，最後他們選擇將我賣出去，留下妹妹。」李雙兒娓娓道來她的身世。

墨璽看見陸無疾有些疲累，額頭上冒出汗珠，擔心的開口：「要不我們先找間驛站休息吧，師傅你...」

墨璽對著陸無疾問，陸無疾卻只是睨了一眼墨璽又繼續往前走，留的墨璽話哽在喉嚨，失落的站在原地。

安蒼淮撫了撫墨璽的背，與她並肩的跟上他們。

五人走到一間較為高級的驛站，小二看見五人的衣裳有些髒亂，很是瞧不起他們。

正要踏入時，小二高傲的抬起下巴，舉起手擋著，不屑的瞅著他們。

「哎，不好意思，裡面沒有位子了。」小二。

墨璽探頭看了裡面，惱怒的瞪了小二。

「喂！裡頭明明還有位子，你是以為我們沒有銀子嗎？」墨璽有些沒好氣的道。

小二揶揄的笑了，打量了墨璽，她身上的衣裳下擺沾了許多淤泥。

「可是我們真的沒有銀子呢。」蕭冷煙蹙起眉裝作很苦惱的模樣。

墨璽驚訝的轉過頭看蕭冷煙，瞪大著眼和嘴。

蕭冷煙偷偷對墨璽眨了眼，墨璽才懂了蕭冷煙的意思。

「呿！走走走，這不歡迎你們！」小二欲推墨璽等人，蕭冷煙從懷中的暗袋掏出了東西。

「不知道皇上親賜的金書鐵券夠不夠茶水錢？」蕭冷煙將金書鐵券丟至小二手上。

小二一愣，看著手上的金書鐵券，還無法理解此時的情況。

「冷煙，別鬧了。」安蒼淮一道，小二才嚇的跪下來。

「大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大人您就是蕭神捕，對大人如此猖狂無禮，求大人饒了小的一命！！」小二將金書鐵券放雙手舉過頭還給蕭冷煙，非常卑微且害怕的說著。

蕭冷煙拿回金書鐵券，用唾棄的眼神盯著。

「這個東西也能抵你們的茶水錢？」

小二是更害怕了，頻頻頷首：「能能能！頂下整間店都行！」

蕭冷煙翻了白眼走了進去，陸無疾背著李雙兒跟了進去，安蒼淮站在裡頭等著走在最後的墨璽。

「狗眼看人低！」墨璽彎著腰對著小二罵，接著走了進去跟著安蒼淮。

五人走到二樓的觀台，隨意選了個位子坐。

陸無疾小心翼翼的將李雙兒放下，李雙兒感激的望著陸無疾。

安蒼淮扶了墨璽坐下，也坐在她一旁，面向著陸無疾、李雙兒以及蕭冷煙。

「休息一會我們再去尋妳家人。」陸無疾對著李雙兒道。

「多謝陸大哥，此份恩情雙兒將銘記於心。」

墨璽盯著陸無疾與李雙兒，陸無疾看著李雙兒的眼神流露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墨璽晃了晃腦袋瓜兒，問了自己為什麼對陸無疾如此上心呢？

安蒼淮看著墨璽的樣子，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各位，雙兒想去解手，必須離座一會。」李雙兒吃力的站了起來。

