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天連呼吸都越發困難,連身上的舊傷都感覺到劇痛,夜空早已下起了磅礡大雨,翊天奔跑在隱密有複雜的樹林中,希望這場大雨可以洗去自己的蹤跡,但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徒勞的,那些刺客都是一群訓練有素的修鍊之人,要追上他這種筋脈被廢,且武功盡毀的人輕而易舉,但他知道他絕對不能停下逃跑的步伐,不然父母以犧牲性命為代價為他爭取的逃跑機會豈不就就全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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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翊天被絆了一下,重重地跌在地上,不如說是被強大的真氣震倒在地上,樹林中出現了無數的黑影,他們戲謔的看著天翊宛如觀看螻蟻的掙扎。
「怎麼了?魏公子?你跌倒了需要有人扶你一把嗎?」
「你們這些玄陽宗的人可真會折騰,光那對宗主夫婦就折損了我們大半人才了,但那又如何,他們的寶貝獨子還不是要折在我們手上?」
「臭小子,你爹娘讓我們吃盡苦頭,不在你身上討回來,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刺客們逐漸逼近,眼看大刀就要揮下。翊天猛然奮起,撲向離他最近的那位刺客。
「什麼狗東西,還想反抗!」刺客一腳把翊天踢開,而這也中了翊天的下懷,他現在以極快的速度滾下山坡,遠離他們。
「可惡!我們中計了!」
「還愣著幹什麼!一個武功盡毀的廢人還能反了天不成,還不趕緊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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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天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從山坡上滾下來,無疑是讓他這副殘破的身體雪上加霜,放在以前,他絕對是不會選擇逃跑的,他現在無疑是想要把那些摧毀他宗門,侮辱他父母的人全都給大卸八塊,可現在無論有多大的仇恨,都還要能活下來再說,沒有命去復仇的話,一切都是枉然。
翊天看見附近有一座老舊的破廟,雖然絕對防不住那些刺客,但他現在別無選擇。
他拖著殘破的身軀走進破廟,這間破廟不大,四處還不斷的漏水,供奉台上放著一尊嚴重掉漆的菩薩像,翊天在心中為神明道歉擾了她的清明,一邊關上破舊的木門。突然木門被炸開,翊天隨著木門碎片飛在地上。
「盡然敢躲在著?不會以為神明真能保佑你吧?」刺客陸續進來,語氣嘲諷。
「為什麼?」翊天憤怒的質問著。刺客們疑惑的望著他。
翊天其實也沒保有太多的期望,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過今晚了,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刻,他還是滿滿的不甘心。
「你們為什麼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宗門對你們做錯了什麼嗎?不是的話,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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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為什麼從他的宗門開始虛弱後,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逐漸遠離了他們,而那些曾經幫扶過的各種弱小門派,也都在這時候反踩幾腳,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一直為人正直,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也一直在勤奮修煉,他雖然被譽為天才,但並沒有為此事而感到自大,反而更加努力要成為父親的助力,成為優秀的未來宗主,可是為什麼?一切都會變成這樣?難道,就因為他輸了那場比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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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們彼此看了一眼,都哄堂大笑「為什麼?我就給你上一課吧,小公子,在這個江湖上,弱就是原罪,像你這種被養在溫室裡的公子哥是不會懂的,你們門派佔有了太多利益了,現在落魄了,每個人都想要來佔一杯羹,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翊天抓起一塊尖銳的木門碎片,他不怕死亡,只是不甘心無法幫門派平反,替父母報仇,辜負了全宗門為他保下來的這條命,就算要死,死前也必須要拉幾個墊背。
他猛然朝一個刺客刺去,有從小的劍術造詣,讓這份攻擊快速且精準的朝刺客的要害襲去,但是......
