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魔法師的我是天賦極差的廢材 - 第一章首先，得承認自己的無力

這兩個禮拜的期間，我們幾乎什麼跟魔法有關的東西都沒碰到。

最多就只是成天看著魔法師騎著掃帚在天上飛，但也只是少數。

而老妹似乎也對這兩周的消耗感到厭倦了。

「好餓啊，老哥。」

妹妹趴在床上，外表看起來有氣無力。

「你就再等一下吧，佐藤說今天會順便提早餐。」

昨天晚上，佐藤特地打了客房電話給我們。

「鈴！鈴！鈴！」

「喂──這裡是星野。」

皋月迅速的接起電話。

「佐藤。明天我要帶東西給你們，你們有要吃的嗎？」

「有有！我想吃關東煮。哥哥你呢？」

「誰啊？」

「佐藤，他說會幫我們買早餐。」

「嗯，說道英國果然要來一套道地早午餐吧？話說關東煮是怎樣啊，不要為難人家。」

「就是這樣。」

電話被迅速掛斷。

不知道另一頭的佐藤是怎麼樣的表情。

但想來想去都想不到除了眉頭緊皺以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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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在，在最難受的一刻，門被「嘎」一聲打開。

我們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佐藤左手臂與腰間夾著書走進來，另一隻手則提著袋子。

「早餐我帶來了。」

此刻，救世主降臨。

來得正好，我們都快餓瘋了。

「哥哥大人！交給你了，餵我吃。」

她發出最後一點力氣向我發出請求。

「唉──」

為了應付任性的妹妹，我不情願的走下床。

走到距離沒有幾公尺的桌子前拿早餐，順便看一眼佐藤一起放到桌子上的書。

書名是「魔法基本理論」，大小厚度跟學校講義差不多。

「佐藤先生，這些是？」

「這禮拜開始我會隔幾天為你們授課，要讓你們先一步理解魔法的內容。」

佐藤豪邁的坐上了電視前的雙人沙發。

嗚哇，這是填鴨式教育的味道。

「為什麼現在才開始呢？」

「因為──有點麻煩，所以花了點時間。」

他看了自己帶的那兩本理論，露出了比之前看到他還要疲累的臉色。

難道這些是佐藤自己訂的嗎？

「老哥．．．．．．你好久啊．．．．．．」

這時候，原本在床上散發著怠惰氣息的妹妹從沙發後面悄悄爬過來。

她模仿殭屍，雙手用力掐著我的肩膀。

「喔！真的買到關東煮了！」

皋月直接翻過沙發，一點也不像剛剛死氣沉沉的模樣。

「趕快吃，我要開始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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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妹妹盤腿坐在圓桌前，現在的她跟上課時候一樣認真。模樣就像是剛入新坑的宅。

「首先，魔法，魔術，魔力，這些詞你們了解多少？」

佐藤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以一種較為放鬆的方式提問。

「嗯──應該是由廣闊至狹隘的關係吧？」

「對對，魔法是魔術、魔力的總稱──這樣嗎？」

我先提出想法，隨後妹妹也跟上提出自己的見解。

坐在我們對面的佐藤在聽完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該怎麼說呢......不愧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你們的了解很相近但又不完全。且聽我娓娓道來吧。」

「謝謝，就交給你了。」

「魔法，是指說較為簡單粗暴，直接以魔力干涉現實的方法，比如從一，加二、加三、加四……直接一直加到一百；而魔術，是由公式拼湊、組成的，好比使用梯形公式算出前者的追求的結果。這樣如何？」

「……好像能懂！」

「那我繼續解釋囉——魔力呢，是一般人與尚未覺醒的魔法師無法觀測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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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特有名詞解釋。

我跟皋月專心的抄著筆記，相較於我，她投入了更多的心力在裡面。

時不時就會開始發問，不愧是有才的妹妹。

而我聽到一半就承受不住睏意了。

「吶，老師。」

「是助教。」

「那請問，有讓人不要睡著的魔術嗎？」

「寫得出來都有。」

睡夢中的我隱約聽到對話，隨後大腿就遭到了來自那瘋婆老妹的屁股重擊。

她直接坐到我身上，突然開始搖晃著我的肩膀。

佐藤嘆了口氣，用「兄妹倆感情真好」的眼神看著我們，邊打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可樂，一飲輒盡。

