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車程上,爆豪勝己讓綠谷出久節省時間,把在亞空間發生的事情經過,還有遭遇敵人的情況簡略說了一遍。
他們現在已經回到第一支部的爆豪勝己辦公室,繼續接著未完的討論。以他的立場,應該要回去向第一支部的支部長通行未吏生報告事態,不過因為嚮導的堅持,綠谷出久只得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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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事出突然,以轟君那樣的身手,我覺得他受的傷有點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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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還是會討論到關於那傢伙的事,明明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無處可避得被迫面對,還是讓爆豪勝己心裡不痛快。更何況,不斷說著這些與他心中認定的『主題』並無關係的話題,一步步地讓焦躁的感覺升騰著。
他坐在辦公室的會客沙發上,將兩手的手肘放在膝蓋,十指交錯握著,兩手的大拇指碰在了一起,身體向前傾,裝作專注的樣子。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是有想過,要不要索性向後靠,裝作沒興趣,別開這部分的討論。但又不肯放過在他所不知道的時間裡,轟焦凍和綠谷出久到底共同經歷了什麼,所以他終究沒有這麼做。
以爆豪勝己來說,已經做得很好了。要是再年輕個幾歲,肯定剛剛就會直接在人家的地盤上,就不顧一切地大肆發作。只有放倒了幾個第二支部的哨兵,也沒讓他們受什麼傷(腦內就不好說了),算是很收斂了。即便看到在他預料之內的、那個令人不快的存在,也依舊按捺著自己的脾氣,不去質問,也沒有發怒。先不論旁人怎麼看,姑且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這幾年下來他了解到,如果想把人好好留在自己身邊,一昧地威嚇,是沒有辦法讓這名看似軟弱、但實質頑固的哨兵留在他身邊的。他們開始工作後,兩人都有著不錯的佳績,也是因為爆豪勝己做了讓步,好讓兩人之間達成一種合作共生關係。他們之間需要的是對話,不是他單方面的怒吼。由於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耐著性子,想把重要的話題,留待現在這個時刻才提出,已經算是值得嘉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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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卻抓到對方了?」已經大略聽過發生經過的嚮導,反問了回去。他們現正討論話題的中心,是那位異常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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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雖然感覺她好像是刻意被我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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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就只是那個傢伙太廢了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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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君他⋯⋯很強的。」回想起這一次的共同任務中,比起少年時期練習戰的時候,轟焦凍的身形更加洗鍊無破綻,無論是對人或是非人的戰鬥,都像呼吸一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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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自己的青梅竹馬的口中吐出那個名字,爆豪勝己不舒服的感覺又加重了,於是從鼻間哼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聲音,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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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裡面有嚮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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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我的精神領域突然被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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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次我也跟你進去。」爆豪勝己決定就從這裡開始切入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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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你是怎麼得到這個結論的?身體會承受不住吧。」而且塔的規定,就是嚮導不能進入亞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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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試試看怎麼知道。」雖然知道是先天身體上的差異,但是被直接否定,還是讓爆豪勝己感覺非常差。他可是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到的爆豪勝己,不先嘗試看看,怎麼知道到底行不行?不過,在說出口前,也知道這個提議會被拒絕,視規矩為絕對的綠谷出久一定不會答應,所以他的真正目的也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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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還是不要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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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煩不煩!要是哪天你這個蠢貨又跑不見了呢!」聽到綠谷出久的再次拒絕,他打斷了。壓抑不住的怒意,變成了吼聲。
