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 - 洗車

後來李子赫問他要不要假日幫他洗車，前陣子住在安養院的阿嬤突然心臟不好需要去醫院治療，他也很缺錢就答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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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暖化導致天氣越來越炎熱，江澄在如同火爐悶熱的車庫內替李子赫洗車，才沒過一會他的衣服褲子裡全是汗，他原本想著李子赫會不會稍微過來看一下車子的狀況，但結果是每次來洗車都碰不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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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車後，江澄疲憊地坐在一旁，他原本想直接回家，卻聽見外頭有人在交談的聲音，這時車庫門被打開，是李子赫帶著他同事來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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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見到這一幕後，不曉得為甚麼心裡莫名開始緊張，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對方打聲招呼，當他正打算開口時，交談甚歡的兩人直接把他當陌生人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和副駕駛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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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徹底被當成空氣的感覺，令江澄有些尷尬慌張，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退到一旁收拾洗車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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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坐在駕駛座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動作笨拙的江澄，同事不由得好奇的問，「那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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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我請的洗車工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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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平淡地描述江澄，同事馬上就把話題揭了過去，轉而聊到工作上廠商在工程上的需求和交期，李子赫移開了視線，進入工作模式和同事談論該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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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子赫把車開走後，江澄才鬆了一口氣，他心不在焉地收拾自己的東西，甚至不小心撞到膝蓋，他回家一看才發現膝蓋有了大片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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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傳來的疼痛讓他感覺特別孤單，這兩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但他和李子赫的關係，已經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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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有他的生活要過，沒有他能插足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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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揉了揉膝蓋散瘀，如果腿受傷的話他就不能教書了，不能教書也就意味著無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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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人是沒資格發生意外或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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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運氣一向不是很好，某天他在路上不小心稍微碰到一位渾身刺青的中年男子，結果那人情緒不穩定，直接揮拳打了他好幾下，路邊的監視器都把全程拍攝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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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渾身上下都是擦傷和瘀青，在過程中他不斷低頭道歉，才沒有讓流氓狠狠地痛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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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了以後，他去了一趟診所包紮傷口，一路上他被許多路人側目和避開，他只能沉默地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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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老天爺想對他的生活增加一些挑戰和難度，隔天上班主任先是把他叫去辦公室臭罵了一頓，認為他不適合擔任一位老師，不斷指責他的工作表現，甚至明說有學生不喜歡他等等之類的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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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江澄做了一些解釋後又遭到駁回，他只能默默接受約聘到今年年底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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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系列的事情對於江澄的身心靈打擊太大，所以他開始經常生病需要請假，甚至在上班路途中會想些關於自殺和未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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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看著手機上僅存兩人的合照，沉思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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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邀請李子赫一起去看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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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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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傳了一條拒絕邀約的訊息給他，江澄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焦躁地咬住下唇，雖然他早就有料到李子赫會拒絕他，但沒想到拒絕得這麼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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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工作太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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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替李子赫找了個合理的藉口，但隨著洗車的次數越多，他發現李子赫幾乎每個假日都會和同事或朋友出遊，失落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平靜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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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江澄不小心忘了關水，把水灑得到處都是，李子赫才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他高高挑眉，語氣不善地責備，「你怎麼不把水關好？想讓我扣你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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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歉。」江澄心塞到說不出話來，趕緊把水關好去拿拖把收拾乾淨，這時李子赫突然將他手裡的拖把拿了過來，冷淡抱怨道，「都受傷了，怎麼還來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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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看著江澄眼下的黑眼圈和包紮手臂的紗布，整個人狀態就是不太對勁，死氣沉沉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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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有點缺錢。」江澄不自覺地用手遮住他受傷的地方，他唇邊勾起一抹笑，「應該很快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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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解決的話，來工作就認真一點。」李子赫冷漠地說著，手邊幫忙拖地的動作沒有停下，「等等坐我的車，我帶你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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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麼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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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連忙擺手裝作拒絕的模樣，身體默默地移到車門旁，他很了解李子赫的性情，這人看似冷靜沉著，實際上做事霸道強勢的不行，他說甚麼就是甚麼，多說一句話就會惹得對方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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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不能表現出欣然接受的樣子，因為李子赫會對他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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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江澄坐上了賓士，他感受著舒適的軟墊，總覺得莫名地戰戰競競，他認為自己不該出現在這種高級的車內，不該享受這樣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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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到了診所，江澄把健保卡放在櫃台後，護士才抬眼說了句，「這間診所是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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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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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愣了好幾秒，他原本想轉頭和李子赫說，他忘記帶錢包下次再看診，結果李子赫若無其事地幫他付了將近千元的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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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完醫生拿了昂貴的藥膏，江澄才從口袋翻出一千元塞給李子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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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有些肉痛地看著那一千元，一千元他足夠活一個禮拜了，但他不太想讓李子赫付錢，好像占對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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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在對方面前豎立比較好一點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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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看了兩眼那一千元收進皮夾裡，兩人在車上幾乎沒有交談，氣氛尷尬得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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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假裝看著窗外的景色，用眼睛的餘光偷瞄正在開車的男人，李子赫側頭不悅地皺眉，烏黑有神的目光緊盯著前方擁塞的路況，骨節分明的右手緊握著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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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的五官深邃挺