經過一小段時間的嬉戲之後，才再次回到了上課狀態。

「魔力持有者會在六到十五歲的時候覺醒。」

佐藤仍在說明。

而妹妹忽然眼睛一亮，開始用雙手對著桌上的水杯發病。

「你在……？」

「我在做水O式。」

「不是這樣覺醒的……」

來自佐藤毫不留情的潑冷水。

「可惜，你們是屬於無法自主覺醒的那一類。」

「什麼意思？」

「你們的原生家庭是平凡人吧？魔法師的腦部構造和平凡人有點不同。大腦，讓魔法師探測、感知魔力；小腦，連結；腦幹，則負責製造魔力。

然後說到『無法自主覺醒』的部分，其實也沒什麼難解釋的，你們祖先可能也是魔法師，但由於長年與魔法世界的分離，導致能力每一代迅速退化。」

重點內容如同排山倒海般來襲，我只能忙著將聽到的內容手抄下來，沒時間去理解。

仔細想，這一段是在說我們腦袋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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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傍晚，我才總算是將今天的課程消化完。

「如果之後有問題的話晚上可以來教職員大樓找我，我在三樓。」

我們兩個在門口送別佐藤。

待佐藤走了以後，我把妹妹整理到的資料和我的筆記內容對照一下，又寫上了新的內容：

魔法師的階級分為了八種，由低到高分別是：鐵鹿、銅鷹、銀狼、金虎、白金之獅、石英九頭蛇、魔龍、古龍；也可用來幫魔術分級。

佐藤是金虎級。

而像我跟皋月這種只要被登錄在魔法師圖鑑的人最低都會有鐵鹿級。

再來是重點，如果具有魔法師潛能的人直到十五歲都還沒覺醒，將會被歸類為『非常態』魔法師。

其意思是，『無法在正常時間段覺醒』，加上『擁有不屬於協會所定義的６種常態魔力元素』。

這兩個條件幾乎是綁定在一起的，如果發生前者那樣的情況，最後必定會發生後者的結果。

最後是『非常態元素』：不限於以任何形式呈現，雜七雜八的狀況都有可能發生，並且還有機率帶著高風險。例如『使用能力會導致自身體溫下降』，這種極端的副作用。

我把後面的內容都畫了起來，沒意外的話，這就是我們將來會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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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在讀【魔法理論】遇上困難的我，照著佐藤說的前往了教師大樓。

當然老妹也跟過來了。

「你不是讀得很輕鬆嗎，怎麼也跟來了？」

「畢竟是害怕我老哥走夜路的時候被嚇到尿褲子啊──」

「又不是在闖鬼屋。」

據說，在這魔法之地真的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但得澄清一下，不擅長恐怖遊戲的不是我，而是她。

晚上的魔法學院並沒有因為燈火熄滅而顯得幽暗，相反，璀璨的星光照耀著我們的夜路。

在沿著教師大樓的路上，我們昂首欣賞靜謐又燦爛的夜空。

三樓，這是佐藤所在的樓層。

他沒有告訴我們位置，導致我們將幾乎每間辦公室都打開過了一遍。

走到了最後一間沒進去過的門前，這總算會是佐藤的辦公室了吧？

「運氣真差，開盲盒居然開到保底。」

「是啊……」

邊說著，我打開了門。

玻璃窗前的書桌旁，擺了許多疊得快到皋月胸前高度的書堆，門的正前方準備了兩張沙發，中間隔著一張古雅的木桌。

而我們終於在其中一席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只不過，佐藤的對面還坐著另一位女性。

