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至那天後，我再也沒看過銀蓮。
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任何他的身影。
他彷彿人間蒸發。
或許是是在我的面前蒸發才對。
現在都是諾在接替他的工作。
能感覺到她努力的想逗我開心，甚至還拿出自己的壓箱限量小說出來。
她總是小心翼翼的顧慮我的情緒，甚至是避免在我面前提到他。
她現在也開始陪我在同張餐桌上一起吃飯，一起聊天。
日子逐漸往成年禮靠近。
「公主殿下，今天如果沒什麼行程的話要不要稍微活動身體呢？聽說您很喜歡練劍。」
看到她又是小心翼翼的態度，我點頭。
不該再繼續讓她擔心下去了。
「真的很久沒去練習，我真是怠惰，謝謝你提醒。」
接過她遞來的劍，我戴上項鍊，往熟悉不過的騎士團走去。
「絲塔！你很久沒來了耶，最近在忙什麼？」本來在練習的紫陽迎了過來，臉上掛著溫暖的笑臉。
「有些事要處理，你在練習嗎？介意和我對練嗎？我怕我的身手生疏了被你們團長罵。」
「怎麼會？不過團長現在不在就讓我跟你練習吧。」
「麻煩你了。」
和紫陽鞠躬，我往後退。
「那麼，我就開始囉。」他露出笑，手裡拿著大劍毫不猶豫的朝我揮來。
側身閃過他的攻擊，沒有猶豫的給予他回擊。
「這招很不錯呢，只不過攻擊並不是最好的防禦喔。」紫陽大劍一揮，手裡來不及收回的劍瞬間被他打飛。
「能再來一次嗎？」
「當然沒問題，繼續囉。」
金屬碰撞的聲音此起彼落，更多的是我手中的劍被擊飛與地上碰撞的聲音。
紫陽的實力果然是數一數二的，完全找不到他的破綻。
對練持續一個小時後，堤爾回來了。
「團長！你回來了。」
「嗯。」他點頭，將目光轉向我。
「絲塔在等你，所以我先陪她練習，既然團長你來了，接下來的練習就交給你囉。」
紫陽話才剛說完，就像陣風的離開。
「你今天很忙嗎？想說好久沒練習了，應該沒打擾到你吧？」
「不會，開始吧。」堤爾將穿著的外套脫下，毫不猶豫的抽出放在旁邊架子上的木劍。
他的速度依然很快，進攻防守都做到無可突破的程度。
為了跟的上他，幾乎是全心全意的將精神全部投入在觀察。
手中的細劍不知道被擊落幾次。
擊落、撿起。
進攻、防守。
不需語言，只剩下最原始的反應。
堤爾的眼睛微眯。
他感覺到她的劍裡有一絲不明顯猶疑。
隨著她的劍被自己擊落，那份猶豫變得更加明顯。
他用自己手上的木劍試探過幾次，都得到一樣的答案。
她的心並不像表面上的平靜。
眼前的她似乎是強硬將碎片拼湊出的樣子。
其實他有從鳶尾那大致聽說她和銀蓮發生什麼。
具體內容她也不清楚，就是吵架了。
而這次的吵架似乎是讓兩個人都嚴重受傷。
所以，他看到她在這裡的時候有點訝異。
不過很快的，他從她的劍裡讀出她的情感。
那是一種近乎毀滅卻又硬撐裝自己沒事的狀態。
「不要再撐了。」
在手中的劍掉落不知道第幾次時，堤爾朝她走了過去。
「妳的攻擊帶著迷惘，你的防守帶著猶豫，今天就練到這，別在硬撐。」
他伸手將劍撿起，輕輕放在她的手上。
溫暖的水滴滴在他的手上。
本來只是一小點，最後越來越多。
所有本來已經強硬包紮好的碎片，因為這句話再次碎裂。
她的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水流不止。
那雙咖啡色眼瞳帶著虛無縹緲的光芒，順著眼淚一點點的流失。
堤爾從未看過她哭過。
就連被自己拿著劍指著喉嚨，她也只是顫抖，沒有掉任何一滴淚。
他總是見到因為難過垂下臉的她，但她從未因為掉過一滴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
她虛無縹緲的聲音從口中傳出，好似在祈求，祈求那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他將外套輕輕蓋在她的頭上，遮住她那已經沒有光彩的樣子。
堤爾的手朝她的背伸去，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像安慰莫安那樣，輕輕拍著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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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在這裡。」鳶尾看著坐在團長室裡喝著熱牛奶的絲塔。
雖然已經止住哭泣，但她臉上的淚痕還是明顯的告訴大家她剛哭過。
「銀蓮病得很嚴重，你—」
鳶尾話還沒說完，她便猛地站起，直接開啟轉移魔法。
「真是行動派。」鳶尾看著絲塔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感嘆，「不過，你該不會把她惹哭了吧？」
她的話引來一陣沈默。
「好啦，不開玩笑了，你對他們的吵架有什麼線索嗎？剛才她有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
「也是，完全不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連我都沒辦法讀到他們兩個的心了。」
鳶尾的臉色有些凝重。
對她來說讀心能力失敗有兩種，第一種是用魔法阻斷她的能力。
第二種是對方已經完全把內心封閉起來，以至於她什麼都聽不到。
她完全找不到這兩個人狀況惡化的端倪，只能希望她過去照顧他能讓情緒緩和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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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扇熟悉的木門前。
剛才聽到鳶尾的話後下意識的用魔法傳送過來了。
然而要打開這扇門原來是這麼難的事。
手停留在門把前一步。
彷彿他關上的心門，不管怎麼努力都沒有動靜。
遲疑、恐懼。
不要害怕、不能害怕。
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了不是嗎。