拔，堅挺的鼻梁下是一雙看似涼薄的嘴唇，不笑的時候彷彿一尊完美得不近人情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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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感嘆著造物主的不公平，他看著玻璃反射自己容貌的倒影，這麼一對比越發覺得隱隱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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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個平凡的路人長相，走在人群裡就被淹沒了，想找一個會對他產生情感和慾望的人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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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了不讓這次的相見就這麼結束，江澄還是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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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帶我去看醫生，其實我前陣子還挺倒楣的，走在路上被不認識的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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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還快被炒魷魚，都不知道之後該怎麼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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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越來越低，彷彿快要埋進膝蓋裡，也不知道為甚麼，他越說越多，彷彿這樣能排解他心中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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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三十出頭，不年輕還被解雇，又沒有一技之長只會教書，不光是房租水電費，長輩的醫療費也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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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這樣講出來會被李子赫瞧不起，但他已經沒辦法管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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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看了江澄兩眼，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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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被打的當下有監視器的話，我可以找律師幫你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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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失業補助的話還能撐幾個月，錢不夠的話，我每個月可以固定匯給你生活費，你就來我家打掃和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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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聽到的當下徹底愣住了，李子赫卻側頭地看他，「這也沒什麼，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我們還算是朋友，這點忙還是得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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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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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彷彿嘴裡頓時被塞了苦得化不開的糖，他真正想要的並不是錢，而是看似觸手可及卻如曇花一現的美好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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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跟你討錢，只是想找人說說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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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乾笑了幾聲，收拾自己不該有的心思，繼續看窗外的風景結束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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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把他送回租屋處後，他下車時李子赫又對他說了聲，「有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可以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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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抱歉，明明是我自己的事還麻煩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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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不好意思地回應幾句，他看著手機裡的相片，想起了他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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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的話，我會自己想辦法。」江澄捏緊手機，咬破了嘴唇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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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個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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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赫聽完後瞬間皺眉，他查看了下手機上這個月的行事曆，嘆了口氣說，「怎麼又是這件事，我最近很忙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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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對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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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把年紀還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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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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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在內心唾棄了自己無數遍後，又厚著臉皮的說，「既然你說我們是朋友，那一起去看個夜景也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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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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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李子赫並沒有反駁，貌似還覺得他這番話還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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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等我有空，我會再聯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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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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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內心十分地雀躍，因為李子赫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很少食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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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損失了一個禮拜的餐費，但是能換到李子赫的承諾一點也不虧，這大概是最近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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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社會後，他已經對很多事情失去了熱情和興趣，腦中除了想著要如何度過今天才不會被其他師長或家長找麻煩，又或是要怎麼賺夠下個月的餐費和房租才不會淪落街頭，因為他並沒有一個溫暖的家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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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帶著美好的心情回家，但很快地他又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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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次洗車，李子赫跟一位同樣帥氣的男人有說有笑，旁邊還跟了一位他很眼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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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有些身體不適，所以在洗車的途中跑了幾趟廁所，只是他這次回來就聽見有人正在議論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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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赫，你打算還要照顧他多久？這人一點上進心也沒有，之前不是還笨到被交往對象詐騙十幾萬的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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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社會底層接觸不會有甚麼好下場的，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盤算要怎麼跟你拿生活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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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說他吧，他還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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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躲在角落，沉默地聽著對方對他的評價，手指不自覺地捏得發白，掐出清晰的指甲印，他不曉得對方是怎麼知道他曾經被詐騙過的事情，但現在的他已經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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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李子赫也覺得他很蠢，蠢到被前任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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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對方說的是實話，他卻感到被千根針刺過似的發疼，腦袋完全一片空白，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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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再怎麼假裝，也掩蓋不了他貧窮的思維，改變不了他和李子赫社經地位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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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別人瞧不起也不是第一次了，他還曾經被校方恥笑過是低薪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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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的江澄沒有吃晚餐，而是疲憊地躺在床上眼眶泛紅，腦袋胡思亂想，他拿出手機打了幾行關於無法繼續洗車的理由，但礙於生活經濟壓力遲遲無法發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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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脫不了這種噩夢的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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