出於好奇，我觀察了一下。

那名女性的水藍色長髮就快碰到沙發，眼睛是鮮艷的綠色，側臉從遠方看上去也還很年輕很美麗，可能與我們同歲。

不對，因為佐藤的例子，我不應該再去以貌取人。

「不好意思，好像有其他人在，我就先告辭了。」

「嗯。」

她起身往我們的方向走，用嫣然的笑容對我們打招呼。

我聞到她身上的淡香，老實上配合剛剛的笑靨讓我有點怦然心動。

簡直太作弊了。

「喔──老哥，你的心臟在砰砰跳嗎？」

「怎......怎樣。」

「喔呼──我愚蠢的哥哥啊，你都臉紅了。」

「真的假的！很紅嗎？」

「老哥這是要去找尋自己的春天嗎？」

「你倒是回答我啊。」

旁邊響起了瓷杯與盤子輕輕碰撞的聲音。

我和妹妹看往聲音的方向。

佐藤端著茶、翹著二郎腿看著我們，好似在看相聲。

也許是工作到很晚，他的眉頭皺在一起，眼神比以往更加兇悍。

「沒事，別在意我。」

「「不好意思，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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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受教了。」

「怎麼突然那麼客氣？」

我向佐藤請教了書上的內容，在一輪的解釋後終於結束了提問。

剛剛在一旁聽講的皋月這時抓住空檔，直接問出憋在心裡已久的問題。

「那個女生是誰啊？」

「吹雪梓，豪門的二女。」

「豪門？很有錢嗎？」

「嗯，而且還是魔法師世家的千金，只是和你們一樣，都是無法依靠自己覺醒的魔法師。」

意思是也是非常態魔法師……！

「太好了！這下哥哥算贏在起跑線了吧？」

皋月的笑容上升到詭異的弧度。

每當出現這種壞笑，八成是又想捉弄我了。

「不是吧，你該不會想把我賣了嗎？」

「哼、哼、哼─總算是來啦，我等很久了嗚──」

為了阻止妹妹發病，我先發制人，立刻將她的嘴巴堵住。

要讓皋月冷靜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動打斷她的腦補劇場，隨後自己就會恢復正常了。

看著我們的嬉鬧，佐藤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回自己的書桌。

「你們快回去吧，我待會要開始忙了。」

「「啊，好的。」」

在教師大樓待了很久後，幽亮的星空還是沒什麼變化，但整間學院的燈幾乎都熄了。

我們正經由星光的指引，走著回宿舍的路。

藍髮、碧眼；企業家族的二女、還沒覺醒的魔法師。

不知不覺我已經把她的各個資訊記在心裡，希望我還能記著她。

也在這時，我突然回想起當初，皋月在我們初遇佐藤時亂開的玩笑話。

「喂，笨蛋。」

「怎麼了？白癡。」

在這種爛漫的時刻說話毫不留情，就是我們兄妹相處的特色。

「之前你隨口亂編的故事內容，有後續嗎？」

「老哥竟然會想聽這些東西嗎？我突然對你改觀了。」

「......快說啦，你這樣說是一定還有對吧。」

「殘念，沒有。」

「呃──」

「哼哼。」

老妹突然用她的身體輕輕的撞了我一下。

「哥哥，看到機會就上吧，多想想自己就好，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想必是察覺的我的心情，皋月這次不同以往開始安慰我。

「不過你也不敢啦，畢竟是個廢物。」

我錯了，老妹終究是老妹......

有些不愉快的我往她的頭頂給了一個手刀……

「好痛！你竟然用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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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早上十一點，門被打開，我們熟悉的那個矮小身影走了進來。

