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推开古董店后仓库的门，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鼻子，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堆满杂物的空间。这是他上周从城郊一个老宅子收购来的整批旧物，还没来得及分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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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得把这些都处理完。"谭明自言自语道，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三十岁的他经营这家古董店已有五年，凭借敏锐的眼光和讨价还价的本事，生意一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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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开第一个木箱。里面是一些普通的瓷器和铜器，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家用品，价值不高但能卖个不错的价钱。谭明熟练地将它们分类放好，接着打开第二个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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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箱子里装着一些书籍和纸张，已经发黄变脆。谭明正打算粗略翻看一下，忽然注意到箱子角落露出一块暗红色的布料。他伸手拨开上面的杂物，发现布料包裹着一个约莫人脸大小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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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谭明的好奇心被勾起。他小心地解开布料，一个木制面具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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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的工艺相当精湛，木质呈现出深褐色，表面光滑得像是经常被人抚摸。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表情——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部分挖空，周围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面具顶部还装饰着几根已经褪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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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的手指轻轻抚过面具表面，一种奇异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既温暖又冰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更奇怪的是，当他凝视面具空洞的眼睛时，竟有种被回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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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邪门..."谭明嘟囔着，却无法移开视线。面具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他继续观察。那些符文在灯光下仿佛在微微蠕动，羽毛也似乎随着不存在的风轻轻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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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摇摇头，试图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作为古董商，他见过不少带有民俗信仰色彩的物品，但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反应。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这个面具放到一边，改天找个懂行的来看看，但内心深处却有股冲动在怂恿他试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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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戴一下，看看是什么感觉。"谭明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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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双手举起面具，缓缓贴近面部。当木质表面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窜遍全身。谭明惊得差点松手，但某种更强的力量让他继续这个动作。面具完美地贴合了他的脸型，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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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世界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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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熊熊燃烧的火堆，身着奇异服饰的人群在跳舞，一个被捆绑的人被推向火焰...尖叫声、鼓声、吟唱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最可怕的是，他能感受到那个即将被献祭的人的恐惧——因为那个人脸上戴着的，正是此刻贴在他脸上的这个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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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谭明猛地扯下面具，踉跄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几件瓷器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但他顾不上这些。他的心脏狂跳不止，额头渗出冷汗，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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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幻觉吗？"谭明颤抖着看向手中的面具，现在它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制品，没有任何异常。刚才那些恐怖的画面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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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将面具放在工作台上，决定暂时不去碰它。他继续整理剩下的物品，但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那个面具就像有生命一般，即使背对着它，谭明也能感觉到它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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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谭明终于完成了初步分类。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那张面具上。奇怪的是，现在看它，那种恐惧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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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谭明试图用理性解释。他拿起面具，这次没有戴上的冲动，只是仔细端详。面具背面有些发黑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谭明皱了皱眉，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确实有些暗红色的碎屑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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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找个民俗专家看看。"他决定道，将面具放进抽屉锁好。但就在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听到抽屉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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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猛地回头，盯着那个抽屉看了几秒，然后摇摇头。"一定是听错了。"他关灯离开，没有注意到抽屉缝隙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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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谭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站在一个陌生的部落里，所有人都戴着类似的面具，围着火堆跳舞。他被推到中央，有人将一个与他今天发现的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具戴在他脸上。然后...火焰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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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惊醒时，窗外刚刚泛起鱼肚白。他浑身是汗，心脏狂跳，但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发现自己手里正握着那个面具——它本应被锁在店里的抽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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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谭明的声音颤抖着。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把面具锁起来了，而且店门也锁好了。面具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公寓里？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是在睡梦中从床上爬起来，不知怎么把它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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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面具放在床头柜上，决定等天亮后立刻找个专家看看。他冲了个冷水澡，试图洗掉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但当他擦干身体站在镜子前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异常红润，眼睛也比平时更有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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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看起来不错。"谭明苦笑着自言自语。然而当他凑近镜子时，他发现自己的瞳孔似乎比平时大了一圈，而且...在某个瞬间，他发誓看到自己的眼白闪过一丝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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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摇摇头，把这归咎于光线和疲劳造成的错觉。他穿好衣服，准备去店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那个面具——他不敢再把它单独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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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店开门后，谭明尝试联系几位认识的民俗学者，但要么没人接电话，要么近期都没空。他只好先把面具放在柜台下的保险箱里，继续日常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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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顾客不多，谭明有充足的时间思考这个面具的来历。他上网搜索类似的面具图片，但没有找到完全匹配的。