安蒼淮給了墨璽一個眼神，墨璽明白了就開口：「李姑娘，你看起來腳不方便，要不我陪妳去吧。」

李雙兒搖了頭：「姑娘你看起來很勞累，就不麻煩妳，我自己去就行了。」

李雙兒一跛一跛的走遠，墨璽欲起身跟去，卻被安蒼淮壓了下來。

安蒼淮對墨璽搖頭，要她靜觀其變。

蕭冷煙喝著茶，陸無疾則是起身走往觀台外圍眺望遠方。

墨璽趴在桌上，雙手交疊，將頭側放在手上。

奔波了這麼久，還沒好好的休息到，身體開始有些難受。

過了半晌，驛站後方忽地有人呼喊著：「出人命了！快來人啊！」

安蒼淮與蕭冷煙非常有默契的一起跑下樓，陸無疾則是反手在背後快步跟了過去，墨璽也爬起身跟上。

「出了什麼事？！」安蒼淮一到後方就隨手拉了一人問。

「方才有人發現這裡躺了一具屍體。」

「是個男子，胸前有個大洞啊！」

一旁的人七嘴八舌的，安蒼淮半舉著手要他們安靜。

蕭冷煙上前去查看此人的呼吸及脈搏，完全已無任何跡象。

陸無疾訕訕的走來，蹲在蕭冷煙一旁開始驗屍。

「已失去脈象，初步估計死了有半炷香的時間，身體無其他傷痕也無中毒，致命傷就是胸前這個傷口，一擊斃命，初步估計是利器所致。」陸無疾邊檢查邊判斷著。

李雙兒從大門一跛一跛的走來，著急的問了大夥：「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雙兒看見地上的屍體嚇的摀住嘴。