她深吸一口氣。
顫抖的手打開那扇未鎖的門。
所有的恐懼在看到他的瞬間瓦解。
銀蓮面色慘白，早已沒有她熟悉的樣子。
久未退去的高溫讓他微微喘氣。
她從未看過他這麼虛弱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隨風消逝。
儘管看過他的脆弱、不安，但這一刻完全不是之前能比擬的。
他或許會這樣離開—
熟悉的恐懼感讓她一震。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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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在他身邊照顧了多久。
時間至從上次暫停過後早已模糊不清，甚至沒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銀蓮終於是睜開眼。
「你⋯！」見到她的瞬間，他從迷茫，還未回神，剎時轉成激動。
很快的，他的表情恢復正常。
「出去。」這是拒絕。
她沒有回應，也沒有停下換水的手。
「出去。」又一聲的拒絕。
如冬日的湖水，冷冽、刺骨。
「不要。」她終於吭聲，將毛巾輕輕放回他的額頭上。
銀蓮猛地坐起，拍掉剛放好的的毛巾。
「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知道。等你好轉後我會出去的。」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動搖。
那雙咖啡色的眼瞳帶著堅定看著他。
灰色眼眸閃過微不可擦的動搖，隨後背過身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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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蓮的病在她的照料下終於好轉。
「銀蓮，離開前我想跟你說個故事。」
他依然是背對她，從叫她出去起再也沒有正眼看她。
她也習慣了他這樣的態度，自顧自的說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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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寂寞的人。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9vvfLiMW
從小，父母意外離她而去。
輾轉在親戚家裡生活。
寄人籬下最重要的是看人眼色，她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存在並不樂見。
沒有碰上惡劣的對待，但也不是什麼正常的相處模式。
小心翼翼不造成他人困擾，是她最深刻的體會。
成年後的她搬出親戚家，毫不猶豫的為了生存投入職場。
很顯然，命運沒有站在她那邊。
她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她最後一份工作。
在黑心公司裡她日以繼夜的認真工作，最終連份正常的薪水也沒拿到。
她很努力、很拼命。
也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那麼拼命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會對她說你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這是她在這世界最後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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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
再次睜眼已經是穿越到這個她最喜歡小說裡的世界。
她第一次感到幸福，決定過自己真正的生活。
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懷疑起真的能這麼幸福嗎。
最後，她漸漸的付出真心，努力生活，享受得來不易的幸福。
所以，她故意忽略銀蓮那時不時流露出的確認。
她很害怕，她怕他離開自己。
其實這個世界一直都在提醒她的本質。
就算披著別人的樣貌生活，她還是她自己。
不是對她的愛她當然分得出來。
她掙扎、努力忽視。
最終達到臨界值，瞬間碎裂。
或許最初她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了吧。
銀蓮就像像帶刺的玫瑰，儘管知道他全身都是刺，還是像飛蛾撲火的讓自己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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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管在哪裡都是寂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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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蓮，謝謝你，再見。」她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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