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馬場位於臨安城郊,楊府在此處畜養了數匹馬匹。
這天楊敬帶著子女們到馬場訓練馬術,馬術是打馬球的基本功。你必須能隨心所欲駕馭馬匹,進而才能把馬球打好。
楊慈芸騎乘在楊敬為她所選的馬匹上,因為很久沒有騎馬所以感覺有點生疏。
而楊佑旻駕著馬來到她身邊,交代著她:「芸妹妹,妳可得讓馬兒知道妳是老大才行,妳若是怕牠,牠便能感覺到妳不會騎。牠知道妳不會騎就會欺負妳,然後不聽妳的話,跟著成心和妳作對,妳讓牠走,牠還偏不走,還會故意低頭吃東西。」
楊慈芸有點緊張地輕輕夾夾馬肚,只見馬兒慢慢走起來。
「旻哥哥,牠聽我的話。這馬喜歡我吧。」楊慈芸驚喜說著。
「芸妹妹慢慢來,妳輕輕用腿夾馬就好,或是用腿蹭馬肚子。可以試著向一側拉馬韁繩,用鞭子晃悠,千萬別打牠。」楊佑旻跟在她旁邊,時時提點著,「每個人傳給馬的信息不一樣,馬對每個人的認可程度也不一樣,通俗的說就是人對馬的感覺不一樣。看來這馬跟妳還蠻合的。」
楊敬與楊華蓉在一旁策馬小跑步,楊華蓉生性大膽,她最喜歡騎馬跟打馬球。
只見她駕著馬以輕快步,就是隨著馬的節奏點一下顛一下,把馬匹控制得極佳。
「蓉兒騎得真好。」楊慈芸感嘆道:「就只有我還只是個半調子。」
「芸妹妹莫急,騎馬這件事急不得,妳且慢慢與馬兒培養感情,終究有一日,妳也會像蓉兒那般,騎得甚好。」楊佑旻安慰她說道:「馬騎順了,打馬球就不是難事了。」
楊慈芸想起一首唐詩恰巧能應此景,「駿馬嬌仍穩,春風灞岸晴。促來金鐙短,扶上玉人輕。帽束雲鬟亂,鞭籠翠袖明。不知從此去,何處更傾城。」
「嗯,這首詩頗能呼應今日之景,蓉兒個性外向奔放,馭馬之時更顯英氣颯颯。」楊佑旻望著她後說:「反倒是妳,個性文靜,要妳騎馬好似是強人所難。」
「佑旻哥哥言重了,我也是努力在學習中,」楊慈芸嫣然一笑後說:「哥哥瞧,我已經比較不怕了。這馬性格溫馴,與我相當合拍呢。」
「如此甚好。看來此次的馬球比賽,妳也能下場廝殺一番。」楊佑旻微微一笑。
「我是初學者,怕只會扯你們後腿,到時候什麼采頭都贏不了。」楊慈芸微微懊惱說道:「屆時哥哥與蓉兒可別惱我才是。」
「都是一家人,何來惱怒一說。」楊佑旻跟著說:「芸兒,可要試試讓馬輕跑一下?」
「怎麼作?」
「妳輕輕夾夾馬肚,讓牠小跑起來,身體打直挺起來,別害怕。」楊佑旻指導著她。
只見楊慈芸輕夾馬肚,讓馬兒小跑起來,跟著輕拉韁繩駕馭方向,他們兄妹倆在馬場裡練習跑步繞圈。
「芸妹妹,妳現在對於騎馬似乎比較有信心了。」楊佑旻想起她小時候玩鞦韆時的熱乎勁跟此刻的她大不逕庭,「我記得妳幼齡時玩鞦韆,可是一昧競高,怎麼長大之後就文靜許多。」
「哥哥莫笑話我,此時不同以往,長大了以後比較喜歡讀書寫字,對於騎馬、打鞦韆之類的活動,就比較敬而遠之。」楊慈芸坦然一笑說:「反而是蓉妹妹個性活潑許多,我看她駕馭馬匹比我熟稔多了。」
「妳再多試試看,為兄覺得他日,妳必定也能像她一般厲害。」
「承哥哥吉言,妹妹就再多多努力一番。」楊慈芸笑著拉拉韁繩,只見馬匹速度又加快一些,楊佑旻便緊緊跟在她後面,是守護也是陪她練習。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楊慈芸信口吟來,這是唐代詩人孟郊的詩:登科後,詩中形容詩人在中了進士後的喜悅,並將其雀躍心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轉頭對楊佑旻說道:「哥哥,明年你就要去參加恩科考試,願你一舉重第,金榜題名。」