「我來晚了」

由於他自稱是被「時空彈」打到，所以我沒有多去注意他的身高。

當然，也不敢過度注意。

今天的佐藤，臉上除了和耳機線扭曲在一起一樣的眉頭，還多了深邃的黑眼圈。

「啊，早安......」

「嗯。」

比起平常，今天的壓迫感特別的嚴重。

可能因為我們昨天晚上的問題害他忙到很晚。

我當然是不敢說多餘的話。

皋月應該也注意到了吧，以我瞥了一眼，刻意跟她用眼神交流。

她以俏皮的眼神回應我，意思是「怎麼了？你會怕嗎？」

然後她抱著自己的胸左右搖晃，就像是在說「會怕的話讓我抱抱吧。」

但她明顯的姿勢立馬引起佐藤的注意。

「有什麼事嗎？」

「哥哥覺得今天佐藤先生很兇。」

「喂！」

她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昨天晚上花了一點點時間在找東西。」

說完，佐藤將手提著的小布袋拋到桌子上。

飛躍和著地的過程中能從裡面聽到「沙─沙─」的聲音。

我們兩個跟著佐藤同時入座。他坐在我們前方。

「咳咳。昨天說過了要讓你們感受魔力，但因為還沒有覺醒，所以我要得小作弊一下。」

「「作弊？」」

隨著我們發問，他將布袋打開作為回應。

他的手伸進去裡面搓了幾下，然後將袋子裡的放著的細沙分別灑到我們頭上。

感覺，好奇怪。

好像什麼東西的管道被打開了，一股輕微的力量從我的頭頂不一直到向下流到腳，再從腳逆流回頭上。

「好厲害──！這是什麼感覺？」

我被自己突然的變化所驚訝，而我妹妹則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真的是我自己？

我從未想像過自己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我還能幹嘛？我甚至都覺得自己足以用手捏爆蘋果。

「別那麼自信，根本還不知道如何運用的你，現在都不一定能扳倒一頭牛。」

突如其來的冷水……不過意思是將來連牛都不在話下的意思吧。

而這時我到飄散在空中的一層薄薄霧氣，我想伸手觸碰卻辦不到，沒有任何的感覺，這就是所謂散落在空氣中的魔力吧？

我好奇的循著飄來的路徑找源頭，發現竟來自於皋月。

「怎……怎麼了？我臉上有怪東西嗎？」

「這是你的氣場，是被你身體無意識排出體外的魔力。」

佐藤開始說明。

「為什麼會有呢？搞不好是因為前幾天的刺激，使你的腦部在這休息的時間突然開始分泌魔力，只是缺少了某些引導而已；這是個不錯的開始，說明你的身體早就適應了魔力的調節。」

「真的假的？我是天才嗎？」

「或許是吧，可能是被什麼事情耽誤到了覺醒。」

皋月很興奮，這是她踏入魔法世界的一大步，可我卻開心不起來。

我還以為我們是站在同一起跑線的。

「但既然你們是擁有血緣關係兄妹，在魔法上的天賦不會差多少；雖然唯月輸在了起跑點，但不代表你一定輸給了皋月，接下來全看你的努力。」

不知道是不是顧慮到我的心情，佐藤對我們說了這一番話。

可能吧，至少心中的不甘消失了。

「如果差距可以用努力彌補的話，我會加油的。」

雖然積極向上的回答，但這卻不是我真實的想法。

我沒有和言語中相應的堅韌不拔，彷彿又看到了我們之間的鴻溝，

──

從小，在我眼中的星野皋月，總是有神奇的力量，輕輕鬆鬆就能讓班上、甚至是全校同學都將目光聚焦在她，每個人都能在她的身邊凝聚起來。她對外人的表現一直都是如此完美，不僅功課頂尖，體育細胞也比大部分女生還要好。

家人期盼著我能比肩妹妹，可我始終不如，連可能最具備優勢的運動能力也都和她差不多。

在父母期望的高壓下，國小五年級的我逃出家門，住到了和我跟皋月關係特別好的叔叔家。

可就在升國中的那一年，叔叔消失了。

認清現實的我在國中三年盡力提升在校的成績，最終只維持在了中上，我靠著自己一人走來。

而皋月依然是頂尖。

面對如此無瑕的妹妹，我一直自愧不如。

我們之間，不能說是漸行漸遠，而是切斷一切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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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格！」

