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蘿興國論 - 第一卷　011　天真爛漫的溫腥笑容

護士長醫舍7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ox7vV0k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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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7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a6pLq2G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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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還蠻意外的。

作為當代（17世紀）的醫療水準與概念，這間辦公室的設備都相當地齊全。

從最基本的醫療政績獎狀到實驗檢體等等，都一應俱全。

不過，比起醫療設施，我更在意的是────

「那是什麼鬼？」

我下意識地將目光聚集在，掛在辦公桌正上方的布織圖騰。

根據大杜王國的投資方針。國內的士農工商，幾乎都被政府以半自願的型態勸誘，擔任「國家軍事科技研發」的後援贊助商。

嘛，畢竟不論哪個時代，政府盡是一群「有牌的流氓」罷了。

所以境內的民生品質，並不如其他友邦────

尼德蘭七省共和國（荷蘭）大明（中國）等等。

對於民生品質長年處於低下的大杜王國，「顏料」這等藝術用具，可說是上流層級才能擁有的奢侈品。

若平民百姓想要一展滿腹文青，也是可以。

有幸，人類弱歸弱，腦袋仍保有最低限度的智商。

運用生活知識，手動製作相近性質的工具。

獸皮充作畫布、果實汁液為顏料、生物遺骨磨平削尖，代碗、盤、縫針等功用。

就這樣，描繪類似貓科動物的頭相圖騰，便輕鬆完成了。

粗略的手工雖稱不上「好看」卻能透過那張大開的巨嘴，感受到不俗的傲氣。

由額頭延伸出的黑色縱帶，連接至雙目、淚溝、鼻翼，最後直達頸部。

照理而言，一個地方群體會選擇的「動物圖騰」通常是具有地緣性的。

畢竟古代的資訊並不發達，很少會有北半球的民族用南半球的生物作代表圖騰。

簡言之，眼前這面類似大型貓科動物的圖騰，是台灣的原生種囉？

可是......

我怎麼沒印象台灣有過這種生物？

莫非，我在調查案子時，無意間看了某本相關的生物圖鑑？

還是，出自於大學的某堂，非必修學分的無趣授課內容？

「啊！好重！根本不能仔細思考。」

即使想堅持「身體再撐一下，腦袋就要想出來了呀！」這般若有似無的自尊感。

但貧弱的幼小背脊早已超過了負荷。

「嘿咻！」

我使勁氣力，將背上那隻呼呼大睡的乳牛，用過肩摔的粗暴方式，扔上床墊。

豆大的汗珠順著臉蛋滑落。

我做出非常男性化的姿勢，雙手撐著膝蓋大聲喘氣：

「呼、呼哈──哈、呼───咕嚕。怎、怎麼會這麼累啊？！」

這還是我降生以來，身體第一次感受到近乎缺氧的勞累。

「那時，也沒這麼喘呀？！」

我瞪著掛在牆面的鏡子。那與自身呼吸頻率，同樣急促的嬌小倒影。

「明明連走位、搏鬥，都不成問題。呼──哈────」

莫非是這一個月的靜養，造成的衰退嗎？

我看著因過勞而顫抖的雙手，回憶起當時的戰鬥。

極短的時間內同時做出擊殺、閃避、牽制、反殺等循環的緊湊戰鬥。

即使任人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殘留在血液的經驗，是不可能遺忘的。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當我不經意地咬指思考時────終於恍然大悟。