「你失蹤的這幾天,我—」心急如焚。但是語句只到了一半,後半句就被吞了回去。還有就意識到,不能再用這種態度跟他說話。爆豪勝己拖長了句尾,躊躇著該怎麼表達。
「——不能放任你那樣沒人幫你疏導。」硬生生地收住了要暴露出的真實想法,將著重點回到對方身上。不擅長解釋自己的情感一直是爆豪勝己的弱點。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但綠谷出久咬著下嘴唇,猶豫著該不該直接揭露別人想要隱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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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久,跟我訂結合契約吧。」見他沉思著不回答,爆豪勝己還是悶不住了,逕自往問題的核心直驅。他的胸口撲通地響,錯開了視線,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看著對方的眼睛。如果此時掉進那潭綠色的湖水之中,他怕自己的模樣會被清楚倒映出來,嘲笑著他的可悲。
「啊?為什麼話題會跳到了這裡?」反正有沒有契約的存在,好像都與現狀無異,綠谷出久以為不提這件事已經成為了他們之間的默契。誰知道卻是在這個節骨眼,被提了起來。
「沒有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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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站了起來。綠谷出久則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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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幹嘛?」雖然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張茶几,但他覺得對方氣勢洶洶,好像就要踢翻茶几猛撲過來。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這麼激動,語氣還內含著些許不容反抗的意思。這樣的語氣,讓綠谷出久產生了一些防備與反抗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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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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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噢,你說契約的事嗎。雖然小勝這麼說,但有沒有契約的存在,其實也和現在沒什麼兩樣吧。」綠谷出久困惑這個話題的來到,但還是說出了真實的想法。言下之意就是拒絕這個提議,維持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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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拒絕的餘地。」爆豪勝己聽完回答之後,就從剛剛的靜止狀態,轉變為了開始行動,直接大步一跨,走到了對面沙發,伸出雙手向著綠谷出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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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啦、小勝你要幹嘛⋯⋯」由於腦子還在想著遇敵的狀況,並且也不覺得青梅竹馬真的會做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綠谷出久只是往沙發的旁邊移了一下,敷衍地想要擋開他伸過來的手。疏導也是遲早要做,但話題明顯還沒結束啊,就不能先講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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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知道結合契約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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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說現在這樣就很好啊,我沒有覺得你的疏導不夠,你也沒有其他配合的哨兵,不是嗎?⋯⋯啊,還是說有契約的話會加薪⋯⋯?」以綠谷出久的認知,就是有結合契約的兩方都會變得比較輕鬆,但也跟現在沒兩樣啊。思索了一會兒,還有想到了可能有薪酬的變動吧,不過他也不怎麼在意這個,對他來說,薪水差不多夠他跟母親使用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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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無防備想著的時候,爆豪勝己按住了他,將他壓在了沙發上,伸出了精神突觸,強制性地嫁接到了綠谷出久的精神圖景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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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嗎你。