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唯一 - 13 絢爛的煙火

他想碰觸許允恩，想擁抱、想靠近、想看著他的一切。是那種，不是以「朋友」包裝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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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沈昀澤真正意識到這一點後，反而開始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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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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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追他嗎？要告白嗎？還是就和現在一樣，繼續當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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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談過戀愛，甚至連暗戀都沒有真正體驗過。這份感情是第一次，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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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手機，在網頁的搜尋欄打上：「要怎麼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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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來的搜尋結果都是「男追女技巧」「如何讓女生對你心動」「女追男的成功辦法」這種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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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全都是無法套用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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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試著輸入：「要怎麼讓喜歡的人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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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出來的，只有些不切實際的方法，還有愛情測驗——「他會不會也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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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澤不自覺點了下去，直到他花了十分鐘填完後，發現要付費解鎖結果，才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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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煩躁地丟開手機，趴在家裡的餐桌上，手指敲著木質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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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空蕩蕩的，只有冰箱的微弱運轉聲。爸爸還在國外出差，媽媽一早就出門上班，今天他也沒安排打工或活動，一整天都是空閒的，心卻無比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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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許允恩，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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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也一個人？他今天有要打工嗎？吃早餐了嗎？昨晚有沒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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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澤又拿起手機，盯著對話框，手指停在輸入欄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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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撥電話給他，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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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還是只打了一句：「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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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傳送鍵後，他把手機放回桌上，靠著椅背仰頭望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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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允恩沒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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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也沒有期待對方立刻回覆，但還是有一點失落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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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他還能傳訊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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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思念像浪潮一樣湧來，他就用打字將情緒送出去，但是他又矛盾的覺得許允恩會有壓力，於是他設限自己，早安和晚安只能選一個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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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對方沒有回應。只要能傳出去，他就覺得那份抑制的思念有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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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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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允恩有時會回幾句，有時不回，但沈昀澤從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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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們還能保持聯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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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學的新生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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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安排了迎新營，兩天一夜。最後一晚天氣很好，活動在戶外操場舉辦，營火熊熊燃燒，大家圍成一圈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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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接近尾聲時，突然一束煙火衝上夜空，在黑夜中炸開絢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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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第二束、第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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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歡呼聲此起彼落，歡笑聲與光影交錯，落下的煙火，像是夏天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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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澤在煙火綻放的那一瞬間，感覺心裡像被什麼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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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看著煙火，忽然好想好想，看到許允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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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刻許允恩也站在這裡，光影落在他臉上，眼神一定會變得柔和，嘴角也會輕輕抿起，那副安靜地看著景色的模樣，一定比眼前那絢爛奪目的煙火更讓人捨不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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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澤從沒這麼想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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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想見到他的情緒，強烈到讓他想現在就去他的城市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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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澤打開手機，翻出那張他之前儲存的課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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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自己只有兩堂通識課，而許允恩上午十點有一堂課，只要趕第一班高鐵，就有機會在學校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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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後，立刻訂了凌晨最早的車票，設好鬧鐘，床幾乎沒躺熱，他就又爬起來、洗臉刷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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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運站比他想像中更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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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行李箱聲、電子螢幕廣播與腳步交雜，他站在十字通道中間，跟著人流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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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去往校區的指示。他站在轉角張望，手機導航完全看不懂，一個地圖一個方向，怎麼看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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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整迷路了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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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終於踏出轉運站，走在通往校園的街道上時，整個人已經有些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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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濕熱、人聲嘈雜，讓他一肚子的煩躁。他拐進校園對面的一間咖啡店，點了一杯拿鐵——結果咖啡喝起來苦澀、奶味淡得幾乎不存在，讓他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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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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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接著坐在落地窗角落的位置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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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抬起頭的那一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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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對面街角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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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淺灰色襯衫，背著書包，頭髮還帶著一點剛起床的蓬亂，手上拿著一個早餐店的袋子，帶著一點清晨特有的柔和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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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是許允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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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澤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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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他的心跳變得非常慢，彷彿連時間都跟著靜止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遲鈍，只有那個人，走在晨光中，像是一個他夢見很多次的人，終於站在現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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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澤想衝到他的面前，想叫出他的名字、想抓住他的手、想跟他說：「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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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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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站在原地，手裡還拿著那杯難喝的咖啡，盯著對街那個人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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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現在衝出去，許允恩一定會問：「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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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出口「我凌晨五點起床，跑了這麼遠的路，就是想看看你」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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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許允恩一定會因此覺得壓力大，更怕，他們連朋友也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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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能拿出手機，打下一句話：「早安，要記得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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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看著對話框上那句訊息，靜靜地等著那個熟悉的名字跳出來，哪怕只是個已讀的小灰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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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沈昀澤為了趕下午的課，喝完了那杯難喝的拿鐵，就照著原路返回，直到他上車後才收到許允恩簡短的答覆。「嗯，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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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盯著那句話的視線轉向窗外，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倒退，突然他有一種從這裡回去的旅程，比來的時候更漫長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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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絢爛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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