不，不對！！

嚴格說起來，當時的我並非感受不到疲憊，而是被某股力量強制掩蓋住。

如同比特犬，卓越的睪固酮分泌系統（注２）。

急速大量分泌讓主人專心投入戰鬥，暫時麻痺所有感知神經，盡情地撕咬敵人。

當然，我是人非犬類。

這種打破食物鏈框架的外掛系統，我豈能擁有呢？

除非────它變成了一件「物品」供人使用吧？

沒錯，那就是「指環」。

「果然是你吧？」我抬起右手食指，盯著那顆黯淡的堅固表面。

相較於一個月前的紫艷光彩，與其說黯淡，倒不如說是無光還比較合適。

起初，我也曾為此煩惱過。為何，不再釋放光芒了呢？

但隨著吃喝拉撒的規律生活，這點煩惱也被平凡的幸福沖淡到連殘渣都不剩。

環境層面的改變，也逐漸驗證了我的理論────

這顆指環，是多餘的存在。

「況且......」我默默地撇過頭，用餘光瞧了那位，口水流滿枕頭的傻臉一眼。

略為下垂的外眼角，不好爭鬥的善良個性，一身濃厚相夫教子的賢慧氣息。

彷彿只要跟她下跪哭求，總會一天，定能騙走她的人與財。

明明只是個弱少女，卻做出不合本性的辯駁，保護一個僅見幾次面的陌生人？

標準的傻好人吶......只不過......

「這種感覺也挺不賴的，不是嗎？」我輕輕彈了下她的鼻頭。

巧合的是，這傢伙居然說起夢話。

臉色與聲音非常急促，貌似是一場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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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您尼好！！巴、巴布拉實習士，我、偶是來引導尼參觀實習所的學姐，但請別叫我學姐哦！叫偶阿蕾就可以了哦！畢竟人家跟您一樣，都是一級實習士嘛！！哎、哎呀呀，抱歉應該先恭喜您晉升才是，對、對唔起......」7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Ym3j7A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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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公司的面試，肯定會讓我煩躁地大舉雙手，要這位小妹放輕鬆深呼吸吧？

連簡單的歡迎詞都說得狂吃螺絲，這可是社會人的重大缺失呀！

「阿～蕾，是嗎？」我嘗試在口中，細細咀嚼她的本名。

現在想想，我已經有多少年，沒喊過除了家人以外的本名了呢？

哈哈......如今，我卻想要緊握這不曾重視的情感？

果然達爾文的演化論是正確的，物種會隨著環境而改變。

獨善其身的顏文武，現在，正以第二次的起點，邁開不一樣的人生。

既然如此，曾為精英的我，可不容許在第一步就跌了個狗吃屎呀！

我拔下食指上的指環，推開醫舍的木窗。

準備朝遠在這世界所認知的知識以外，那位抱著看好戲心態的至高存在，宣告我的行動方針。

「我知道妳聽得見，所以就不大聲吶喊了。況且，這種中二行為，我可做不出來。」木窗的下方，正好是流動的河流。我將包裹指環的小拳頭，伸出窗外，隨著消逝於大氣間的一字一詞，緩緩鬆開一根根的指頭。

「我知道，妳要我不顧一切的追殺天神，但是經過這一個月的沉澱，讓我明白了，這裡的人，並非都是對天神盲從信仰的走狗。」首先移開的，是拇指。

「這裡，也有許多不甘受天神所興起的『聖戰』殃及的人們。他們毫無依靠，只能自立維生。弱者與弱者相互取暖，到頭來，依舊是史書上痛罵的『刁民』。」

隨著小拇指的移動，遠方的森林飛出了大量的鳥群。

「但他們真是群無知的愚民嗎？非也，他們也有許多高知識份子。他們明白自己不論如何掙扎，替國民爭取應有的權益，最後都只會落得遠播萬年的惡名。歷史上的暴君、昏臣、庸將，老兵，難道都如此不濟？一心為己的泯滅良心，推百姓入火坑，化作燃燒美夢的木材？呵呵，在我看來，那都是當朝的政治操作。」

還剩下兩指。烏雲密布，大風起兮。

「有誰敢議論當朝政權的短處？想想司馬遷、蔡邕，還有誰願意如實的陳述歷史？那麼，明知遊戲規則的這群人，為何還願意如此賤賣名聲呢？因為，他們要爭討的，遠比面子、名聲還要實際。那是被上流、達官、貴族所鄙視的───」

