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上我和近十位編輯的三個小時，總結了剛過去半年的實體書銷售成績，定下了接下來半年出版配額的分配。我坐在辦公椅上輕聲嘆了一口氣，說出結束會議的結語。嘆氣聲裡沒有半點埋怨，這次倒是鬆了一口氣的嘆息。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rUCyX9F0
硬要說埋怨就是大家提交到會議上的作品都是高水準，很難找到一個不分配額的理由。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ICUZWmuQ
每個部門都會一整年出版實體書的限額，除非有特別活動要配合，額外多幾個配額，基本上總編輯都不可以隨意增加；反過來多了也需要對高層解釋一下。不過很多時候，我都要四處奔波，找其他部門讓出一兩個配額，這個傳統好像在我們部門從來沒有停過。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lddWTY4R
在傳統的出版公司，的確被說我們這些編輯的雙手掌握著作家和插畫師的生命，其實也一點都沒有誇張。要是今年分不到配額的作者，一待就是一年後的事。所以我們才會常常被人怪責只是為了錢，不是為了文化創意。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vXVAkNrR
「唉……………」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JJmwC62J
「我們總編的老習慣又來了！」
走在我身旁的男人，和大家一樣穿著端正西裝和寶藍色西裝外套的打扮，打著寶藍色的領帶，烏黑頭髮裡摻雜了少許白頭髮，臉上也微微留下了時間的痕跡。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OtSWo1VN
「雄爺你不是也老樣子，跑來取笑我。」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uj5bs1Zk
「是嗎？這次不用再四處奔波還要嘆氣，老是嘆氣會一直倒楣的！」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98ycU6rBD
「這又是你老家的家訓嗎？」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TvJII8qa
「不是我老家！是出自於雄爺我本人。」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qYYExRqU
我跟著雄爺工作多年，他才會眉頭不動一根毛，對我說出很不要臉的話。他在以前已經很喜歡拿他老家的話，教訓後輩做事的道理。仍記得自己剛進來，跟他工作的第一天，就是聽他說著他老家的格言。他是部門裡最有資歷的大前輩，大家不會干涉他。反正曾經跟他工作的前輩，現在已經是副總編或者是總編。
可是他曾經說過：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FuUnacGH
『我喜歡和作家一起奮鬥的日子！』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ELmUt2Ex
所以他仍然堅持留守在最前線。
我和雄爺站在最前排，一行人圍在升降機門前，雄爺不死心掘苦我，繼續翻出我的往事。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8Fdtk04F
「三年前已經有狠狠拒絕女生應徵插畫師的經驗，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ghzy3VoA
「你是說許芯嗎？今天去了她的畫展。」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bLDqJxAb
「果然是去了她的畫展，看來這次也沒有遇到她吧。」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qIKzejj2
「我需要澄清我只是看作品。」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D4Pm2NuB
雄爺擺出膚衍的態度，口中碎碎念著是，頭也隨意點了點。正好升降機門打開，空無一人的升降機，勉強裝下全部人。等待門關上以後，我繼續說下去。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qumv8t5W
「不過這次她突然出現在我身旁，還說了一堆奇怪的話。」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Vad8NQ2B
擁擠的升降機廂內，雄爺堅持轉過頭，定睛凝視著我，沒有開口說一句。大家寂靜無聲，一同配合雄爺，等待我繼續說下去。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kZApjxqD
「被她邀去咖啡店，又突然說超級喜歡我。」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YKxd7m8p
「沒記錯的話，三年前她才二十歲。」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4UURddzm
「您完全沒有記錯！她今年才二十三歲，我比她大十歲啊！」
升降機門似是計算好時間緩緩打開，我激動的語氣像洩了氣模樣，來不及在裡面徘徊。大家急不及待步出升降機，低頭滑起手機。走在前面穿著淺粉藍襯衣，比我晚一年進來的後輩，趁著我們還在走廊上，主動提議下班後的事後會議。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v20gmfkj
「今晚我們要不去喝一杯？」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UCqyZ25K
「對不起！今天我有開車上班。下次才算上我吧！」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IPaoba3C
「下次你來請客！」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q63BWGkv
經歷過充滿驚恐，心臟差點捱不住的下午，只想早點回家休息，我便隨便找上一個爛理由，拒絕他的提議。雄爺沒有放過任何可以戲弄我的機會，把我嚇呆了。後輩也順勢想在我身上佔便宜。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qbSpj2Z5