國二的修學旅行我們再次相遇。

順帶一提，我們國中還是同校。

這是四下無人的販賣機前，她不需要對我有任何掩飾。

所以順理成章的從背後抱住我。

面對三年未見的血親，有這樣的反應是自然的，不正常的是我。

「......」

當時的我沒有回應她，連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我沒有掙扎或是任何反應，只想著把她當空氣，讓她自己離開。

那時的我早已不再把她當作親人，甚至連我的父母也是。

我給自己下了「孤獨一人」的身分，現在想起來還真是羞恥。

安靜維持了很久，直到皋月再次開口。

「對不起。」

她帶著哭腔，抱著我的雙手在顫抖。

她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對著我道歉。

「是我壓著老哥喘不過氣的，才讓你逃了家。」

皋月的臉埋進了我的背，手也越抱越緊。

我以為我心已死，可最終還是動搖了。

不是的......我......

搖擺不定的我不自覺觸碰到了她環在我腹部前的手背。

小巧的手摸著冰冷，為了溫暖，我將其包覆住。

皋月以前一直黏著我，幼時還懵懂的我，也會施以回應。

但在壓力下，我變得只注目於她完美的地方，忘掉了她最真實、令我疼愛的那一面。

「我也很對不起──唔啊！」

在陷入回想的時候，我的頭頂冷不防的被重擊。

是皋月，那傢伙回敬了我昨晚的手刀。

「老哥你終於回來啦，想得怎麼樣？」

「現在正精彩──不對，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聰明！」

妹妹得意洋洋的說著。

在那之後，我們心中的芥蒂慢慢消失了，我們再次磨合，相處模式也比以前更......親切？

有天她不知道從哪掏出叔叔家的鑰匙，突然襲擊早上睡得正香甜的我……

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將魔力沙給洗掉之後，體內魔力流動的感覺仍然存在，我也將此紀錄下來，當作我每天進步的足跡。

——

之後的幾天，我們為之後的學院生活不斷的補習。

魔法生物、魔力操作、魔法歷史，各方面的基礎都來了一點。

教導我們的佐藤這幾天都是在早晨的時間段到來，然後時間一到中午就離去，好像是因為還有其他的學生要指導。

他的教學方式就是能實作就實作，要口說就口說，不只如此，由他帶來的講義也是非常淺顯易懂；各個方面來看，他都不只像是一個普通的助教。

有一天，他在離開前突然開口。

「唯月，晚上來我辦公室。」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做了什麼事？

又或是，難道說？

各種可能性開始在腦內上演，大腦飛速運轉，直到赴約的時間。

這時還燈火通明，每間辦公室內都還有老師在作業。

「咳咳……」

我清了口痰，掩蓋住緊張的情緒，隨後敲了門。

「叩、叩！」

短短的兩聲傳進去，可卻沒有從裡面的回應。

是沒有聽到嗎？於是我再敲一下。

「叩、叩！」

一樣的兩聲，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不在嗎？我只好繼續等。

過了大約半小時之後，在走廊椅子發呆的我看見了一位水藍色頭髮的少女朝我走來，我還記得她，是好幾天前的那位，貴族的少女。

直面走來的她，也很漂亮，怦然心動的感覺再度上演。

她越靠近，我越緊張。

我忍著直視她的衝動，一直等到她走到辦公室前，當她看到坐到門口前的我時，她開口了。

「你好，你也是被佐藤助教叫來的嗎？」

「嗯，你好。」

「要一起進去嗎？」

「我剛剛有敲門，佐藤助教好像不在的樣子。」

「喔——他應該不是不在，只是在忙著工作，像這樣直接開門就可以了。」

她將門打開，我緊隨其後進入辦公室。

如她所言，佐藤專心的敲著鍵盤，旁邊放著的教科書堆疊的和桌子一樣高。

「我們來了喔。」

「我知道。」

佐藤語不帶任何腔調回應。

「以後直接進來就好了，直接敲門他不太會理你的，佐藤助教就是那麼奇怪的人呢。」

少女對我歪頭燦笑，但是之前才吃過苦的我不敢回應。

「請坐吧。」

她坐到沙發上，並將包包放到旁邊，我也跟著她的動作，坐到了對面的沙發。

「我來自我介紹吧，我叫『吹雪梓』，下個學期將作為『非常態科』的學生加入魔法研究協會的學院，請多多指教。」

「我叫『星野唯月』，我是……呃……」

等等，我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科的，雖說是非常態魔法師，但也不一定是非常態科的吧？就像是經濟學家讀的是心理學系一樣。

