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庫優走到皇帝面前沒有行禮,只是點了點頭。侍衛們七手八腳地搬了張椅子放在皇帝旁,皇帝起身擺手請阿庫優坐下。
「國師,您回來了。」皇帝聲音熱絡地說。
阿庫優點了點頭,說:「當我知道你抓到了這個人,我就連夜回來了。」說完,他面對我一笑。
臉上的皺紋深刻如刀疤,寫著陰狠。然而,對我來說,他接下來所說的話比他的皺紋更加致命。
「我可以證明,那個罪人…」阿庫優豁然從座位上站起:「…殺了我。」他一陣獰笑之後,繼續說:「在被『神』從死亡的泥沼中拖出之後,我依然記得這個人對我刺下的每一刀,以及每一刀所帶來的痛楚!」
阿庫優邊說邊解開自己的長袍,掀起自己的襯衣,就在肋骨以下的腹部,可以看見十來條翻出粉紅色鮮肉的疤痕。那些新肉爬出了原本傷口,漫溢在原本健全的肌肉之上,看起來像幾十條肥大的水蛭飽吸著阿庫優的肚皮,而鮮血到體表成了薄膜,血色從身體中透了出來。
我當初有捅他那麼多刀?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15BZ68INp
記憶中沒有,但那時的我心裡慌亂,說不定真的衝動之下…。我的思緒混亂極了,不斷在過去跟現在之間穿梭著。其實過去也沒有多遠,只是穿越一個奇怪泥潭的距離,但不知道為什麼回憶好像穿過了濃重的迷霧,從過往撈了一大把,得到的只是一堆似是而非的畫面。
不管我的記憶如何,阿庫優猙獰的傷痕已經引發民眾議論的高潮。我可以感覺到原本向我投注的憐憫眼神,逐漸銳利,成為集體憤怒的長矛。阿庫優就這樣敞開自己的袍子,展示著自己象徵著復活奇蹟的疤痕。
「殺了那個罪人!」
不知道哪個民眾爆出了這麼一句,隨後我後腦一痛一顆石頭落地。誰拿石頭丟我?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YF1603fce
我無助看著艾芙,她眉頭緊蹙視線沒有與我交會,我心一涼的同時,背部也開始遭到更多小石塊的攻擊。我轉頭過去,看著逐漸沸騰的群眾憤怒像泡泡般不斷破裂噴出熱氣,石塊像下雨一樣砸向我的頭臉,而一旁侍衛只是喝斥了兩聲做做樣子,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安靜,安靜。」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ekuezl5aU
阿庫優露出了令我噁心的微笑,他雙臂張開向群眾揮了揮,像是要一次擁抱所有坐在底下的人一般。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QHMztcj75
他泰然地等大家安靜,才又繼續說:「我本人很願意原諒這罪人的所作所為,畢竟六年前,他還只是個孩子…。」阿庫優邊說,邊走下了台階站到我身邊,用力把我身體轉向群眾之後,緊緊地用左臂摟住了我。
天啊,儘管我穿越了泥潭已經瞬間長大,但卻還不及阿庫優的高大。他幾乎是用腋下夾住了我的脖子,我不安地扭動身體卻無法掙脫,只感覺到一陣壓力鉗著我的肩頸,讓我動彈不得。
阿庫優就這樣「摟」著我,等到民眾安靜,才繼續說:「但是,神不願原諒他。就在剛剛,萬物的神告訴我,這孩子是惡魔的兒子,不能放過。在神的跟前,所有的罪惡都不能放過!」
阿庫優越說越是激昂我耳朵都被震痛,我擦了擦自己臉上他口沫橫飛噴濺的口水。
「殺了那個罪人!」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Z7LTdub4
手中石頭丟完了讓民眾更加激動,他們起身推倒了幾個椅子,就要衝到台前來。
「我聽你在放屁!我沒有爸爸,你憑什麼說我是惡魔的兒子!」我扭動著身體抗議,激動地也把幾滴口水噴到阿庫優臉上,算是還以顏色。
阿庫優一手依舊夾著我,另一手又是那個要擁抱眾人的手勢。過不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民眾向狗一樣聽話,再次安靜下來。有幾個甚至把翻倒的椅子又擺正,乖乖坐上。
好乖,好聽話,我不得不佩服這個正將腋下熱氣噴在我肩頸上的人,竟然可以把群眾操縱到如此乖順。如果我的師傅有這種能力,當初也不會被那些忘恩負義該死的村民…。
阿庫優環顧了四周,似乎是在確定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戲劇性地閉上雙眼,嘴裡喃喃地說著:「是的、是的,我的主人…。」
這個氣氛塑造得很好。在場所有人,包括我,都屏氣凝神看著阿庫優跟他腦袋裡的聲音對話。只見他時而皺眉時而展顏,一臉被神臨幸的表情,過了好久,他才把眼睛張開。
「萬物的神聽見了你們的疑惑,所以神告訴我這個罪人是惡魔之子的證據!侍衛!」
我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左右就來了兩個侍衛分別拗著我兩臂,另外一個侍衛不知從哪搬了個及胸的木架。木架一就定位,拗手的兩個侍衛就把我往木架壓上,脖子才一碰上木架,那個抬木架的馬上惡狠狠地扭住我的耳朵,我只要一動,我的耳朵跟手臂就像要被硬生生拽斷一般。
三個侍衛默契如老母雞生蛋一般流暢,而我則是嚇到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各位神的子民們,證據,就在這裡…。」
阿庫優高舉著手說,而我用餘光看見他手上拿個一支閃亮的匕首朝我逼近,恐懼拍著我的心跳我覺得我眼球血管爆脹到快突出眼眶。
之後,我脖子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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