．

一口冷飯！

．

轟隆隆────一道煌雷劈開了雲層，斬倒了大片樹木。

「正因為如此，推動百姓抵抗的，再也不是『信仰』這種沉溺於幻想的貴族夢。而是容於血肉，不甘戰火吞噬骨肉的恨意。也正因如此，這群受盡天神荼毒的蟻民，更能明確分辨，何謂『真實的殘酷』。」

中指掐著指環。雷聲過後，陣雨皆來。

「身為同病人，我無法對同類下手。但我仍會履行契約。是的，用我的方式。」

宣告完畢。指環沿著重力的牽引，脫離了我的掌心。

妳就靜靜地看著吧，造物主。

．

「哎呀，這樣的話，我會很困擾呢。」

．

忽然，濕冷的空間，冒出逐漸凍結的音效。那種聽似強化玻璃龜裂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慄。不過，最讓萊兒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道熟悉不過的魔性音頻。

宛如打破世俗的性別規範，蘊藏著雙重性別的喉音，時時刻刻地啃食她的耳膜。

「唔唔唔！！」缺少戒指的加持，萊兒薄弱的幼小耳膜，承受不起超乎人類負荷量的頻率。她極為痛苦地摀耳慘叫，此刻的她才明白，原來自己的肉體如此不堪一擊。同時也認清了，自己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弱小女童。

前所未有的恐懼，沿著造物主的每一步，直接衝擊萊兒脆弱的心臟。

莫非，那顆指環，不止能吸收、療育肉體，還包含了「吞噬情感」？！

「造、造物主？！」萊兒無法動彈地趴著。那股無形的重力，宛同千磅的巨石。

別說挪動手指了，連簡單的轉移視角都辦不到。

殺氣！！非常濃厚且明確的殺氣！！

有如中古世紀的火刑，燒烤著萊兒的肉身，讓內心對「將死」的恐懼沸騰，昇華至無法反抗的屈服。

這、這真的是造物主嗎？

「是啊，的確是我。不過呢～」造物主停下腳步，打彎膝蓋與萊兒相看。

．

妳是誰啊？

．

此話一出，以萊兒為中心的石板肅然破裂，一條條發出金屬撞擊的灰蛇，將她牢牢地捆了好幾圈。正如蛇的天性，無止盡的拘束，差點就將萊兒的內臟擠出體外，好在造物主即時彈指，中止了鐵鍊的動向。

「想必，妳這小小的腦袋，冒出了許多許多可愛的問號吧？嗯？」血液受到外力的脅迫而逆流，讓萊兒的原先鮮紅的大眼，添加了一股瀕臨死亡的死灰。

換言之，萊兒的視力近乎半盲。

她看不見任何明顯的物體，唯有不斷散發刺光的渙散物。

「但我才是，真正有資格感到疑惑的人吧！！第五文明者！！」

造物主粗魯地揪住萊兒雪白的瀏海。脆弱的毛囊，掉了好幾搓髮絲。

「說！妳剛才那番話，是真心話嗎？！啊？！難道妳忘了契約內容嗎？！」

「我...我、我沒......我沒忘......造物主......」氣若游絲，卻已是萊兒的餘燼氣力。

「哦？是嗎？妳確定，一點都沒忘記嗎？」造物主見萊兒輕微地點了點頭，便面露喜色的彈指，解開了所有鐵鍊。

「那就太好了。原本，我還在擔心，若我先履行契約內容，會不會～」說到一半，造物主憑空生出了一顆結晶。結晶閃爍著多變的色彩，就如同指環一般。

「那、那是......！！」使萊兒訝異的，不是關於結晶的來歷，而是結晶上反射的笑臉。儘管過了恍如隔世的光陰，但萊兒...不，是身為顏文武的那個意識，依舊記得。那總是能讓她打起精神，秉持理念對抗膚淺社會輿論和社交關係的笑臉！