最接近的是南美洲某些部落使用的祭祀面具，但那些羽毛的排列方式和符文的形状都有明显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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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谭明的好友林修医生来店里找他吃午饭。林修是市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也是谭明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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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啊，"林修一见面就说道，"最近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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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苦笑："哪有，就是...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林修关于面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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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描述，林修皱起眉头："听起来像是某种致幻剂残留。那些古老的祭祀物品有时会涂抹含有致幻成分的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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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这么想过，"谭明点头，"但为什么只有我受到影响？其他碰过它的人应该也会有反应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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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差异吧。"林修耸耸肩，"带我去看看那个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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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从保险箱中取出面具，林修戴上医用手套小心地检查。"木质很特别，不是常见的树种。"他翻看着，"这些符文...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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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谭明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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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摇摇头："记不清了，可能是某篇医学史的文章。背面这些确实是血迹，看起来年代久远。"他忽然停住，凑近面具的眼睛部分，"有意思，这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像是用来...观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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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戴上面具的人可以通过这个小孔看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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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相反，"林修严肃地说，"外面有什么可以通过这个孔看到戴面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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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修摘下手套："我建议你暂时别碰这东西了。我可以帮你联系大学里的考古系朋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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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那太好了。"谭明感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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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附近的餐馆吃了午饭，期间谭明发现自己食欲异常旺盛，吃了平时两倍的量却还觉得饿。林修注意到了，开玩笑说他终于开始中年发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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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店里后，谭明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让他头疼，有个女人挑剔一件瓷器的瑕疵时，他差点控制不住要发火。好不容易熬到打烊时间，谭明精疲力尽地锁上门，却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走向保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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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谭明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它，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再次戴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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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谭明咬紧牙关抵抗着这种冲动。他抓起面具想把它放回仓库，但就在接触的瞬间，那种奇异的愉悦感再次涌来。他感到一阵眩晕，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店中央，面具正贴在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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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没有恐怖的幻象。相反，谭明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大。他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十倍——能听到街上几十米外的脚步声，能闻到隔壁花店每一种花的香气，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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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棒了。"谭明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变得低沉而陌生。他看向镜子，戴着面具的自己看起来威严而神秘，像个远古的祭司或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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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强烈的自信和掌控感充斥着他的全身。谭明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如何更好地经营店铺，如何识破顾客的谎言，甚至如何...影响他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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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一个正在店外张望的潜在顾客，隔着玻璃门，谭明集中精神想着："进来，买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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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震惊的是，那个人真的推门而入，而且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一件标价不菲的古董，甚至没有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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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谭明摘下面具，一切恢复原状。那个人困惑地看了看手中的花瓶，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买它，但最终还是带着商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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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既兴奋又恐惧。面具赋予他的能力是真实的，但这显然超出了自然法则。他想起那些幻觉和梦境，想起面具背面干涸的血迹...这一切是否意味着某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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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谭明无法抵抗诱惑，又将面具带回了家。他告诉自己只是为了研究，但内心深处知道不是这样。他渴望再次体验那种超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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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谭明将面具放在书房的抽屉里，锁好门才上床。但半夜他又被奇怪的声响惊醒——是书房传来的，像是有人在翻动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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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抄起棒球棍，小心翼翼地走向书房。门锁完好，但当他打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面具漂浮在书桌上方，周围散落着他从图书馆借来的关于古代祭祀仪式的书籍。最可怕的是，那些书页正自己翻动着，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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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感应到他的到来，缓缓转向门口。虽然没有眼睛，但谭明能感觉到它在"看"自己。然后，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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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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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尖叫着后退，面具随即掉落桌面，恢复成普通物品的样子。但那个声音仍在谭明脑海中回荡，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碎片信息：一个古老的部落，一种延续千年的仪式，一个需要定期更换载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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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颤抖着打开电脑，连夜搜索相关资料。天亮时分，他终于在一篇冷门的考古学论文中找到了线索——一个已经消失的原始部落，他们崇拜一种名为"卡鲁"的面具之灵。根据记载，这种灵体需要定期通过面具转移到新的宿主身上，而转移的方式是...一场活人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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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中提到，被选中的宿主会经历一系列变化：感官增强、食欲大增、情绪波动，最终完全被灵体控制，成为仪式的执行者，为"卡鲁"寻找下一个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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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看向浴室镜子中的自己，惊恐地发现他的瞳孔已经扩大到了异常的程度，眼白上布满了细小的血丝。更可怕的是，当他张开嘴时，他看到自己的牙齿变得比平时更加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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