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去、之前……過去……」
洛雪口中念念有詞,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賀杰。她看著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目空洞地側了側頭,好像在思考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到。然後,她跌跌撞撞地走向後巷。
那裏是她的終點,卻也是起點。早已瀕臨崩潰,她幾乎是憑著本能走進這人跡罕至的暗巷,以至於絲毫沒有發現面前有個人,便渾渾噩噩地撞到星璇身上。
她迷茫地抬頭,雖然從來沒在這裏碰見過任何人,但是打結的腦袋已經轉不動,只得呆呆地站著。星璇看到她時,不禁瞪著眼睛愣住。
她身周的異象太誇張,這下終於知道時空增生不斷加劇的原因。而此刻,她的超能力已經失控……別無他法。
「目標一定是她!看來是因為情緒崩潰失控了,你只能……」耳機突然傳來菲爾激動的喊聲,喚回了星璇的思緒,但是他沒讓菲爾說下去,而是將光鏡和耳機的傳輸都中斷。
他瞇了瞇眼睛,眸中一亮,借助理光的力量看見女生的名字,確認她就是要找的人。
他凝視一會,長長地吁了口氣,才鄭重地宣告:「穿越者洛雪,我是星塵的時空糾正師。現以違反時空條約1、10及38條為由,要將你拘捕。從現在此刻起,你所說的一切將有可能成為呈堂證供。」
「時、時空糾正……星塵……」洛雪只能捕捉到幾個字,卻足以讓她回憶起外婆說過的話。
——「星塵」,洛雪在小時候曾聽外婆提起過。
存在於神秘維度的機構,擁有糾正時空的權力,「時空糾正師」是他們的軍隊。而像她這樣的穿越者,對他們來說就是潛在危機。
或許曾因為超能力而高燒過一場,外婆自那以後就要她承諾絕不使用超能力。她不太記得生病前的事情,就糊里糊塗地答應,普通人的生活過久了,漸漸連自己有超能力都快要忘記。然而,她在目睹賀杰死亡時,竟意外召出了時空隧道。那時候她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後來為了拯救賀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超能力,踏上這條不歸路。
她從沒遇到過什麼糾正師,就一直以為那只是老一輩嚇孩子的謊話。此刻聽見星璇所說,才知道他們是真實存在,嚇得臉都白了。
就在星璇要為她扣上手銬時,天空突然像塌陷一般,連星空都跟著碎裂。這樣的異象終於被人們發現,他們紛紛驚嘆不已,舉起手機要拍攝這個奇怪的現象。星璇猛地轉頭觀察,而洛雪逮準機會,趁他不注意時掙開他的手。
——她不想死,除了逃跑,她什麼都想不到。
似乎是因為她的思緒牽動超能力,一道時空隧道的門從她腳下展開。就在她直直墜入隧道之後,星璇毫不猶豫跟著跳下。兩人在隧道中不斷下墜,星璇竭力伸長手臂要抓住她,但她左閃右避,不斷躲開他的手。
「你想摔死嗎?」星璇疾聲質問,因為以這樣的落勢,只要出口張開,洛雪肯定會摔落地面。
「你們是軍隊,會將超能力者處死!」洛雪大喊。
「我只有說拘捕。」星璇回道。
「穿越者對你們來說是潛在危險。你抓了我,一定會讓我生不如死!」她咬牙切齒地說。
「洛雪,你若再反抗將被認定為拒捕,我會採取強硬措施。」面對她的憤怒,星璇心中毫無波瀾,畢竟拒捕這種事情他屢見不鮮。
洛雪試圖解釋:「當我發現我的超能力或許能救他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星璇沒有回話,他的眼睛始終緊盯洛雪,生怕她遭到什麼危險。而兩人的落勢竟因為她的話漸漸減輕,彷彿有股浮力在承托他們。星璇不動聲息地觀察她,懷疑她擁有其他力量。
「我真的只是為了救他!」
「其實我也很累……但是我不想、也不敢放棄。」
外面的世界或許連超能力都沒被發現過,根本無法理解她這樣的存在。似乎只有現在,她才有宣洩痛苦的空間。
「如果我放棄了,我從前的嘗試算什麼?」
「我已經分不清時間……」洛雪不斷地說話,像是希望星璇能放過自己。
然而星璇不但對她的哭鬧不為所動,甚至默默從腰間掏出手槍對著她。奇怪的綠光在槍口慢慢凝聚,他遲遲沒有扣下扳機,彷彿在等待什麼時機,可這舉動毫無疑問刺激到洛雪。
她瞳孔一縮,心頭的憤恨終於沖昏她的理智,她指著他大吼:「外婆說得沒錯,你們是殺人機器!我可以救他的,只差一步……只要時間再往前一點,我就能救他!我從來沒想過要什麼超能力,你們卻要因此審判我,憑什麼?」
她的眼神怨懟,甚至包含仇恨。只是這份怨恨,也蘊含對過往所有不幸的憤怒。
年幼的她失去相親,外婆一手將她拉拔長大,可是除了要她封印超能力,從來沒有教過她怎麼使用,她更不懂自己擁有它的原因。她循規蹈矩地生活,當上除暴安良的警察,現在只是想拯救摯愛,也不曾想過害人,憑什麼她一定要經歷這些?
「別再執迷不悟,我見過太多跟你一樣的人。」星璇說著,語調不溫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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