「呵呵,承妳吉言了。」楊佑旻滿足笑曰:「愚兄必當更加努力,一朝得中金榜,光耀我楊家門楣。」
跟著他望著楊慈芸好奇問道:「妹妹對於詩詞似乎十分熱衷?」
「不過是閨中無聊,讀來賞玩爾爾。」楊慈芸客氣說道:「妹妹哪能比不上哥哥厲害,能以滿腹經綸去求取功名,報效國家。」
「男兒志在四方,自然以投身為國為一生志業。」楊佑旻滿懷抱負,寄冀有朝一日能進士及第,爾後得授予官職登科,以一展抱負,報效國家。(詳見注釋)
楊慈芸看著哥哥,也為他感到驕傲。書院的夫子說,哥哥對於經綸學問有其獨特見解,想必明年的恩科考試,必能一舉中第。兄妹倆,騎著馬在馬場裡暢快奔馳,楊慈芸在楊佑旻的指導下,也逐漸放開胸懷,馬術大有精進。
而柳眉娘與崔嬤嬤在一旁的帳棚看著他們四人練習騎馬,她的臉上笑容盈滿。
崔嬤嬤拿著團扇為她搧風驅熱,跟著說:「夫人不下場去騎一下嗎?」
「不了,我許久未騎,怕是生疏了。」柳眉娘淺淺一笑後說:「看這幾個孩子騎馬,我就高興。」
「時間過得真快,兩位小姐明年就達及笄之年,夫人也得趕緊為兩位小姐準備起來。」崔嬤嬤不忘提醒主子。
柳眉娘不解問道:「準備什麼?」
「自然是為小姐們尋一好人家,預備婚配之事。」崔嬤嬤解釋說道:「我們雖非官宦世家,但是楊府乃商賈世家又是門第清明的人家,對於子女婚配自然不能馬虎待之。」
「這是自然。」柳眉娘點點頭表示贊同,「不過,我不清楚老爺是否已經心有所屬,此事我還得與他商量商量。」
「太老爺之前已經與溫州陳家許下婚配之諾,所以大少爺的婚姻大事已有底定之事。而兩位小姐尚未婚配,奴婢建議夫人不妨利用這次馬球比賽,好好選看臨安城中的子弟們,是否有適合之人。」
崔嬤嬤的提議不錯,正好應了柳眉娘之心。
「如若我這兩個娃兒都能嫁入大戶人家為正室,就最好了。」柳眉娘心中暗下主意,決定利用此次馬球比賽,好好把年齡適當之子弟們都看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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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一般兒女到達婚配之齡,便會早早預備起來。宋刑統戶婚律規定女子13歲、男子15歲後就可以成婚了,不過宋孝宗時期的進士袁采就曾建議,父母們不要在孩子太年幼的時候給他們定親,以免未來產生變數,讓兒女們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所以一般人家會在女兒及笄之年,年滿十五歲左右開始為其尋找婚配人家。而宋朝流行厚嫁,嫁女兒一定要陪很多嫁妝,除了錢財、用具、還要陪田產,有些窮人家因為出不起嫁妝,就沒法讓女兒及時成婚。
但這對楊府並非難事,楊敬商賈世家,加上中國歷代封建王朝里,宋朝商人的地位是最高的,宋朝的學者葉適與陳耆卿都提出「四民皆本」,認為士農工商這四者都是國之根本,不應厚此薄彼。所以就沒有階級制度的問題。在婚配上,也多的是官宦世家爭相與楊府這種商賈人家結為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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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宋代繼承隋唐五代的科舉制度,並且在這基礎上有許多新的變化和發展,使得科舉制度達到相當完備的程度。如三年一開科場,解試、省試、殿試三級考試制度,鎖院制度、封彌謄錄制度、唱名賜第、及第即釋褐授官等,都是在宋代確立。宋代科舉取士體現了公開考試、平等競爭、擇優錄用的原則,成為知識分子入仕的最重要途徑。