「我是什麼科來著？」

「你也是非常態科，我沒說過嗎？」

「沒有，你只有跟我們提到過非常態魔法師的。」

佐藤頓時停下動作，好像是想到什麼一樣，隨後又繼續打字。

「所以你也是非常態科囉？那讓我們作為同學互相幫忙吧。」

「啊，嗯。」

她在等我接話嗎？還是我應該開個新話題？

魔法師會喜歡聊什麼呢……呃……

「我們好像之前有見過吧？也是在晚上，來找佐藤的時候。」

「——啊！好像是欸！抱歉我沒記得你的臉，但能再見面也不失為一種緣分。」

「嗯。」

「……」

不小心句點了。

我好緊張。

好想掐死自己。

「那你為什麼想成為魔法師呢？」

老天像是再給我一次機會般，讓吹雪再次向我拋出球。

可這種老生常談的話題雖然很容易就能回答，但是能回應的好、回應的妙者，不在多數。

通常能從一個人的回答裡聽出那人本身的內涵或者素養……至少大部分都適用……我認為啦。

「抱歉，很難回答對不對……」

少女突然向我道歉。

「不會不會！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想一下。」

……至少先從建立好的第一印象為目標吧。

「我是為了『扭轉人生』而來的。」

「喔——真厲害！」

吹雪的眼睛閃閃發亮。

「你呢？」

「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因為家人也是魔法師，所以理所當然的也想成為魔法師。」

「這樣啊。」

……不到一下子，我又把氣氛搞僵了，可能比起魔法，我更需要學的是如何對話。

「——既然你們都交流完的話，就開始來做正事吧。」

結束工作的佐藤往我們這邊走來，這時的他脫下了最外層的大衣，露出了裡面的白領襯衫；而那條如同個人特色般的藍色圍巾也還在。

「再這樣下去的話，唯月可能沒辦法在開學前趕上同輩的進度。」

「我！？」

雖然自己也這樣覺得，但被別人提到時還是有點吃驚。

我的天賦果然真的很糟糕。

「你不爛，只是需要花更多時間琢磨而已。」

佐藤突然像是讀穿我的想法一樣回應我。

我被他的話語打動，看著他的雙眼，沉迷於他的瞳孔裡猶如晚霞的景色——

就在我開始恍神的下一秒，沙發突然被往後抽開，而我對面的吹雪就像是知道會發生什麼一樣，提早站起，只有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梓。」