刺客輕鬆的抓住翊天緊抓木削的手,翊天現在的狀態在面對普通人的話,可能有幾分勝算,但對面是數名有修為的專業刺客,翊天沒有任何機會。
刺客一腳踢在翊天身上,翊天飛了出去,背撞在貢奉台上,高大的菩薩像還振動了一下。翊天口吐鮮血但眼神依舊兇狠,他掙扎著站起,刺客們看著他頑強地想做著最後的抵抗,都諷刺的調笑著。「負隅頑抗是嗎?有什麼用呢?你是天才又如何?最終還不是要死在我們手上。」
刺客們又把翊天痛打了一會兒,翊天匍匐在地,爬向那座老舊的觀音像。「還打算向菩薩求救嗎?別傻了,神仙來都救不了你,當然也救不了你的門派。」
「我,詛咒你們.......」翊天用極為細小的聲音祈求道,連刺客們也沒聽見。
「我詛咒那些自稱為名門正派,但默許我玄陽宗毀滅的門派,也詛咒那些曾受過恩惠,但落井下石的修士門派們,如果有來世,或是成為惡鬼,我都要向你們復仇.......」翊天顫抖的手伸向了破舊不堪的菩薩像,菩薩像平靜慈祥地望著他,可是不會給他回應,猶如這個不公的天下。
數把利劍穿透了他的胸膛,伸向神像的手無力的落下,身下的鮮血逐漸蔓延到供奉台下。
「終於解決了,這小子真能折騰。」
「不說了,我們這次能拿多少?」
「沒了幾個夥計,應該能多分一點了。」
刺客們談笑間,相伴離開破廟,每人注意到,本該斷氣的翊天,正在緩緩起身。
佔了鮮血的手扶上供奉台,翊天緩緩地站起身,彷彿沒注意到身上的傷痛似的,他站定身子,看著自己充滿髒污的手,手掌輕輕抓握幾下,抬頭看著面前的菩薩雕像,之前的仇恨兇狠已經完全消失了,取代的是一股清澈跟幾分迷茫,隨後一股歡欣的笑容漸漸爬上他的嘴角。
「終於.....這麼多個日夜了......」說話的聲音傳到刺客們耳裡,刺客們警惕回頭,看見本該死去的翊天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
「怎麼還沒死!我那一劍確定已經擊中要害了!怎麼還打不死!」刺客們重新舉起刀劍,惡狠狠的盯著翊天。
可是翊天彷彿沒注意到他們一般,自說自話的:「我終於可以離開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別囉嗦了!速戰速決!他現在也一定快不行了!搞不好只是迴光返照。」一名刺客舉起劍,攻向翊天,但即將刺中翊天時,翊天抬手輕輕推開劍身,使劍尖偏移,並順手抓住了因慣性沖向他的刺客脖頸,緊接著.....
響亮地喀嚓一聲,猶如骨頭碎掉的聲音,站在門口的刺客們感到一陣惡寒,看著眼前的同伙因頸骨被折斷而癱倒在地,這一切都發生的很快,還沒有人反應過來,翊天還在看著神像,一次都沒有把眼神分給刺客們。
「你們......也打算阻止我離開嗎?」翊天終於緩緩轉頭看著那群刺客,雖然臉上戴著溫柔的微笑,但刺客們卻從這個笑容背後,感覺到了巨大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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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自己叫甚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從自己有記憶以來,他就出現在這間破廟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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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間破廟也破爛到沒有任何人來祭拜,所以他也無緣碰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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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是一個死靈吧,這個他還是分得出來,能輕鬆穿過牆體,穿過樹幹,很明顯其他生物都做不到,而且那些動物們也都看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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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自己生前的記憶了,但事實上他不記得任何事,也包括自己的名字,他無法離開這一間破廟,到了一定的距離,他就無法再前進了,就好像有什麼在拖著他,讓他無法離開,就算不能走也不要緊,但他是真的很無聊。不用睡,不用吃,同樣的日出、夜晚他看了無數次了,觀察那些動物也是挺有趣的,的牠們都看不見他,時間久了,也漸漸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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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舊下著磅礡大雨,身為幽靈的他感受不到一絲寒冷,他坐在屋頂上,任由雨水穿透他透明的身體,熟悉森林的他早已發現森林深處傳來的動靜,可能是某種大型動物在捕食吧,雖然以這種天氣,動物都不太出來活動的,他並不太想理會,直到有個人影從山坡上滾下來,有個狼狽的少年一跛一跛的走到他的破廟,看樣子,有很多人在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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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群黑衣人追來後,他飄回屋裡去觀看,當這名少年被逼入絕境時,他也不是不想幫這名少年,但他就是個幽靈,除了看著,他什麼都做不了,但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讓自己情緒起什麼太大波瀾,因為像這樣的事情他看過太多了,每隔幾年就會有幾個人在這山上死亡,有些是迷失在山上,有的是彼此廝殺,也有人會被猛獸吃掉,也有是像現在這樣被殺害的,但有個問題是他完全沒有見過其他的幽靈,也不知道成為幽靈的條件是什麼?為何鬼差唯獨忘了帶走他?
