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奴隸後數日,白寧本以為靖王會立刻展開報復,然而時間過去,他卻遲遲未見任何動靜。
白寧慵懶地斜靠在榻上,手中輕搖煙管,目光落在剛剛大病初癒的荼殤身上。荼殤從博古櫃上將一盞琥珀杯拿下,在手中把玩了會,又看了眼放在一旁的珊瑚樹。白寧微微眯起眼,心底頓感不妙。他與荼殤相識多年,早已熟知對方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這個我玩得挺順手的,就這個吧。」荼殤回過身,輕拋著手中的琥珀杯。
白寧放下手中的煙管起身走到荼殤面前,他試圖奪過那盞酒杯。荼殤早料到白寧捨不得這件寶貝,故意將手高舉過頭,不讓他奪回。
蘇珩本以為白寧會對奴隸一事置之不理,卻未曾想他竟如此果斷迅速,心中震驚且欽佩。為了答謝,他趕往早市,精心挑選白寧喜愛的食物,又特意繞道熟識的客棧買了幾壺上好的梅花酒。
他步履輕快地來到白寧的房門前,卻忽然聽見房內傳來師父與另一名男子的交談聲。話語輕淡,卻帶著幾分微妙的較量,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屏息細聽。
「我們可是說好的,你自己也說搞定這事之後要給我的。」男子的語氣像是不可再商討般,態度十分強硬。
「就不能換一個嗎?」白寧的聲音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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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珩愣愣地站在門外,聽著裡面的聲音。忽然,房內傳來一陣異響,似是碰撞到桌案的吃痛聲。
白寧伸手試圖奪回琥珀杯,荼殤則連連後退,未料一腳撞上桌角,身形一晃,下意識抓住白寧的手臂,兩人雙雙倒地。
「嘶……。」荼殤疼的倒抽一口氣,而白寧趁此機會想奪回酒盞。
「嘿你這傢伙!手給我放好,還有不要纏我纏這麼緊,我還是傷患。」
蘇珩在門外糾結著要不要推門而入,但房內的情況似乎不能不介入。他深呼吸幾口後決定推開門時,房內傳來白寧的喝斥聲:「沒有我的許可不准進房!」
荼殤看著白寧眼眶泛紅,依依不捨地看著他手中的琥珀杯,皺眉嫌棄道:「別太過份啊,起來別壓我身上。」
白寧癟了癟嘴,不滿地走回床榻。荼殤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裳,回頭看了眼鬧脾氣的白寧後才推開門。門外的蘇珩楞然地看著荼殤,隨後又撇向斜坐在榻上,衣領微敞,頭髮散開的師父。
荼殤見蘇珩手中拿著幾壺酒和食盒,伸手接過並朝他擺擺手道:「小鬼頭去忙吧。」
話音落下,荼殤便將房門關上,獨留還未從震驚中回神的蘇珩在門外傻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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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朝中官員們正在上奏著各項事宜,他們各個如驚弓之鳥般膽顫心驚,只因今日皇上似乎心情欠佳。他皺著眉,手指輕揉的按著眉心。這幾日朝中官員們呈上的奏摺多的不成數,彈劾靖王的人更是過半。
「靖王。」皇帝抬眸看著站在武官隊伍正前方的靖王,輕喚了聲。
靖王走上前恭敬的朝皇帝微微鞠躬,他低聲說道:「臣在。」
「你可知近日許多官員批上奏摺就為了要彈劾你?」皇帝看著眼前這人雖表面對自己忠心但背地裡卻結黨營私,有著自己的門客。
「臣不知。」靖王依舊低著頭,語氣裡毫無波瀾。
皇帝頓時勃然大怒,他將桌案上的奏摺丟到靖王跟前,怒斥道:「你說你不知?!看看這些人都彈劾了你什麼!私養奴隸、殘害奴隸,甚至夜夜宴請,結黨營私。可你卻跟朕說你不知!」
「朕的好舅舅啊,這些可都是罪證。」
靖王沉默了幾分,隨後抬起頭來直視著皇帝,語氣堅定道:「這些都是謠言,臣的為人陛下是清楚的。倘若陛下不信臣,要殺要剮臣也甘願。」
皇帝氣的頭疼,他輕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罷了罷了,近日北方陼國又開始蠢蠢欲動。朕命你明日破曉即刻領兵北伐,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臣領命。」靖王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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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後,眾人離散。靖王正準備回府時突然被一人喊住:「靖王殿下請留步。」
他回頭望去,發現宋國公和宋婉顏正朝這走來:「宋國公是有何要事?」
宋國公恭敬地微微躬身:「下官欲請殿下移步清雲軒一敘,不知殿下可否賞光?」
靖王撇了眼站在一旁的宋婉顏,未等他開口,宋婉顏先行欠身道:「小女宋婉顏參見殿下。」
三人上了馬車後移步至清雲軒,他們坐在雅座裡聽曲飲茶。
宋國公望向靖王開口道:「今日朝堂之事,殿下可有眉目?」