宋代貢舉在太祖開寶六年(公元973年)創立殿試制度之後,一直分解試、省試、殿試三級考試。解試由地方州府官主持,省試由禮部知貢舉官主持,殿試由皇帝親自主持。應舉人參加解試、省試、殿試時,均由監門按姓名引入考場,按座位就坐,不准點燃蠟燭夜試,不准挾書、傳義、代筆。試卷經封彌、謄錄之後,才由考試官評定等第。考生殿試合格,即唱名賜第。宋太宗之後,殿試及第者無須再經吏部銓選,即釋褐授官,進入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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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兩輛馬車從臨安城外緩慢進入城中,而後停在楊府大門之前。
馬車上下來一名身穿華服之中年男子,只見他領著僕役先走入府中。而後方馬車,一位少女由隨行婢女扶下馬車,她站在大門之前抬頭望著,心想這就是傳聞中的楊府大戶?
「小姐,妳且慢慢走即可,老爺與陳全已先行進入楊府。」婢女淨兒扶著她的手立於門前,「經過這些日子的舟車勞頓,小姐一定倦了吧?」
「還好。」少女緩緩說道:「爹爹那日收到楊府的請帖,便兼程趕到臨安城來,幸好路上太平,也沒有延遲行程。」
此時,剛剛入內的中年男子與楊敬出了大門,只見那男子走到少女面前。
「妍兒,快快見過楊世伯。」中年男子為兩者相互介紹著,「楊兄,這是小女陳妍,這次我特地帶著她來臨安城見識見識大場面。」
「伯父有禮,妍兒見過伯父。」原來少女名喚陳妍,乃是溫州首富陳紹庭之女,陳家與楊家為世交,常年有生意上的往來。
楊敬臉上堆滿笑容,開心地招呼著,「妍兒免禮,大家都是自己人,這些日子就跟著妳父親在我府上住下吧。」跟著他轉頭對著陳紹庭說道:「剛好幾日後,伯爵府要辦馬球比賽,妳們父女倆就跟著我們一起去觀賽,賞玩一番。」
「打馬球呀。好好好。」陳紹庭笑著說:「我們溫州府已經好久沒有人主辦馬球比賽了,以往大都是知府大人會主辦,可是近幾年不知怎地沒人出頭,就停辦多年。」
「打馬球是怎麼回事呀?」陳妍好奇地望著他們問道:「我長這麼大都還沒參加過呢?」
「瞧瞧,聽妍兒這麼說,這溫州府真是多年未辦了。」楊敬有點可惜地說道:「這可是我大宋子民都得參與的運動盛事呀,幸而你們父女倆真是趕得巧了,能趕上我們這次的馬球比賽,屆時你們可得好好看看。」
陳紹庭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那麼楊兄,你們家中可會派人應賽呀?」
「這是自然,我三位子女屆時都會上場。」楊敬得意說道:「小孩子家家的,讓他們上場磨練磨練,如若能贏得彩頭,還能搏大家伙高興。」
「那是那是。」陳紹庭好奇問道:「我也很久沒見我那幾位姪女姪兒了,想是都已經長大了吧。」
「呦,光顧著說話了,你們趕緊進來,我已經讓人去教他們到大廳相見,還有眉娘已經把東跨院的金荷堂打掃好,你們父女倆就先住下吧。」楊敬揚起手招呼他們父女倆進府到大廳,而福伯也趕緊讓下人們幫忙把陳家帶來的行李搬入金荷堂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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