「是的。」

「展開氣場。」

少女二話不說，將隱含於自己體內的魔力爆發，寒風在這空間裡快速流動著，我也不禁打了冷顫。

她所展示的氣場與皋月因為外洩不一樣，魔力的收放都維持在同一個頻率，而且風的竄起也不像是不小心，而是刻意的。

我因為地板的冰冷而站起來，結果是因為大面積接觸冷風而打噴嚏。

「哈——哈啾！！怎麼突然變那麼冷？」

「這是梓的『非常態屬性』，能力是冰，而帶著的副作用是體溫會隨著使用的程度下降；算是最經典的『非常態』教材。」

待佐藤解釋完之後，吹雪緩緩收起氣場。

「接下來輪到你了。」

「我？可是我不會啊？」

「我知道，所以我們今天是來幫你的——你知道嗎？魔力會隨著使用著者本人的情緒增減。」

「嗯嗯。」

「唯月，最近你上課時都沒什麼幹勁對吧？」

「……的確有點，等等，你該不會要把我發不出氣場的事歸咎於我沒有幹勁吧？」

「沒有，姑且問一下而已——總之，今天希望能成功將你的氣場給引導出來，如果可以，連能力也覺醒的話最好。」

「氣場……真的很重要嗎？而且我們一下子跳那麼多，皋月的話怎麼辦。」

「唉——」

「……哼哼。」

聽到我的問題，佐藤嘆了聲長氣，吹雪則是忍不住偷笑。

我問了什麼很蠢的問題嗎？

「當然重要，控制好氣場能加快你的魔力流動速度，魔力流動速度快可以更好的省略一部份要詠唱的咒語；而皋月，你妹那個天才我想一時半會就學會了吧。」

在解釋之餘，佐藤從翻倒在地的書堆中拿出了一本筆記本，然後坐上辦公室椅。

「接下來，我希望你能照著梓的指示動作，然後同時回答我的問題。」

「啊，好的。」

吹雪站到我的旁邊，將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不好意思，可以把手借我嗎？」

「好。」

我向她伸出右手，而她也用那纖細柔軟的手接住。

她碰到我時，酷寒直直的傳過來，她的指尖傳來冰涼的溫度，手的動作也有些許僵硬。

體溫喪失，這是「非常態屬性」所帶來的副作用，連我都為這認識不到一小時的少女都感到婉惜——

怎麼有人能失溫到這種程度？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

吹雪用雙手將我的手掌攤開，就像看手相一樣認真的盯著；我則是呆站著，享受少數能與其相處的時間，是因為我的私心？還是可憐她可能命不長久？

反正，我現在的確很開心。

「第一個問題，哪怕只是一小點，你是否有在課程中有任何的不滿？」

這是在做問卷調查嗎……

「沒有，我覺得老師授課的內容很詳細。」

「我不要籠統、假惺惺的答案，給我你的真實感受，不一定是我，也可能是和你一起上課的對象。」

和我一起上課的對象？這只能是在指皋月了。

但我對皋月到底有什麼不滿呢——

「失禮了。」

這時候，吹雪突然將我的袖子拉起，手也越來越往上摸。

好……好冰！我差點忘記自己在想什麼了。

「可是我……好啦，也許真的那麼有一點……但我覺得其實還好吧？」

「說出來。」

……

「我，很羨慕皋月的天賦。」

「……」

佐藤沒有說話，他開始動起手上的原子筆，應該是在寫下我的答案。

「從小到大我都只能看著她的車尾燈長大，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要我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我們雖然是同屆，但我比她大十個月，是哥哥，還是會被比較的。」

「第二個問題，你會因此憎恨她嗎？」

「以前會，但之前有發生了一些事，算是釋然了——好痛！」

「啊啊！抱歉！」

不知何時，吹雪已經摸上了我的肩膀，剛剛的疼痛就是因為她在嘗試按壓我的穴道。

「坐到地板吧，這樣我比較能幫你放鬆。」

「好的。」

「——但你看起來不像，對吧？」

佐藤突然插話。

「嗯，開始學魔法的那天，又讓我想到以前的時光了。」

我看著這木頭紋路的地板。

我以為我放下了，但其實我並沒有，我只是開始擺爛。

也許這就是我無法和她並行，甚至站在她前面的理由——我已經承認我輸了。

「加油。」

「什麼？」

溫柔的聲音從我耳邊輕輕響起，我轉過頭看向她，而她只用一抹微笑回應我。

加油。

短短兩個字，但對我說過這個詞的人卻屈指可數。

少女的身體仍然冰冷，可她的話卻溫暖了我。

「我大致上知道了。」

佐藤闔上筆記本。

「你幾乎沒有自信在任何事上贏過皋月；你看似豁達，實際上卻沒有你所想的那樣有包容力；你不堅強，甚至可以說是一碰就碎——」

他說的都是事實，正因為如此，脫口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深深札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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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有我們在了。」

佐藤站起來，椅子被他推開，他嬌小的身軀站得直挺挺，他低頭看我，就像那天我們第一次相遇那樣。

「我們能讓你面對事實；我們能讓你能比以往更努力一百倍；我們能幫助你成長數十倍；儘管你很弱，但只要你還肯努力，我們便絕對不會放棄你——所以星野唯月，你肯付出努力嗎？」