「敢問李姑娘去了哪？」安蒼淮問。

「我方才去解手，又在附近繞了一會。」李雙兒。

「有人替妳作證嗎？」安蒼淮繼續問了下去。

一旁一個老伯上前一步：「這姑娘剛剛有問過我茅廁在哪。」

安蒼淮轉身問了老伯：「那麼你們的茅廁在哪呢？」

老伯指著安蒼淮後方：「就在那兒。」

茅廁距離屍體不到幾步，李雙兒的確有些可疑，卻沒有直接證據。

「我在屍體上發現了這個。」陸無疾將一張信紙遞給安蒼淮。

信紙上頭的字跡與安蒼淮暗袋裡的那封信的一模一樣，只是這次的警告意味更是濃厚。

「上頭寫了，這只是警告，要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安蒼淮對著蕭冷煙與陸無疾道。

墨璽走上前看了眼屍體，伸手在衣袍上捏起來一撮茅草。

「蒼淮，你看，他衣袍上有茅草。」墨璽起身拿到安蒼淮面前。

墨璽又轉頭盯著看了李雙兒，李雙兒只是摀住嘴，看著屍體。

「讓開！讓開！」一些縣衙的差役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隨後走來的似是縣令。

「這可是新上任的縣令？」蕭冷煙走到安蒼淮旁小聲的問著。

安蒼淮頷首，沒有開口回應蕭冷煙。

「閒雜人等都離開，別妨礙辦案。」縣令看著屍體開口喊。

其他看熱鬧的村民都一哄而散，留下他們五人與差役。

縣令睨了一眼他們五人，命令差役將屍體搬回去。

「說了閒雜人等都離開。」縣令冷聲的道。

雖說他是縣令，理應要對安蒼淮與蕭冷煙畢恭畢敬，不過他不識兩人的樣貌，也認為自己為長安縣令，身分十分尊貴。

蕭冷煙看見縣令的態度有些惱了，正要從懷中再拿出金書鐵券，被安蒼淮壓下了手。

安蒼淮從懷裡拿出捕快御令，現在縣令面前道：「傅大人，我倆乃是皇上御用神捕，正好路過此地，此事我希望由我們來接手。」

傅縣令看見了那塊御令才瞪大著眼，有些不敢置信：「你們就是蕭神捕與安神捕？下官失禮，還望...」

傅縣令正要行禮時被安蒼淮拉了起來：「傅大人免禮，在下知道大人剛上任，有許多事情忙不過來，既然我們在，希望大人輔佐我們辦案，其他的事可以不用操心。」

傅縣令頻頻頷首，感激的望著安蒼淮。

「大人，此人應該就是紅香樓的掌櫃，褚大實。」差役對著傅縣令回報。

「紅香樓...我們先去那找線索吧，一會再到衙門。」安蒼淮對著蕭冷煙說著。

陸無疾扶住李雙兒的手臂，墨璽瞄了一眼又撇過頭。

「我們一起去吧。」墨璽。

李雙兒忽地開口，帶點慌張：「那麼我的家人呢？我一個人腿傷了無法去尋他們。」

蕭冷煙看了屍體，又看了李雙兒，再看了看墨璽，他對著墨璽若有所思的搖首，在旁人看來無異狀，但墨璽知道他的意思。

「要不這樣吧，無疾，你帶著李姑娘和墨璽先找離這最近的客棧落腳，我們去去就回。」安蒼淮。

陸無疾頷首，扶著李雙兒慢步走向前門，墨璽努起嘴，想跟著安蒼淮他們一同前往，跟在陸無疾身後，時不時回首望向安蒼淮與蕭冷煙。

墨璽望著眼前陸無疾的背影，曾經是有溫度的，現在卻感覺如此冰冷。

墨璽陪同陸無疾二人來到客棧後，一聲不吭的就跑到大街上去。

「哎..大娘，您可知道那紅香樓在哪兒?」墨璽隨手攔截了一位大娘問。

「紅香樓?你一個普通姑娘為何要去那種地方呢?!」大娘訝異的回問了墨璽。

「那是什麼地方呀?我要去找我的朋友，大娘可否告知我那紅香樓如何走?」

「這..就是前面路口右轉那兒便是。」大娘打量了墨璽，見她一身髒衣，瞎猜著可能是走投無路的谷中災戶，想賣身來飽餐一頓。

墨璽開懷的笑著:「多謝大娘!」

墨璽輕跳著往紅香樓去，一到大門口，愣了一下。

眼前的景色與自己想像的並不一樣，許多醉醺醺的男子摟著衣衫不整的女子進進出出。

「這..這是什麼地方...」墨璽還從未見過這種地方，不像是住所，也不像是商家。

墨璽趁著門口許多人來來去去時，躡手躡腳的蹓了進去。

樓內的裝潢主色調都是紅色，一間間不大不小的房間並排著，樓內沸沸揚揚的，刺鼻的香味及酒味從墨璽鼻腔衝進腦門，她用衣袖摀住鼻子。

忽地一個人拉走了墨璽，她回頭一看，是有年紀的中年婦女，臉上的胭脂水粉雖厚，卻蓋不住她臉上的歲月痕跡。

「死丫頭，還不快點給我打扮，咱們大爺快不耐煩了，你再給我鬼混，看我晚上還給不給你吃飯！」女子指著墨璽的鼻頭大罵著。

邊拉墨璽到一個廂房裡，將墨璽壓在椅上。

「喂！我說...」墨璽正要辯解，卻被那女子的大嗓門唸了一頓。

「我告訴你，你再頂嘴，我一定把妳釣起來打！得罪我們的大恩客，你爹娘就準備來收屍！」

墨璽話都哽在喉嚨，任憑女子在她臉上作畫。

女子一離開墨璽眼前，墨璽望向銅鏡，看著自己，覺得不可思議。

原先很嬌柔的眉，被畫的十分嫵媚，眼上的色彩搭配著胭脂，使墨璽整個臉龐如一塊美玉，她雖是覺得莫名，卻特別喜歡。

女子在墨璽發愣之餘，已開始替她更衣，速度快的墨璽來不及反應。

「走了！咱們沒時間了！」女子將墨璽整理好後拽著她，走去別處。

「去哪啊？！」墨璽慌忙的反抗著，卻甩不開她的手。

「見白子仇大爺！」

女子拉開一間氣派豪華的廂房門，墨璽見到裡頭的人，停止了反抗的動作。

裡頭坐著一位男子，他靜靜的品著酒，裡頭鴉雀無聲，與外頭的喧鬧形成對比。

白子仇抬首望了門口，對上了墨璽的眼，兩人相望著。

墨璽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竟如此非凡，他那對似是能夠勾魂的眉、直挺如象牙雕刻的尖鼻、炯炯有神的烏黑大眼，最讓人覺得完美的是他的唇，兩片不薄不厚的唇微微上翹，集結了所有好看在他臉上。

白子仇從原先的面無表情，變成了得意，他的注視從未離開墨璽。

「大人，我給你帶來了最漂亮的....」女子想著墨璽的名字，隨口瞎取個名字：「...如煙，快點過去大人旁邊啊！」

女子將墨璽用力推到白子仇眼前，墨璽的魂好似被拉了回來，慌亂的站在原地。

女子退下後，拉起門，墨璽回首看見門被關上，打算跟著出去。

墨璽才走一步就被叫住，白子仇開了口：「過來坐下。」

墨璽望著門口，苦惱著蹙起眉，陪笑的轉身看著白子仇。

「這位..白大人，小女子呢，是來找朋友的，所以..恕我失陪了！」墨璽快速的轉回身，手才搭在門把上。

「你是要我過去抱你？還是要自己乖乖過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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