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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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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寒玥也曾仰慕過父君。在他朦朧的記憶中，母妃在世時，水神曾對他不錯。當年水神瀟灑自若、武功高強、頂天立地。他，就是寒玥的天，他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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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在母妃過世後便已悄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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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訓話都是嚴厲而疏遠，每一次責罰都欲置他於死地，每一次相見他必須規規矩矩、毫無親切感地行禮敬請。這樣的父親，對待朋友的孩子，卻是非凡地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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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親不是親，非親卻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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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四萬歲了，在乎也變得不在乎。只是今次，水神是真真切切碰到他的底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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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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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漠低沉的聲音在走廊前端響起，水神便已聽到。他身後的侍從泫純道：「神君，您滿意嗎？」水神撫摸鬍子，鐵一樣的臉緩緩融化了，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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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便迅速回復其嚴肅的模樣，道：「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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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雙眸如燒着怒火，與夜武一齊走進大殿，冷淡地躬身行禮道：「見過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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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如電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那閃過臉的一絲異樣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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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直說，本君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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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寒玥硬綁綁的語氣把整個氣氛帶入緊繃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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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低頭繼續書寫，道：「知道就走。上次還不夠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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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心裏冷笑一聲，臉上仍是鐵餅一塊，道：「不知父君手上之筆，從何而來？」水神毫無感情地「嗯」了一聲。泫純一臉的緊張，每次這對父子對上，不是血賤當場便是冷話連遍，一言不合還可能連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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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君怕是不知。兒臣聽聞玉筆毛乃南方黑白馬的毛所製。說起這黑白馬倒有一個有趣的傳聞，聽說牠乃無情的物種，一旦有自己的後代，必會先將孩子放在山林中自生自滅，如果牠們活着穿過山林，便代表孩子得到上天眷顧。牠們這才開始培育孩子，以繼承黑白馬崇高的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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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的眼神閃爍，道：「法子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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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目光落在他父親的臉上，他聲音低沉，卻一字不漏地傳入水神耳中，吐出：「前不管，後回顧，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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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兒臣以為此舉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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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低下頭，好像在思想，好像在書寫，卻沒有下筆。他久久沒有說話，寒玥一臉冷漠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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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水神才抬頭，臉色如初，雙眸中的冷意更深。他站了起來，緩緩道：「此傳聞……本君依稀也聽過。」就說完這句話，他便舉手道：「不要再浪費本君的時間。」寒玥木無表情地轉身瀟灑地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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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你覺得⋯⋯他是何意？」水神撫摸着鬍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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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頓時大汗淋漓，神君，您怎會聽不明白？他斟酌片刻，道：「二殿下或許是讓神君您……莫要再管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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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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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沒有說話。這句話，神君說得太多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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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人心似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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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托着下巴，道：「夜武真說，寒玥提的是黑白馬的故事嗎？」汐緣笑着在她的床上打滾，道：「嗯！夜侍衛親口說的啊。他還叫我千萬千萬別訴旁人，不過主子不是旁人，你說對吧？」白芊羽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黑白馬……他除了勸他父親外，還罵人黑白顛倒是非不分。一個傷而已，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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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明月的光淒淒落在床邊，紫衣花樹的葉瓣灑在地上，形成一片淒美之狀。白芊羽倚在窗邊，撫着鑲着銀邊的窗框，輕輕呼道：「姑姑，我取回項鍊，就請他們幫忙，不要害怕。」汐緣歪頭看着她的背影，道：「你自言自語姑姑怎會聽到啊？真是個傻瓜。」她反手變出一塊閃閃發光的東西，道：「主子主子，我在你的荷包裏找到特別值錢的東西，就差一步就拿去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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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翻了個白眼，回頭一看，大驚道：「汐緣！快還來。」原來汐緣爪子中的，是銀霜留給她的小銀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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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奪了回來，突然想起好像最少有幾年沒聯絡過她了，便取了出來，輕輕放了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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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箭「咻」一聲轉彎以極速射向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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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在木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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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百無聊賴地敲着窗台，向汐緣道：「你隨我下凡去嗎？」汐緣拼命地點頭，撲在她的肩頭上，用極高頻率的聲音叫道：「主……子……」白芊羽哎了一聲，正要將她甩開，不料汐緣還沒說：「別拋下我」四字，突然失去知覺往後跌。白芊羽雙眼一瞪，這衣服上的藥效……好像沒那麼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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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仙子的白銀頭飾叮叮作響，掀起裙端，從窗邊輕輕躍入後院的小房子裏。「哎……我的小殿下，你可嚇倒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她一貫的溫柔，輕輕撥了撥頭髮，溫和地笑道。白芊羽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不過……她……」她拾起汐緣，小黑龍完全進入睡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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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笑了一下，撓了撓汐緣的下巴，道：「放心吧，全仙界最後一隻幻尾妖狐，我怎敢傷害？不過是給她下了睡眠咒。」她看到白芊羽一臉的複雜，道：「我們魂獸對其他獸物的感覺是很強的。」她伸手握住了白芊羽的手，道：「才幾年不見，好像又長大了。」白芊羽一臉不屑地縮手，道：「你才多大，別婆婆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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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仰頭笑了，一串笑聲像銀鈴般，溫柔悅耳。白芊羽呆住了，這樣秀麗的女子，怎會沒有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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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笑夠了，才道：「你才多大？現在不來哄哄你，照顧照顧你，難道等你長大後才來嗎？」她臉色轉為凝重，道：「當天走得匆忙，很多事情沒問清楚。」白芊羽打斷她道：「讓我先說。」銀霜又是一笑，道：「好，瞧你這副急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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