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平凡少女的平凡一天 - 向左走，向右走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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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向左走，向右走

六月焰

Apr 2, 2025

5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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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一直下，好像永遠都不會停。

　　雖然跟同事認識的時間不超過半年，但林雨墨是真心把對方當成朋友，所以在知道同事搬家需要人手時，她二話不說就請假幫忙。開著租來的車，後座塞得很滿，兩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

　　「真是幫大忙了，還好妳有駕照可以來幫我。」朋友坐在副駕，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林雨墨，表達自己的感謝。

　　「沒什麼，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妳在工作上有什麼問題也都可以來問我喔，我罩妳。」

　　「真的很謝謝，那以後就麻煩妳了。」林雨墨沒有跟對方拿一點好處，就連租車的錢也都沒有，因為她覺得這只是舉手之勞，能幫的就盡量幫，這才是好朋友。

　　林雨墨是真心把對方當朋友的，無論是工作上或是生活上，都處處護著對方，被占便宜了都不自覺，總是用「朋友」的關係來安慰自己。

　　「只要有人需要幫忙，就應該去做」她一直都這樣想。

　　原本抓好的頭髮因為雨水都塌掉了，鞋子跟襪子也被浸濕，唯一的好處是，奔跑產生的汗水與悲傷留下的淚水都和雨混合在一起了，沒有人看得出來。

　　大家只會看到一個淋著雨的狼狽少女，又笨又傻，太可悲了。

　　終於來到朋友家門前，一個普通的公寓一樓，厚重的鐵門隱隱透出室內的白色燈光，仔細聽，還能聽見被藏在雨聲裡那細微的電視聲。她知道朋友的習慣，會把電視開到最大聲，但躺在沙發上也只是在滑手機，把節目的聲音當作背景音樂。

　　「啊妳都沒在看電視幹嘛不關掉？」

　　「喔、我、我有在看啊。」

　　「屁啦，妳根本都在看手機，我剛剛都轉台兩次了妳沒發現嗎？」

　　「林雨墨啊，妳不懂現在很多人開電視就只是為了配手機嗎？讓電視機的光亮和聲音散佈在空間裡，這樣才不會孤單啊。」

　　「但我在這裡啊，妳又不是一個人。」聽到林雨墨這麼說，朋友愣了一下，手邊的動作大概停了兩秒鐘，但對方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看她的手機。

　　想到這，雨墨不禁笑了，這不是什麼糟糕的回憶，她記得那天晚上在朋友家過夜，晚餐吃了外送叫的披薩。

　　「我小時候吃披薩都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欸，可能家裡有誰生日啊，或是我或我妹妹考試考了一百分才能吃。」雨墨一邊說著，一邊咬開餅皮，牽絲的起司流到桌上，弄得髒兮兮的。

　　「哎呀，妳吃東西也注意一點吧。」

　　「我媽也都這樣跟我說，明明妳就比我小怎麼講話跟長輩一樣啦。」

　　「齁，這裡好歹是我家，我不想搞得亂七八糟。」

　　「好啦好啦，我當然會把妳清乾淨，幹嘛那麼擔心。」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讓朋友不高興的嗎？她一直記仇到現在嗎？但自己最後有整理乾淨啊，而且如果真的不開心的話，跟我好好講的話我會道歉的。

　　來到只有一門之隔的位置，越來越多回憶湧現，但一時間林雨墨居然分不清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壞的。

　　記得那次的披薩也是林雨墨付錢的，只因為她覺得那「沒什麼」。

　　會不會自己太縱容對方了，會不會她對友誼的定義太寬容了，如果只有單方面的付出，在任何關係都一樣，那都沒什麼意義。

　　林雨墨退縮了，她有些不敢再往前，不敢按下灰白色的電鈴，眼前出現了兩條路，是她來時經過的分岔路口，一邊是往家的方向，一邊是朋友家的電鈴。

　　這是為什麼？在給自己選擇的機會嗎？是怕我後悔嗎？還是在考驗我的毅力與勇氣？我很堅定的，已經選過一次了，再一次有什麼難？林雨墨這麼想著，但她忽略了一件事，每一次的選擇既是獨立，也牽扯了她人生經歷的每一場選擇。

　　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有時候是被困住的獵物，有時候是飢腸轆轆的蜘蛛，而所有的行動都決定著生死。手已經距離電鈴鈕不到一公分了，可是為什麼越離越近顫抖就越明顯？

