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神儀式後,導演和演員們忙着跟各大傳媒做訪問,其他的工作人員興奮地吃燒豬。
李俊皓和髮型師丶服裝師及造型師到會議室,繼續討論電影角色妝造的每個細節。
Anson 在一樓的記者會場地守候,目不轉睛地盯着郭卓風,生怕他拍完宣傳照後溜走。未幾,卓風捧着一碟燒肉,向着 Anson 的方向行近。Anson 左右張望,旁邊並沒有其他人:他要跟我說話嗎?
「要吃燒豬嗎?」卓風把紙碟遞到 Anson 面前。
「我不餓。」Anson 擺手搖頭。「我是新月中學的老師,可以代表同學跟你談話嗎?」
「好,我們找個清靜的角落。」卓風爽快地答應,I 人暗地裏高興有一個遠離人群的藉口。
兩人躲在一堆佈景板之後。
Anson 單刀直入:「學生會現正申請新月校舍成為法定古蹟,希望今年校刊主題聚焦校舍的建築和歷史。本來主題已經得到校長的批准,同學們也做了不少資料蒐集;可是最近校刊主題慘遭校董會否決了。」
「既然你是新月學校的老師,應該知道昇龍集團重建新月村的計劃。」卓風的語氣變得嚴肅。「我是校董會的成員,也是昇龍集團的總經理,不可能支持學生會的動議。」
「你這樣是在利益衝突的前提下,限制學生的自由。」Anson 豁出去,反正自己的職位是短期代課老師。
「我並沒有暴力干預學生的行動,只是沒有給學生會的校刊製作撥款。」卓風的話不無道理,資本社會從來都是這樣運作的。
「新月學校的校舍,是新歌德式建築,有一百五十年歷史,十分珍貴。」Anson 嘗試說服卓風。
「我們可以把整棟建築物,搬到一個新的選址重新組合,完成後會跟原來的建築一模一樣。」卓風提供不同的解決方案。
「可是清拆校舍,對新月村的小孩而言,會造成非常大的不便。」
「你要弄清楚,校刋和校舍搬遷是兩回事。」卓風釐清討論重點。「重建新月村是要配合新界的發展計劃,安置更多新移民。城市規劃可能會影響原居民的生活質素,但能讓更多喜歡新月村環境的家庭遷入。」
「如果要原居民遷出,整個發展計劃是慷他人之慨。」Anson 不贊成。
卓風一言既出,公事公辦:「我們會給村民合理的賠償。」
正當二人激烈辯論之時,記者會前台發生了一陣騷動,把二人的對話打斷了。
一個年幼的男童星不小心在樓梯上失足,跌下來時雙手著地,不僅擦破了手掌,還摔甩了手肘,開始「嘩啦嘩啦」嚎啕大哭。
Anson 和卓風沿着哭聲找到孩子;Anson 從母親手中接過孩子:「我學過急救,請讓我帶小孩去清洗傷口和包紮。」
抱起男孩後,Anson 身上的療癒能量向男孩悄悄輸出;男孩停止哭泣。
Anson 在廁所用清水把男孩的傷口沖洗乾淨後,取出急救箱的消毒紗布覆蓋傷口,再用三角巾進行包紥,最後在末端打了一個蝴蝶結。
卓風愣住:「你包紮的手法和節奏,還有蝴蝶結,跟我外婆一模一樣。她年輕時曾在醫館當過學徒。」
Anson 心想包紮的方法都大同小異:「不會是北角莫醫館吧?」
「是的。」卓風驚嘆也太巧合了。「我忘了街道的名稱,不過外婆說醫館在菜市場旁,回家煮飯前都會先買菜。」
「你外婆是莫大夫的徒弟嗎?」Anson 的聲音開始顫抖。
「不是,外婆是跟從莫大夫的弟子學習醫術的。據聞莫大夫二戰時,照顧受傷的加拿大軍人,被日軍俘虜。之後香港淪陷,莫大夫在深水埗戰俘營,被日軍用刺刀捅死。」
驚聞噩耗, Anson霎時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理性上,Anson 當然知道莫大夫不可能仍在人世。只是當知道莫大夫死於非命,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卓風沒有說話,靜靜地在Anson旁蹲了下來,左手搭在Anson抽搐的右肩上。
司機此時走向卓風,指着手錶提醒是時候離開了。卓風把手指放嘴前,示意司機別造聲;然後卓風又擺了擺右手,司機會意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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