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塵在鞋底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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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霖貼著防火巷潮濕的牆面移動，那些嵌在磚縫裡的紫色顆粒正隨著他的體溫膨脹。懷錶鏈條纏住他顫抖的手腕，金屬蓋內側的嬰兒睜開眼睛——相片裡的自己竟在咧嘴微笑，牙床鑲著與冰箱硬幣相同的紅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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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清菡的聲音從頭頂排水管滴落。她倒懸在電線交織的網格間，護士服化作半透明薄膜裹住軀體，髮絲刺入建築物外牆的裂縫，「牠們的視覺基於熱輻射，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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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鐮刀劈開巷口的垃圾桶。腐爛菜葉在空中解體成晶塵雲，楊霖看見自己的左臂正在異化。皮膚下隆起環狀骨刺，指節延伸出昆蟲口器般的角質鉤爪，這具身體遠比他更熟悉如何生存。
「呼吸放緩到每分鐘四次。」霧瑤的指令混著雜訊傳來，她總在這種時刻切換成某種非人頻率，「回憶你第一次偷走我記憶的感覺，那才是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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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霖咬破舌尖。血腥味喚醒三週前的雨夜——病床上的霧瑤主動將額頭貼上他掌心，那些潮水般湧入的畫面裡有他從未見過的實驗室，穿防護服的研究員正將九條狐尾縫進少女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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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他對著掌心呼氣，晶塵聚合成鏡面，折射出黑影後頸的鰓狀器官。這不是獵食，是某種更精密的清除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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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菡的髮網驟然收緊。建築物外牆剝落的碎磚在黑影周圍形成絞殺旋風，她卻對著楊霖搖頭：「跑！牠在產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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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腹腔爆開的瞬間，楊霖看清那些卵鞘的材質。半透明囊膜裡蜷縮著迷你人形，每個都長著他的臉。靴底傳來硬幣滾動的觸感，那枚理應留在家中的鏽蝕錢幣，此刻正引導他衝向封死的防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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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板吞噬了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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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穿過金屬的過程像把手臂插進蜂巢，每個細胞都在與未知物質交換信息。楊霖跌進廢棄超市時，貨架上的罐頭正在變異：番茄醬膨脹成心臟狀，鯖魚罐頭表面浮現鱗片紋路，他的血液已將此處同化成延伸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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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號實驗體。」穿灰風衣的男人坐在收銀台，指尖敲擊的節奏與楊霖心跳共振，「你比預計早醒來二十七天。」他掀開左眼罩，機械義眼閃過#000的識別碼——與楊霖肩傷的編號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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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凍櫃突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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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瑤從飛濺的玻璃渣中顯形，毛衣袖口竄出骨質鎖鏈。她的顴骨正在晶體化，皮膚下流動的卻不是血液，而是與清菡髮絲同源的黑色能量：「蒼，你違反了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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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議？」被稱作蒼的男人按下義眼側面的按鈕，楊霖的肩傷頓時噴出螢光粉末，「當妳把虛空獸幼體植入他脊椎時，就該料到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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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霖的視野開始數據化。貨架商品標籤轉換成基因序列碼，蒼的機械義肢顯示著倒計時——正是霧瑤每日消失的兩小時零七分。那些被偷走的記憶突然復甦，他看見自己躺在手術台上，霧瑤親手將裝有九尾的培養艙接入他頸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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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霧瑤的鎖鏈貫穿蒼的右肩，卻被更多鏽蝕硬幣組成的盾牌擋下，「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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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霖轉身時踩碎自己的影子。那團黑暗黏在鞋底蠕動，漸漸浮現清菡的面容。超市外傳來裝甲車履帶碾壓路面的轟鳴，白塔的標誌在濃霧中隱現，他終於明白抗蝕酶的真實成分——每支注射劑裡都懸浮著迷你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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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在呼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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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楊霖撞開家門，冷凝管正吐出第14枚硬幣。霧瑤的臥室傳來野獸磨牙般的聲響，他握緊懷錶推開虛掩的門縫，九條纏滿繃帶的尾巴從床底伸出，末端插著數百支用空的抗蝕酶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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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必要的犧牲。」霧瑤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卻帶著電子合成般的雜音。真正的她仍被困在超市戰場，此刻站在這裡的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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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錶裡的嬰兒開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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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霖撬開發霉的牆板，電路管線間塞滿實驗日誌。1992年的日期旁註記著驚悚內容：【#000母體排斥反應劇烈，改用雙胞胎基因鎮壓虛空獸】。泛黃照片上，被切除腦葉的女研究員懷抱兩個嬰兒——其中一個後頸閃爍著狐尾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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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警報再次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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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亮裂開了，紫色晶塵從天體縫隙傾瀉而下。楊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次流出的晶塵竟組合成模糊字樣：快逃，在你完全成為容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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