「我們沒關係！不過總編方便的話，想拜託您順道載我們去蘭貴坊。」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MJwRKRyM
「如果可以抵消下次請客的話，或者會考慮一下。」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hsmmUueS
後輩偏偏選在我和雄爺鬥嘴的時，搭上話來拜託，我懷著報復的心態回應。可是超出他們的意料之外，走廊的氣氛尷尬得很，沒有人敢多說半句話，懼怕我又會再回答意料之外的話，把我惹出火。雄爺突然間從後大力拍打我的背部，害我以為把五臟六腑吐出來，險些站不住腳往前倒下。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0LNpNIuE
「不要再戲弄你的後輩好吧！你看他們都嚇壞了。」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mBXTe10K
「開玩笑的啦！大家都過份認真了吧！誰要跟我的車去，在大堂門前的候車位置等我吧！我忙完一件小事情之後過去。」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F8kRnjWO
大家聽懂我的意思，紛紛鬆了口氣，加快了步伐回到編輯部。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PHgw3YI9
我跟在大家後面，看見他們迅速回到座位上，我直接走進 沒有關上門的總編房間，坐到辦公桌前，啟動睡眠模式的電腦主機。雄爺自然地尾隨我的身後跟進來，很順手把房門關上了，拉出我面前的座椅坐下來。他打算繼續剛才的話題嗎？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ZYuQaQkq
我試探起他的來意。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ayaZlhgf
「雄爺不用聯絡一下你負責的作者嗎？」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k8pmogn8
「我負責的作者沒有一個需要擔心，也不必告訴作者太多，作者只需要專心寫出好的作品。以前跟我的時間，你應該也懂我的處事方式吧？」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F99EtRE9
我當然理解他的用意，只是不明白他現在的想法。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HejypJH4
「如果作者趕不上要被撤換呢？」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h4eJVhbU
「趕不上死期，要被撒換掉的作品，需要再等多半年的時間，才可以提上會議安排出版。反正我在他們動筆以前，交代清楚真正死期的日子，他們都理解情況。倒不如不提，不要打擊他，不要影響到他創作。」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f3RXSZOK
只能夠說大家尊重雄爺，他才可以大條道理說著可以減省麻煩的方法。我心存僥倖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始終負責的作品趕上真實死期的責任編輯，都會遭到不同部門罵個狗血淋頭，再加上我背負著需要解釋沒有把配額用盡的理由，大家也會配合我。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RuPA5U90
「不要打算分散我的注意力，逃避你的責任。」 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dOT21l2f
「我需要負上甚麼責任？」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4zZE8dtq
「你把人家罵得哭紅了鼻子跑走了。難得今天她鼓起勇氣向你表白了，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嗎？」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GUWtMyex
「我為甚麼要考慮？我很滿意現在自己一個人過著舒適自在的生活。」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WqPUzY0m
「你年紀也不年輕，難道你想四十歲都是過著這樣單身的生活嗎？」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DXscgg8z
雄爺又來我面前炫耀他婚姻的美好生活。我開始不想再搭理他，視線放在電腦顯示屏上，依照剛才決定出版的作品，羅列出印刷日和發行日，方便外面的後輩找其他部門擬定完成日，也容易讓書店安排。
雄爺自己說著說著，忽然擔憂起來。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4YgYiPIH
「她沒有再表示甚麼嗎？」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7GmMVsjV
我隨意搖了搖頭，解答他的疑問，但是解不開他的憂慮。聽似他是自我安慰那樣，發出低沈的嗓音。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r68forPK
「她，應該只是在考慮怎樣面對這段感情。」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LdqrI3N4
「如果世事萬物，和女人心很容易理解，我也找不到選擇單身的理由。」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5Qj0IkZM
「相信我吧！她應該很快會找上你的！」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cvWDWlCk
雄爺站起來信誓旦旦說著這句話，轉身打算離開總編輯的房間。現在反過來換我非常擔憂他會做出多餘的事情，比如利用他的人際關係，搜來許芯的電話之類。我抬頭想要留下他解釋當中表達的意思，卻已經很順手把房門關上。5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2KCgkrqH
我把剛好完成的出版列表，傳送到大家的電話裡，按照和後輩的約定在大堂門前的候車位置，接載他們去到蘭桂坊的街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