是精神圖景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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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聽著說話的聲音傳來,綠谷出久用手掌遮住自己的雙眼揉了揉,緩解精神圖景被入侵的些微不適。雖然不知道到底為什麼那麼急切,但也沒抵禦,就隨著對方來。反正他的嚮導不講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綠谷出久作出的讓步,就是在容許範圍內,順著炸毛的方向摸,盡量不進一步激怒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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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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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我的精神體放入你的精神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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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等下,剛剛聽了什麼,「這種事可以辦到嗎?」綠谷出久錯愕地移開擋住視線的手,怎麽好像跟他聽說的結合契約的內容有所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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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精神體,是代表著擁有者的靈魂核心,相當於另一個分身。一個人的靈魂,要怎麼樣才能存在於另外一個人的潛意識裡?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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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以前都是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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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隱約想起來,從前的結合契約的內容與現今的並不同,似乎因為會影響人權什麼的——一思及此,綠谷出久的心臟猛烈收縮,被一陣冷意給襲擊。他反手抓住了爆豪勝己的手,認真地盯著對方的眼睛,但卻得不到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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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如果這麼做的話,我死了,你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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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死。」爆毫勝己不知道話題為什麼直接跳到了那麼遠,什麼死不死的,這個白癡繼續耗費力氣在這邊跟他肉搏,遲早會被氣死的是自己。敷衍著問題的核心,仍然堅定地壓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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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停下!」一聽到回話,綠谷出久開始掙扎了起來,但爆毫勝己壓著他的力量很大,如果不動用哨兵的能力,他也束手無策。但如果動了真格,怕是這間辦公室也要毀了。如果爆毫勝己會因為對方是用上力量的哨兵,就乖乖束手就擒,那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放手!小勝,我真的會揍你!這太過分了!」壓制的力量不減反增,兩手都又被反抓了回來,下半身也被對方用腳給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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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試試看。」搶得先機的嚮導,勝利地嗤笑了一聲。即便兩手忙著牽制對方,但精神突觸是嚮導額外的精神器官,只要大腦能夠分神,隨時可以進行攻擊。剛剛已經給過了選項,算是義務性地告知,現在他那為數不多的耐心已然告罄,既然真要動手,就得一擊中的。否則這No.1哨兵的稱號也不是擺設,他也懶得慢吞吞地跟對方幹上一架。直接了當的精神攻擊是最有效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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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像往常一樣對區域劃分、去除污穢,這次是對敵用的招式。點點火光在視神經內閃現,視線所及是一片白光。像是吃了一發火藥,那火藥炸開,把舌頭與下顎炸飛,巨大的轟鳴聲也讓耳朵鳴響迴盪,失去了聽覺。綠谷出久的五感崩潰了。他現在才明白,原來放任嚮導在他腦內胡搞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在以前練習戰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承受過來自對方的攻擊,但那是在身心皆有防備的情況下的攻防。現在,則是在完全放鬆的情況下被偷襲,幾乎讓他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緊繃的肌肉鬆弛了下來,本來蓄勢待發的拳頭,也鬆開了手心,軟弱無力地落在沙發上。他的眼神渙散,眼睛也不住地流出淚水。爆毫勝己沒有打爛對方的所有意識,在完全失去意識的狀況下,嫁接精神圖景的話,對雙方的風險都太高。他也沒興趣去看對方在夢囈中的記憶區塊,只不過是把精神體接入到綠谷出久的精神圖景,並不是什麼窺探別人隱私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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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精神體與精神圖景撕扯一塊下來,那會是多痛的一件事。再將撕扯下來的世界,嵌入到他人的精神圖景,永遠地活在那裡,是把靈魂交給對方的一種行為。不過,那跟現在又有什麼差別呢?在意識到對方可能就這樣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之後,往後的每一天對爆毫勝己來說都是煎熬,焦躁熬著他的五臟六腑,世界的顏色不再多彩。自認心境強壯的他,不可能選擇自暴自棄,必定會發掘各種可能性,直到自我燃燒殆盡。就像過去幾天他所做的那樣。