「怎麼?你是想替本王揪出告發之人?」靖王慵懶的坐在榻上,似是朝堂彈劾一事與他毫不相干。
「自然,無知小輩居然膽敢阻撓殿下的宏圖大業,自是要揪出的!」宋國公忿然拍桌,語氣激動。
靖王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裡滿是戲謔,他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那這事交給你,還有.....做事小心點,那個地方可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還有一事,我需要有人替本王看著芍藥堂。」他嘴上說著,眼神撇向一旁從剛才就沉默的宋婉顏。
宋婉顏頷首,她邊說邊幫靖王斟滿茶水:「小女領命,當為殿下肝腦塗地。」
靖王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撇頭看向窗外。外頭的烏雲如同黑色的帷幕無聲降下,雲層堆積似無盡的波濤般在天空中翻滾,醞釀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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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街上的叫賣聲不斷,芍藥堂也來了不少客人。芍藥堂的眾人正忙著招呼著,可此時靖王卻率領一眾人馬浩浩蕩蕩地闖進芍藥堂,客人們見狀紛紛逃離店內,誰也不想衝撞這位貴客。
護衛在踏進藥堂時便不分由說的將白寧壓制在地,他半跪在地,雙手被反剪在身後。蘇珩憤怒的準備衝向前去制止,但卻被靖王的貼身侍衛按倒在地,他掙扎的想起身並大吼道:「放開師父!」
「都別動。」白寧抬眸看向站在門外的靖王,平靜地下令,在他決定派人去救奴隸時便早已猜到會有這麼一天。
靖王垂眸看著他,嘴角微揚,眼裡滿是狂妄。他大手一揮,身後的護衛便上前開始對著白寧拳打腳踢。
蘇珩見此憤怒的咆哮,但被狠狠按壓在地的他根本無能為力。白寧被打得直不起身,劇烈的咳嗽,裹著鮮血從喉管嗆咳而出。
泱泱和南書躲在藥案後兩人緊擁著彼此,身體因害怕而顫抖著。王舟站在屏風後看著眼前的景象,憤怒的攢緊拳準備衝上前。這時荼殤出現在一旁,他伸手攔住王舟,雙眸緊盯著靖王:「你現在衝上去只會讓所有人陪葬。」
「可是……!」王舟回過頭看向荼殤,他本想辯駁但在他看見荼殤雖表面平靜,但眼裡的殺意卻如刀劍出鞘般狠戾。
「好了。」靖王出聲制止,他邁開步伐踏入堂內。
護衛聞聲停下,他們向一旁退去。靖王微微屈膝,居高臨下地凝視著白寧,他一把揪住白寧的頭髮並用力將其往後拉,迫使他抬頭。靖王笑容未變,可眼中的光卻冷如寒霜。
「本王原以為先生是個識時務之人,可沒想到……先生卻一再壞我好事。」話音落下,一把匕首插入白寧的左腹中。
「唔!」白寧眉頭緊蹙悶哼了聲,腥甜味佔滿口腔,鮮血從嘴角溢出。
「再讓本王發現你插手不該管的事,芍藥堂所有人,都會死在你面前。而你……生不如死。」靖王低聲呢喃,聲音輕柔,卻透著森冷的殺意。他緩緩轉動匕首,刻意加深傷口,直到血漬染滿刀身才冷漠地將其抽出。
他放開白寧,站起身拍拍塵埃便離去,跟隨而來的護衛放開白寧和蘇珩後也小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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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來人都離去,芍藥堂的眾人紛紛跑到白寧身旁。蘇珩本還想衝去替白寧報仇,可卻被制止。
「給我回來!你現在去是想讓大家同你一起死嗎……痾!」
白寧跌坐在地,背靠著藥案。疼痛在傷口處蔓延開,疼的他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的順著額角流下。就算手摀著傷口,可鮮血還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南書趕忙從藥案裡拿出繃帶遞給荼殤,荼殤接過後暫時幫白寧包紮上,隨後一把抱起他帶回房中。
蘇珩焦急得跟在荼殤身後,他本想跟著進房卻被王舟攔下,泱泱拍拍蘇珩的背安慰道:「大人不會有事的,我們先去做飯吧。」
過了好一陣,荼殤從樓上走下,他向南書叮囑了些事後又回頭看了眼著急忙慌跑上樓的蘇珩。
蘇珩焦急地推開房門時就見白寧坐在床榻上繫著衣帶,白寧抬眸看向他,淡然道:「別一臉我好像死了的樣子。」
「都是我害了師父,要不是我……好痛!」蘇珩淚眼汪汪的撲到白寧身上,但話還未說完卻被白寧用扇子狠狠地敲了頭。
蘇珩鬆開白寧,用手摀著自己的頭頂,眼眶含淚的看著白寧。白寧皺著眉,面露嫌棄道:「大男人的別這麼嬌氣,還有今日這事早晚都會發生,所以別再給我哭哭啼啼了。」
「是……,那師父就別下樓了,我幫你拿晚膳上來。」說完,蘇珩又風風火火的跑下樓。
白寧無奈地搖搖頭,隨後看向窗外。烏雲壓境,夜色沉沉、風聲低吼,似有某種不祥的預兆在暗中醞釀。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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