即使喝了數千碗的孟婆湯，她也不可能遺忘。

「小幸！！」

她的女兒。因為自己的關係而間接受害的女兒。小幸────她反覆的叫喚著。

「沒錯哦。妳的女兒，已經復活了。開心嗎？興奮嗎？」

「請、請您讓我、讓我看個清楚吧！！」那個主觀意識的他，拖著與言行不搭軋的幼小臉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求。儘管滑稽到令人想笑，卻也有種微妙的同情。不論是這張哭花的小臉蛋，還是那位痛哭流涕的菁英意識。

可惜的是，這對超脫人類知識領域外的存在，似乎沒有多大的作用。

「別太得寸進尺了。先履行契約，純屬我的意外之舉。想要親手獲得契約的成果？很簡單呀，你也完成應盡的義務，不就好了嗎？」

「什、什麼意思？」

只見對方伸出另一隻空蕩蕩的手。造物主隨即緊握，再攤開，是一把利刃。

沒有任何誇張的裝飾，是重於實用性的普通小刀。

「來。」造物主瞇起雙眼，將細長的刀尖指向一旁，昏睡中的紅辮子少女。

「把天神，幹掉吧！」

「什、什麼，妳說阿蕾是、是天神？」

「阿蕾？抱歉，我對人類的俗名沒興趣。不過，她並不是天神，而是媒介。」

媒介。為了讓框架外的競賽者（第一文明殘存者／神／魔）入侵，這個新闢的時間帶（亞空間機制），競賽者會需要與自身相同信仰力的媒介。儘管入侵的力量僅有一成，但只要增加該世界的信仰能量，便能引發相當於八成的實力。

換言之，媒介對於競賽者而言，是不容損傷的寶貴存在。

「只要幹掉她，天神的信仰力便會驟降。她的實力，就會大不如前的軟弱。」造物主指令鐵鍊，將小刀綁死在萊兒的手上。然後，一步步地操控她前進。

「能力的重創，天神肯定會錯亂陣腳。不過到時，便是我的責任了。可別小看我哦，好歹也是個造物主。即使只憑藉一成的實力，對付能力大損的仿造者（天神）綽綽有餘呢。所以～來吧！只要幹掉這個媒介，妳就能去見女兒囉！」

猶如美夢成真的發展，不正與自己的需求，不謀而合嗎？

顏文武啊，這個時代並不屬於你，根本沒理由拿自己的性命做為籌碼啊！

回去吧！回到早上喝著咖啡，與老婆、女兒拌嘴的生活吧！！

重新來過吧！

一切都還來得及，這次就不要堅持那什麼狗屁的理念了。

好好扮演一個父親、老公、人類的角色吧！

放下心中多餘的道德吧！臣服於身為一個人類的慾望，回應自身的要求！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殺了她吧！顏文武！！

．

「我做不到！」

．

磅啷啷────刀尖落地，敲響了死寂的臥房。萊兒淚眼婆娑，望向造物主求助：

「我辦不到......辦不到啊！！」

「是嗎？」造物主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丟下一句淡淡地反問。

緊接著，造物主像是「真拿妳沒輒」似的搖了搖頭。

「那就算了吧。」意外的寬容，讓萊兒想磕頭答謝。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句話並沒有說完。惡意停頓的句點，彷彿在嘲笑萊兒的懦弱。造物主貼上猙獰的笑容說了：「契約終止。」

契約終止？！什麼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於是，造物主將那顆自轉的結晶，緊緊握著。