這種不確定感,太絕望也太黯淡了。於是,想出的辦法,就是精神交融。
精神體與別人的意識連結,不管距離多遙遠,都能一定程度上與對方共感,能知道對方的情緒與所在位置。爆豪勝己想著,如果以後再發生像這次的失蹤事件的話,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將一個信標植入這個過動哨兵的體內。而這個信標,就是自己的精神體。如此一來,他也不用整天活在害怕失去對方的恐懼之中。
而且更方便的,透過精神交融與對方成為一體,能夠協助哨兵抵抗外來的精神攻擊,不需要再一次次地做出精神屏障。但風險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在對方遭到致命性的精神、或肉體損傷的時候,嚮導也同樣會受到影響。
更不要說萬一哨兵死亡,精神世界已經進行融合的嚮導,精神體已經跟著哨兵死亡,但肉體卻被獨留與這個世上,就此陷入瘋狂的嚮導也大有人在。就是因為以往有許多這樣的案例,所以現今的結合契約才廢除了精神交融,只留下其他表面的部分。以往的契約,對嚮導來說犧牲實在太大,他們本就是個較為少數的一個族群,失去了任何一個嚮導對塔來說,都是莫大的財產被害。
但是那又怎樣。他會把對方好好保護著,連同自己也好好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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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能夠隨時召喚自己的精神體,這個精神體也有著明確的型態,但爆豪勝己這輩子也沒做過將自己的精神圖景撕裂的這種事。雖然在嚮導的課程有做過類似的訓練與想像,不過要進入狀況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看到綠谷出久茫然的失神表情,他忍不住低下頭去,湊近了對方的唇邊。現在沒辦法進行疏導。如果疏導了之後,反而讓哨兵恢復行動能力,那還怎麼不顧意願地進行精神交融。他遲疑了,那直接攝取微量嚮導素,應該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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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你在嗎?」白茫茫的一片,只能像是過度曝光的相片,勉強分辨出眼前有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甚至看不清楚那個人是誰,這種大腦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不安感,也無法壓過爆毫勝己可能會消失的惶恐。即便搗毀他腦內防禦系統的肇事者就是這個人。連被壓制住的手都感受不到,綠谷出久唇齒不清地呢喃,眼淚向後流去,消失在墨綠色的髮際,一副心死的可憐模樣。
搞清楚現在是誰犧牲比較大!爆豪勝己這麼想著,出手抹去他的眼淚,但怎麼擦都擦不完。每次擦去了,又溢出了新的淚水。
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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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距離還有一公分的唇,因為爆毫勝己俯下身的動作,輕輕地貼在了一起。如果嚮導素能夠消除對方的不適,區區一個吻,就憐憫地施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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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導素流進體內,綠谷出久先是麻木的唇舌恢復知覺。再來,大腦也開始運轉。被攪亂的精神圖景內,污染物的意象像腫瘤般膨大,並且迅速增殖。少年時的恐慌記憶浮上了意識,那團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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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堆污穢的顏色,最開始纏上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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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也有兩人玩在一起的記憶,但在不知不覺中,那一年,兩人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惡劣到了極點。大概是一次的放學回家。平時爆豪勝己若是和其他朋友在一塊的時候,綠谷出久倒是會識趣地遠離那看起來總是跋扈又快樂的青梅竹馬遠一點,免得對方一個看不順眼,他就又要遭殃。
他覺得,那些行為是一個『演出』。如果在他人面前,爆豪勝己要飾演一個領袖般的存在,為平凡人指引一個方向。而領導人物的身邊,是沒辦法站著一個像他一樣土氣的宅男的。綠谷出久對這點還是有點自知之明,一切都是為了青春期男孩的面子嘛。
綠谷出久身型瘦小,還有著自然捲的亂髮,皮膚也並不整潔白皙,面頰上還有著細小的雀斑。他纖瘦的手腕和狹窄的肩寬,身形的份量甚至還不及發育中的同年齡女孩。相對之下,爆豪勝己那端正的面龐,逐漸脫離了幼時的圓潤稚氣,英氣的眉毛、與開始出現稜角的臉部線條,都讓他長成了帶有陽剛氣息的少年。身高也長高了不少,至少在班上是屬於位置坐在教室後面的那一群。
他們如此不相稱,如此格格不入。在對同儕眼光十分在意的年紀,他們光是說上一句話都會引人側目。而那樣的目光,似乎總是會惹得爆豪勝己不快。綠谷出久被撕過幾次筆記本後,倒是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只有兩人獨處的時候,應該就不用那麼避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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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谷出久抱著自己整理的筆記本,想著跟也是那麼同樣嚮往英雄世界的爆豪勝己分享。