　　做了會後悔，不做也會。

　　向左走，向右走，「就不能停在原地嗎？」

　　不能。

　　「為什麼不能？」

　　因為這樣會被雨水淹沒，會死。

　　「死了會後悔，不死也會對吧？」

　　但妳終究要做選擇。

　　選擇是唯一有機會突破命運的事。

　　或許吧。

　　啾啾啾的鳥叫電鈴聲響起，在只有落雨白噪音的室外特別明顯。

　　「哪位？」朋友從室內喊著，林雨墨又猶豫了幾秒，但還是答道：「是我。」

　　萬一對方不願意開門怎麼辦？她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在糾纏？也許只是她的帳號出了問題？我明明還有其他聯絡方式，我幹嘛不先試試看，要衝動一股腦的跑到別人家，萬一她因為這樣才真的討厭我怎麼辦？

　　腦袋如同暴風過境，還沒等林雨墨回過神來，朋友的臉就已經出現在面前。

　　「妳來做什麼？」

　　「那個……我們不是有約嗎？在咖啡廳……」

　　「我不想談那件事了。」

　　「可是、妳那時候不是說會好好——」

　　「那時候是那時候，仔細想想，這有什麼好談的，不都是妳活該嗎？」

　　「我活該？什麼意思，我做了什麼……」

　　「妳沒有那麼笨吧，一定要別人說這麼明白才會懂嗎？」

　　「妳不說明白我怎麼會知道，我有做不好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說啊！」

　　「哎呀真是的，就像現在這樣！妳太多管閒事了，很煩！」

　　「世界不是繞著妳轉的，不用什麼事情都弄得那麼清楚好嗎，那有什麼意義？」

　　「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我不想辜負任何人而已……」

　　「所以妳才會被討厭啊！那麼愛出風頭，還以為大家都跟妳是朋友，真的很煩！」

　　「我、我……」

　　「妳看，又下雨了，每次有妳在的時候都會下雨，都是妳的錯。」

　　「有沒有下雨不是我能控制的啊！為什麼要怪我！」看到對方要關門走回屋裡，雨墨忍不住上前握住門框。

　　「等一下！」

　　「一定要把話說清楚妳才肯走是嗎，好！我如妳所願。」

　　「妳不要再過來了，求求妳，要是再靠近我家，我就報警……」

　　「可是……！」

　　這次對方沒有繼續跟她吵，也沒有給她機會，一把甩上門，只留林雨墨愣在雨中。

　　原來只是在做自認為對的事，在某些人看來是如此的礙眼，這就是所謂的「我們都是某個人故事裡的反派」嗎？可是，同事究竟有沒有把她當成朋友過，是後來才受不了的，還是一直都在利用她，會不會曾經有挽回的機會，只是朋友的個性原因所以才沒有說，是不是她一直積累著情緒藏在心底，今天才會爆發的？

　　不管答案是什麼，都不重要，也沒救了。幾天後，林雨墨向工作的地方提了離職，經理試著留住她，但她去意已決。一方面是不想再見到那位同事，一方面她害怕，害怕除了那個同事以外，其實還有很多人都看她不順眼。

　　那些回憶頓時分不清了好壞，但至少她做了選擇。離職當天意外的沒有下雨，也許是上天的憐憫，處理完手續後的下午，雨墨來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女僕咖啡廳，找她最喜歡的女僕。

　　「小墨大小姐妳來了！今天很難得的沒有下雨欸。」

　　「對啊……真是難得。」

　　「大小姐怎麼了？感覺心情不太好，有什麼話都可以跟眠璃說喔。」

　　「嗯，就是……妳有過被背叛的經驗嗎？呃……講背叛也不太對，就是那種，明明已經盡全力做好對的事，卻還是被嫌棄的經驗。」

　　「有啊，當然有，但那不是妳的錯，當個溫柔的人，當個認真的人本身並沒有錯。」

　　「可是不是有句話說不怕聰明的懶人，只怕蠢蛋全力以赴嗎，會不會我其實是那個蠢蛋……」

　　「從跟大小姐的對話，還有我們之前聊天的內容，我覺得大小姐是個聰明的人！雖然有時候事情會不盡人意，但要相信自己做的很好。」

　　「『相信的意念很重要，足以改變一切』這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告訴我的，所以大小姐要保持著信念！如果有想要逃跑的話，隨時可以來店裡找我們喔！」

　　「謝謝妳……啊對了，我要點妳的拍立得。」對林雨墨來說，這間小小的店，這些可愛的女僕就是她的救贖吧，一個屬於她的逃跑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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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的孩子

#2 向左走，向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