一股刺心的冰冷掠過萊兒的腦袋。她照慣例的運轉大腦，推演了可能的未來。

所有的預知畫面，都導向了絕望的深淵。

「不，不要，請您住手，造物主！造物主啊啊啊！！」萊兒注意到，原本安分的鐵鍊又再次亂竄。她的四肢被纏住，禁錮的深度，彷彿要將她小小的軀體捏碎。

「這是妳咎由自取的代價。我對妳，很失望。」

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範圍，但偏偏就是勾不到邊。難道，我又要失去她了嗎？

就這樣什麼都不做，親眼看著女兒死去嘛？！！！

「拜託！求您了！妳要什麼都可以，我的雙眼，四肢，就算命也可以啊！！」

似乎不願聽見那疾呼的高頻聲音。兩條鐵鍊夾起萊兒的舌頭，一圈又一圈牢牢地綑死。最後，只剩下兩顆圓睜的血紅雙眼。

「我要的只有一項。」下一秒，指尖猛然閉合。有如流星般的結晶碎片，化為細小的粉塵噴散。萊兒劇烈搖晃的瞳孔，也隨著逐漸消散的星屑吞入黑暗。

．

「妳女兒的命。」

．

彷彿打從開始，都只是場過於思念的夢。夢醒了，人總該要面對現實。

但是，有些人，會將夢視為警惕。亦有些人，會當作未來的大方向。

還記得，有個人，老是自詡是「機會實踐主義者」嗎？

這一個月的銷聲匿跡，是否就忘了曾有人，親手幹掉多達數百人的洗劫部隊嗎？

歷史的洪流是無可阻擋的。歷代的英雄，也難敵歷史的淹沒。

但是，在歷史上，有種人，是最令人難以忘卻。這種人，他的所作所為，歷史無法用簡單的文字遊戲去擺弄。因為比起那些口中喊著「夢想」口號的「英雄」他們的作法太過於實際，過於付諸。對每個時代來講，都會有不同的見解，有好亦有壞。可是，他們不在乎後世的評價，只在乎活著時候的價值。

神佛皆是虛無。唯有自己，才是機會的駕馭者。

「OOOOOOOOAAAARRRRRRRRRRRRRRRRR！！！！」

要救女兒，唯有依靠自己的雙手。求誰，都沒用。

那麼，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把造物主殺了，不就得了嗎？！！！！

灰色的外皮穿透出強烈的紫色光芒。似如雷射光的刺劍，輕快地掃過全身鐵鍊。

金屬溶解的嗆辣氣味，瞬間瀰漫了整個臥房。

即使僅有眨眼的瞬間，造物主確實瞧見了空間的破碎痕跡。

「竟、竟能引發如此契合的共鳴？！」緊接著，在造物主驚訝之餘──

「造物主啊啊────造物主啊啊───造物主呀啊啊啊啊哈哈哈！！」

萊兒似笑非笑地緊閉大口。她毫不顧忌地扯咬，夾在舌頭的金屬枷鎖。

別白費力氣了。但這句忠告卻卡在造物主的喉道。

因為她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對方聽，還是勸告自己趕緊逃跑的訊息。

終於，不堪撕咬的鏈條，伴隨掉落的幾顆小白齒，崩解了。

不痛，一點也不痛！萊兒猛踩腳步，地板、書本、以及那把小刀，所有臥房的一切實體，有如陷入無重力的外太空，全都隨著乍現的紫色尾巴躍起。

「哦？」忽然，造物主的視界顛倒了過來。當她反應到時，上半身已被萊兒用十字固定法牽制住。

「嘰嘻嘻嘻嘻嘻嘻嘻～造～物～主～呦～～」萊兒渙散著無法對焦的雙眼，敞開缺了幾顆牙的血盆大口，不斷詠唱對方的頭銜。

「哎呀，看來即使喪失了自我，內心依舊記得『殺神』是嗎？」造物主笑了。她笑得怡然自得，完全忘記架在頭頂的刀尖。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啊？！？！」

但是，原本該落下的刀尖卻不見蹤影。

眼看就要得手了，工具卻在緊要關頭消失了？萊兒氣極敗壞地發出野獸的低吼。

「夠了。妳要維持這種可笑的姿態到何時？難道又要棄契約不管了嗎？」

只要是有點智商的人類，都能明白造物主釋出的善意。但是，萊兒已經瘋了。

在她的腦海，徘徊著「殺了造物主」的最終指令。

「真得很拿妳沒輒，好吧！但請妳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幫妳』了哦。」

造物主彈指一聲。指環像在回應命令似的，噴濺出數條的長形光芒，圍繞著萊兒的身軀並層層包裹起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紫色球體從中破裂，掉出了一道赤裸的嬌小身影。