小勝就是小勝,他是不會變的。
就算在其他『正常』的同學的目光下,爆豪勝己會變得焦躁暴力,但因為那是為了尊嚴,而不是因為真正討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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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憑現在在這種狀況下,從爆豪勝己揮在自己臉上的拳頭沒那麼痛看來,就可以知道,小勝還是留有情面,想和自己做朋友的。要是在平常的時候,可是會更疼的。
但是,小綠谷出久沒有意識到,常人是不會被『朋友』暴力相向的。如果被暴力相向,也不會找藉口為對方的行為開脫,更不會堅持死纏爛打地纏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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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你等等我嘛。」被擊倒而坐在地上的綠谷出久爬了起來,用手背擦擦熱辣的臉頰,鍥而不捨地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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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跟著我!」爆豪勝己轉身大步向前走去,同時煩躁地怒吼。今天放學時剛好沒有同學一起返家,運氣不好就被書呆子給逮得正著。對方看見自己隻身一人時而亮起的眼神,有種能看穿人心的驚悚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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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家也是這個方向啊。」綠谷出久被打得眼睛滲出了淚水,卻還是笑嘻嘻地跟了上去,那個笑容顯得有點膽怯,但在爆豪勝己看來更多的是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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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管你!去死!」才爬起的綠谷出久,因為湊近到了對方手臂的半徑範圍內,領口又被抓個正著,被一把推了出去。兩人體重與力氣的差異,這一推直接讓綠谷出久退出去了兩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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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想給你看看這個嘛。」綠谷出久眼神滿是狂熱,停下來低頭從書包裡面翻找出他珍貴的筆記本。只是不知道那狂熱的眼神,究竟是因為筆記本裡面所整理的內容,還是因為向著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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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低頭翻找東西的這十秒鐘,再次抬頭看向爆豪勝己的時候,對方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經被一坨黑色團塊給覆蓋。因為口鼻被泥巴淹沒,所以才沒傳來習以為常的不耐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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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谷出久愣住了。
等到回過神來,自己的腳,卻已經不受控制地奔了出去。少年人用著極限,跨出並不修長的腿,手中的物品落在了地上。珍貴的一直都不是筆記本,而是可以透過那個當作藉口,來和珍貴之人相處的時光。十步的距離卻像光年般遙遠,腳上如同灌了鉛,空氣是固態的凝膠,阻礙著呼吸、與前進的步伐。
小勝。他不知道這個字符究竟有沒有被叫喚出口。因為那個名字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總是不自覺地脫口而出。然而綠谷出久現在只有感到被扼頸般的窒息。肺部的空氣無法正常轉換,缺氧的血液不足以供應正常的身體活動。對方的面部表情也因為被掩住口鼻,缺氧地脹紅,既害怕又無助。他看著那張臉,就像在照鏡子一般,因為他以為那樣的情緒反應,只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到底被敵人所抓住的、幼小驚恐的人,究竟是自己、還是小勝?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彷彿被捏住的事物是自己的心。
放開他,放開小勝!綠谷出久願意用一切代價去換這個人的未來、這個人的價值。
他用手抓爬著沒有固定形體的泥巴,絕望地看著自己的青梅竹馬被提著離開了地表。淚水被擠出了眼眶,視線變得模糊之際,他感到身體一陣緊縮,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掐住身體,連想發出的呼喊聲,也在下一秒就被物理性地扼止了。然後另外那個少年得已掙脫,落回了地面上。
這樣就好。鬆了一口氣的安心感,讓他不再掙扎。
比起自己的受傷或死亡,他更害怕爆毫勝己從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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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成為了No.1哨兵的今天,他仍然覺得爆毫勝己的『價值』是無法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估量的。並不是說自己的存在沒有意義與價值,姑且也受過了艱苦的訓練,身體能力比一般哨兵更好,也在恍然之間被推上了No.1英雄。也許對大眾來說、對社會來說,他是一個必要的、領袖般的存在。不過爆毫勝己要拿自己當他的保護符,從此以後變成命運共同體?開什麼玩笑。
頭腦一向靈活運轉的綠谷出久,因為爆毫勝己要撕裂自己靈魂,來完成精神交融的行為,勾起了他這輩子記憶中最害怕的情緒。