少年反擊時他還是有點驚訝的,面對死亡還有這翻毅力他也是挺少見的,當然這個反抗並沒有減緩少年的死亡,他聽著少年死亡前的誓言,他歎了口不存在的氣,可惜啊這名少年,你是個很有潛力的人,但你的命不好,人生只能到這裡了,不過這個菩薩從沒跟我講過話,更不會聽你講的,如果你以後也跟我一樣變成幽靈的話,我很願意傾聽你的委屈,當然你也要好好跟我聊天才行,如果已經升天的話,那也沒關係,希望你下輩子能有個更好的人生。
他看著那群黑夜人丟下少年身體結伴離開時,還埋怨幾分,屍體留在破廟裡不知道多久才被動物叼走呢?他雖然聞不到,但觀感還是挺不好的,之前的那些屍體在完全腐爛前,他是完全不想去看的,現在他要很長一段時間,去待在外面了。
當他這樣想著時,眼前一黑,感覺身體異常笨重,這是他當幽靈後從沒有過的體驗,他試圖移動四肢,緩緩的爬起來,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當眼神焦距時,眼前是一雙沾滿血跡的手,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活動了一下手掌,抬頭望向前方,喜悅油然而生,他有了身體,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這麼長時間了,他可以離開這間破廟,走出這個山頭,去看看外面更遼闊的世界。
當那名刺客向他攻來時,他很自然的折斷他的頸雉,這一切都行雲流水,像呼吸一樣簡單,雖然之前沒呼吸過就是了。
「你們,也打算阻止我離開嗎?」當他還是幽靈時,無法干涉,只能看著他們殺了這名少年,但現在,是他佔據著少年的身體活著了,是不能讓他們殺了,那還能怎麼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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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殺了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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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名刺客提劍衝上來時,他順手撿起地上的木刺,跟上一個刺客一樣擋開他的攻擊,只是這次是用木刺刺進了喉嚨。
「他的武功不是被廢了嗎?怎麼還有能力反擊?」
「這小子一定還有所隱瞞,全都拿出真本事,別給他機會!」
所有刺客全都一擁而上,用上全部的武功,想要致翊天於死地。
翊天拿起死去刺客手上的劍,幾個呼吸間就要來幾乎所有刺客的命,有的直擊要害,有的被攔腰斬斷,血濺了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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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最後一名刺客腿軟的跪下,失去鬥志的他試圖推到角落,但這終究只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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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怪物........」他根本看不清翊天究竟是怎麼出手的,有的同夥被砍死就算了,有的人不知為何,突然就爆體而亡,這根本不是玄陽宗的武功,或者說,在這全大陸上根本就沒有像這樣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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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濺了一身血的翊天回頭看著最後一個刺客,他臉上的笑容從始至終就沒有變過,這笑容十分溫柔,但刺客已經見識到這份笑容背後的危險與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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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我告訴你我背後的人是誰!你不想為你父母報仇嗎!」回應他的,是穿透頭骨的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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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天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生命與自由的味道,雖然充滿了血腥和霉味,但也感到十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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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空逐漸晴朗,今天是個很完美的一天,他非常期待著外面那廣闊的天地,那份自由的人生,他高興的邁出自由的第一步,這份期待讓他感覺身體漸漸輕盈了起來,逐漸奔向自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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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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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一看,看見渾身是血的翊天趴在地上,身後還滿地的刺客屍體跟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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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遠處跑來,顫顫巍巍的抱起趴倒在地的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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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有呼吸,太好了,太好了!感謝上蒼啊.......」老人探了探翊天的鼻息,小心翼翼的背起他,往樹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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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老人背走少年逐漸遠去的背影,望著破廟滿地的狼藉......看來他又要再無聊個幾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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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天在迷糊間,好像聽見了老管家的聲音,然後瞥見滿地的刺客屍體,那片刺客的屍體中,還有一抹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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