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沒有感覺到痛,只是眼神發直著那插在我手臂上的紅箭,心裡想著:那紅紅的是我的血嗎?為什麼我不會痛?我該把箭拔出來,還是就讓它插在手上?
「索德家的,快跑啊!你智障嗎!!」
本能抬頭看向咒罵來源,咻咻兩支箭此時正好前後劃過我的臉頰。痛!這次會痛!我捧著臉亂跑了一陣,看著其他人似乎也和我一樣抱著頭亂竄逃命,我心裡快速盤算著是要混入大家之中跟著亂跑,還是乾脆默默離開鬥場中心背貼牆,然後祈禱沒有一個人看得見我。
正當我拿不定主意時,一個不知道哪家的選手竄過我面前,一邊奔跑一邊跳上伏下的閃躲漫天的箭矢。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OYCxXDECa
好厲害!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PIbuHzrrt
看那人脖子伸得好長,專注得看著每一支劃空而來的箭,好幾次我覺得他死定了,但他都每每淡定一個轉身或踮步就化險為夷。觀眾一定也都注意到他,因為他每閃過一支箭,就激起一陣歡呼。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R7xl3apGW
真的好強!我內心也跟著觀眾席上的人們呼喊著。
在眾人注目之下,那人似乎也越跳越起勁,幾次躍起還俏皮得向觀眾行了舉手禮。
「王德家好樣的!」
「王德!王德!王德!王德!」
眾人用同一節奏踩著觀眾席高喊著,而在鬥場中其他人都跟我一樣慢慢從場中央游移到了場邊,拔下臂膀上的箭,樂得和觀眾一起呼喊。而那人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路伏低竄高視飛箭如無物,正當群眾激情到了一個高潮時,那滿場如蝴蝶漫舞的掠影突然像石頭落地般掉了下來。
就在場邊那「逃跑人」的屍體旁。
眾人像是同時吞了啞藥一樣,靜得可以清楚聽見箭頭劃過的咻咻聲,剛才好像有什麼硬物撞地的聲音?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kmKeMkKOt
我在場邊踮著腳跟,那王德家的輕功人手腳還在地上畫著,是被屍體絆倒了嗎?我好想去拉他一把,但弓箭手的注意力似乎都在他身上,箭聲漫天,很快那人身邊的地上都插滿了箭支。
「快起來啊,快!」
眾人噤聲之中我的聲音在鬥場中迴盪,但那人似乎跌得傻了,手腳快速亂划著卻無法撐起自己得身軀。
他會死!
我不知道自己是勇敢還是笨,總之我衝了出去在場中亂竄,雙手揮舞企圖吸引一些弓箭手的注意。
那麼努力求生存的人不應該那麼快死!
我高舉雙手亂舞呼叫,很快就有一隻飛箭朝我招呼,那箭插入我腳邊地面時揚起一陣沙塵,紅色的箭尾還在抖動。又是那紅色弓箭手!他到底跟我有什麼仇?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TqomNrFrB
除了紅色弓箭手之外,其他三個弓箭手的目標似乎還在那王德家的人身上,我卯足了勁快速奔跑,特地繞到他身邊偷看一下。
那人臉埋著地,不動了。身上插滿了三色箭支,就是沒有紅色。為什麼紅色弓箭手不攻擊他?我抱著疑惑腳下不敢稍慢,直到我看見那王德家的人手臂上綁的紅色布條。
我懂了!紅色的跟紅色的一國!所以紅色弓箭手不會攻擊綁紅色布條的選手。其他顏色也一樣嗎?
王德家的輕功人明顯死了,弓箭手的注意力全都回到我身上,原因很簡單,其他人身體都貼在場邊,利用觀眾席邊的小突起做掩護。只有我,狼狽在場中逃命。箭來得好快,我根本看不見,頂多只能靠著耳邊箭支劃空的聲音加上本能的左轉右轉。
觀眾又歡呼了起來。
「哈哈哈,那個索德家的智障好有趣。」
觀眾席爆出一陣笑聲,我想那評論應該不是讚美。我好累、好喘,很想再跑回場邊喘一口氣,但弓箭手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圖,只要我稍微靠近場邊,面前就一陣箭雨把我又趕回場中央。
太不公平了吧!看著其他和我綁著白布條的同伴,每個人眼神中帶著歉疚卻沒一個要救我的樣子,我心一橫,腳步急煞乾脆定住不動。
大家一定被我嚇到,就連弓箭手似乎都停手了一陣。觀眾再次安靜,我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在鬥場的石牆中迴盪。
「第一回合已經結束!」
那如雷的說話聲突然響起,我嚇得差點癱軟在地,觀眾席又一陣爆笑。
「那個索德家的怎麼可以笨得那麼好笑!」
這下我很確定那絕對不是在誇獎,「我又沒有在逗你們笑」因為實在太累嘴巴懶得動所以我只在心裡回應。口好渴,好想喝水。我是不是應該趁現在慢慢回到場邊?
「在經過第一回合之後,相信眾位選手已經熟悉整個遊戲的步調了。」
遊戲?他說這是遊戲?!死了兩個人欸!
「接下來第二回合,也就是最後一個回合,場邊兩步之內將成禁區,所有選手不得靠近。」
說得好聽,逃命欸誰管你什麼禁區不禁區。
「第二回合將在倒數後開始,這一回合無時間限制,將會持續到『最後生存者』誕生為止!」
沒有時間限制的意思是…不會再有休息時間了嗎?!武器呢,會不會給我們武器?遙望看台上的弓箭手,就算有武器也傷不到他們,莫非…。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7ZLVZnU0X
我快速回想著開始時的遊戲規則,整個鬥場剩下最後一名選手時,這個變態遊戲就會停止。如果我傷不到弓箭手,要遊戲停止的唯一方法就是…。
領悟整個遊戲規則的同時,我覺得一陣暈眩。他要我們自相殘殺!殺到只剩最後一人遊戲才會結束!
「第二回合即將開始倒數,敬告各位選手不要再站在場邊。重複,第二回合即將開始倒數…。」
聽見這個警告,幾個選手遲疑得離開了場邊,但大部分都還是背靠著場邊石牆眼神被恐懼淹沒。
「倒數開始:十…九…」
倒數的途中,我看見石牆的每塊石磚交角出現了約拳頭大小的孔洞,又有什麼機關?我提起精神摸了摸手臂上的箭傷,沒流血了,也不感覺痛。我不想傷害別人,但也不想死在這,總之逃一步算一步。
「六…五…」
看台上的弓箭手搭起了箭,箭尖開始尋找獵物。
「三…二…」
我吞了吞口水,想起了師傅。他曾經說過人死掉之後靈魂還在,我本來不相信,但此時此刻我倒是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希望師傅的靈魂能護佑著我,又或者我死掉之後可以看到師傅的靈魂。
這樣好像也不錯!想到這裡,我的恐懼倒卸去了幾分。
「一!」
倒數到了底,我正準備拔腿要跑,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到腿軟。就在倒數數到一的同時,那牆上拳頭大的孔洞刺出了手臂長的長矛!原本貼牆的選手每個都被長矛穿刺、透體而出,場中頓時瀰漫濃濃血腥味。
鮮血像繭一樣包裹著他們的身體,臉上恐懼混著驚訝的表情也染上了紅色。我彷彿聽見他們同時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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