他越過了「如果自己死亡,其實也不會看見身後事」的這一點,跳了幾個時空,想到了更往後爆毫勝己可能會受到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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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的嚮導素實在太有效了。只汲取了些微,綠谷出久恢復了臉部肌肉的控制,最先接收到的便是敏感唇瓣上的觸覺。然後他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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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見對方有了動靜,但身體知覺似乎還沒恢復,並沒有要踹開他的跡象,便移開了嘴唇。到此為止,劑量差不多剛好。雖然習慣了他哭泣的臉,但兩週不見後的重逢又要搞成這付鬼樣子,實在是令人煩躁。
嚮導想要別開臉去,結果誰知綠谷出久一個眼明手快,舉起了雙手扯了爆豪勝己的衣領,向下的力量猛烈,兩人的牙齒喀地一聲撞在了一起,爆豪勝己嚐到了滿口的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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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要什麼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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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呼吸的間隙, 綠谷出久邊哭邊吻著又邊說話,簡直忙得不可開交。如果說剛才算是治療行為,現在可真說是在接吻了。臉上的小雀斑因為極近的距離而可以被看得一清二楚,底下的肌膚透著因為哭泣而顯現的紅暈。
升騰的熱度來得又快又突然。那是『結合熱』,那是逃離不開的本能。綠谷出久曾幻想過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卻沒想過能在自己與青梅竹馬之間發生。熱度的共振在侵蝕著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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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你,所以,就是那個不行。」像是小孩子跟監護人談著交換條件一樣,淚眼汪汪,可憐巴巴,像是受盡了委屈。我會好好考試,取得好成績,所以不要剝奪我打電動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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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老子才沒有想過要從你這廢物身上搶走什——唔⋯⋯」在上位的爆豪勝己因為突如其來的舉動與話語而被弄得莫名其妙,話還沒說完,又被強硬地扯了下去,嘴被封住,下半個字沒了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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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谷出久心知肚明他那片充滿泥漿的精神圖景是怎麼回事。作為污染源的代表物太過具現化,明顯就是人生軌跡中所經歷過的事件,喚起了『恐懼』。他所一直恐懼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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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受到傷害。或更甚,他的死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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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一出現在腦海中,就能感知到他的樹林要被淹沒。倍增的污穢匍匐漫延,壓倒了草木。他控制不住,無法停止想像,淚水撲簌地流。
用舌尖描繪著對方的牙齒,感受著爆豪勝己的存在,這是現在唯一能安撫情緒,得到些許安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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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享著意識的爆豪勝己,明顯感受到對方的不對勁,混沌黑暗的情感倒灌了進來。不單只是抗拒提議,還有著什麼其他東西在破壞哨兵心裡的防線。雖然嚮導的確使用了精神攻擊,但如此速效又失控的情勢,怕是副作用又犯了。是不是不該用如此強硬的手段逼他就範?汙穢的意象又增長了。是因為,又讓他想起了14歲時的遭遇嗎?
為什麼這麼反感?綠谷出久雖然固執,但很多時候,只要他青梅竹馬的提議能夠合情合理,即便有點不願意,在爆豪勝己的強硬逼威之下,還是會勉強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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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分開的唇瓣牽著唾液,爆豪勝己掙開了,喘息著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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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混亂的哨兵沒回答,只是用恢復知覺的手纏上了嚮導的頸子。一隻手按在了對方的斜方肌上,另一隻手往背後伸去。手指仔細地慢慢地爬著,像極了向光的藤蔓,那樣的觸摸帶有太多意思,讓爆豪勝己一陣雞皮疙瘩。他向來不擅長拒絕這個人。
他將手放上對方的胸膛,透過皮膚傳來強勁的鼓動,卻聽不清裡面夾雜的語言。面前是迷離帶著水光濕潤的翠色瞳眸,帶著渴望的神情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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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每次,他都只能隨著哨兵釋放出的慾望波長,掉進不可自控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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