「我會。」

「星野唯月，你覺得付出的努力比你妹妹還多嗎？！」

「多，很多！我絕對不會輸給她！」

「星野唯月，你想超越星野皋月——成為一名強大的魔法師嗎？！」

「我想……我想——！！！」

此刻，眼淚開始從我眼眶中流出，我流下眼淚、我咬著牙、我跪下，狠狠垂打著地面，像是宣洩我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不滿——

我大喊著，宣洩情緒，力量湧入我的全身，心情從來沒有如此暢快。

「晚上那麼大聲不會怎樣嗎？」

「應該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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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分鐘後，我終於冷靜下來。

辦公室被復原成原來的樣貌，我坐在沙發上，吹雪也結束了自己的任務。

「那，所以我現在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佐藤回說。

「今天不是必須要讓我……做出氣場來嗎？」

「……你，對魔法的事能不能再敏感一點？」

「什麼意思？」

「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麼吧。」

聽到佐藤的提醒，我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外面早已被金色的氣流包住。

我是怎麼辦到的？

「我說過了吧，魔力會隨著情緒浮動——之前的你不安、陰沉，這些消沉的情緒影響了你腦內魔力輸出的功力，尤其是對一個剛覺醒成魔法師不久的傢伙。」

「好吧，我想我能理解皋月為何能進步飛快的理由了。」

「唉——屬性的事情明天再來想辦法吧。」

佐藤嘆氣，將腳擺到桌子上。

「唯月，從今天起每天晚上這個時間跟著吹雪來辦公室找我；梓，跟他回去吧。」

「這樣的話，要讓皋月知道嗎？畢竟是背著他練習……」

「這不是我要面對的課題——快走吧，我要忙了。」

「啊，好的。」

於是，我和吹雪兩人離開了教師大樓。

在走在石頭小徑路上時，吹雪很安靜，和進門後找話題的她判若兩人，她的眼睛睜著一半，好像很累。

我時不時會忍不住盯著她的臉看，她的皮膚很白，翠綠的瞳孔很適合水藍色的頭髮，而且頭髮看起來很好摸。

可她的臉上沒有情緒，搭配著晚上的氣溫，彷彿隔著空氣都能被她給凍住。

這真的和剛剛那給我那抹微笑的人是同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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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分岔路。

「那個，我要走那邊。」

「欸？你沒有住宿舍嗎？」

「沒有，我在外面租房子來住。」

……果然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對了，要交換聯絡方式嗎？」

少女開口，我也答應了。

這是一次成功的交友經驗，我獲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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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宿舍的房間，我差點沒趕上門禁時間，被櫃檯小姐念了一下。

不過櫃台小姐的衣服真是大膽……女僕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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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打開門，燈已經熄滅，我找尋妹妹的身影。

皋月趴在書桌上，睡得很熟，只差滴口水在講義上了。

「我不會輸給你的。」

放好包包，我準備要去洗盡今日的疲勞……但在此之前。

「哼——好輕，要睡就到床上睡啊。」

我將妹妹抱到床上，鋪好了棉被。

像是感應到什麼，皋月立馬翻身，還順便踢開棉被。

唉，真是令人操心的妹妹。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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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唯月，今天開始照著這上面的表做。」

佐藤將筆記上的一頁撕下給我，這是他親自訂製的「訓練菜單」。

伏地挺身一百下、仰臥起坐一百下、深蹲一百下、跑五公里——揮拳兩百下！？

除此之外，甚至還有冥想十分鐘，和吹雪對打一分鐘（五次）

「等一下！這些都跟魔法沒有關聯吧？」

「你和一般的魔法師不一樣，怎麼可能現在就跟他們在同個道路上競爭啊？」

怎麼感覺好像被騙了？

「還是說？你做不到？」

「……不要小看我！」

「很好，變得比以前更有志氣了。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吧，加油。」

可惡，上了他的當！

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太好了！那麼接下來還請多多指教囉——」

「……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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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首先，得承認自己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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