宛如新生兒般的潔白小齒、水嫩肌膚，看不見任何因崩潰而自殘的傷口。

「恢復理智了嗎？第五文明者？」造物主盯著趴在地上，拼命咳水的萊兒。

「該死的..造物主！咳、咳咳咳！妳又幹了什麼？」

「啟動指環的秘密功能──大癒囉。話說，這不是對救命之人的態度吧？！」

「妳她媽的！！殺了我女兒，還敢────」

「別誤會。殺了妳女兒的人，從來都是妳自己──第五文明者。」

不論是上輩子，或是這輩子，都是自己的優柔寡斷，害死了女兒。

「雖說，道德的枷鎖是元凶。但是，放任『道德』侵入自身的你，不也是幫兇嗎？」造物主雙手交背，渡步向前。

「妳在說什麼狗屁，我一點也聽不懂！」

「是不懂，還是不敢懂？」造物主瞪的那雙顫抖的眼眸說道：「倘若是最初與我相見的那個妳，還會顧慮那麼多嗎？」

不會。萊兒內心明白，那時的自己，只要能達成願望，無論是誰都能立即殺卻。

自認為不會改變的萊兒，是什麼原因，讓她膽怯了呢？

是道德？是同情？是不捨？不對，是製造這些無謂情感的元兇！

「天神！」萊兒終於想通了，自己會墮落的原因。

「不錯，在這充滿天神信仰的世界，妳已經被感染了。」造物主公佈了謎底。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萊兒無地自容地掩面大笑：「想不到我還真得被蠱惑了呀？還挺能幹的嘛，天神。」

「所幸，妳的潛意識還記得『履行契約』。」

「妳是指『殺神』嗎？」

造物主直接了當地點頭，接著說道：

「正是這份慾望，復燃了指環。讓它重新啟動了，應有的功用。」造物主指著脖子上紅腫的勒痕說道：「而且，還是前所未有的高契合度。」

「是嗎？」萊兒望著高高在上，那位差點幹掉的造物主。

「原以為刻意捏造的謊言，能激發妳的慾望。沒想到，卻是徹底的失敗呀。」造物主將視點轉移到昏睡的阿蕾。

「這麼說，她並非媒介？」萊兒毫不避諱地站起濕漉漉的身子。

「普通人類罷了。順帶一提，我根本就沒有，先復活妳的女兒哦。」造物主俏皮的吐舌頭。

「媽的，總有一天，我會殺了妳。」

「哎呀呀，好怕好怕，我會好好期待那天的。」不過，造物主的嘻皮笑臉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地，她便又板起臉孔向她勸道；「但是，若哪天指環再度失去效用，那時，便是我們倆最後一次見面了。這點，請妳務必記著。」

「放心吧。接下來，我會不停地殺戮，直到折斷天神首級的那天為止。」站在造物主前的萊兒，儘管光著濕淋淋的全身，但那雙血紅大眼，卻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女童的玩笑話。

「那麼，還請妳別再遺忘，專心一意的殺人哦。第五文明者～」

露出燦爛笑容，說出病態台詞的人，除了造物主以外還會有誰呢？

我想────

「哦，我會滿心期待地，殺盡這片大地的所有人喲！！嘰嘻嘻嘻❤」

．

大概只剩自己了吧？

註釋：

(注1)文鎮：一種壓物的器具。啟興於漢代，那時人們習慣席地而坐，為了避免起身、落坐時折卷席角，遂在其四角置鎮。隨家具的進步，鎮逐漸不作鎮席之用。進而改為人們作為壓住紙張用途的文鎮。7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YhhB93KI
(注2)睪固酮：一種類固醇激素。由睪丸或卵巢分泌，腎上腺素亦分泌少量睪酮。主要的功能包括，增強性慾、力量、免疫功能、對抗骨質疏鬆症等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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