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之書 - 第一卷、末日降臨章四、死之練獄(二)

〝對不起喔，可能會有一點痛，不過祈佑是好孩子，忍得住吧？〞一名女子邊在男孩上臂綁上皮繩，邊說道。

〝嗯！但你要倒數喔，我要做心理準備⋯⋯〞

〝呵呵，那三、二、一、嘿~呦～〞隨著針口插進男孩手臂，彷彿長滿荊棘的暗紅玫瑰的血液，從針口流到橡皮管，再從橡皮管流到暗處的一口甕裡。

滴答！

〝嗯~~〞女人如醉地嗅著甕裡的殷紅。

〝我不喜歡這個味道。〞男孩皺著鼻子。這時⋯⋯

喀，吱呀——

〝那你就先去睡覺吧。〞一名男子推門走來。

〝欸~可是我還不累啊⋯⋯〞

〝我們還有事情要忙，對不起喔，但我保證明天一定陪你玩。〞男子慈愛的摸著男孩柔軟的秀髮。

〝真的？可以嗎？〞

〝當然！〞女子笑著附和。

〝不可以食言喔〞男孩叮囑道，那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引得男子莞爾一笑。

〝絕對不會！說謊要吞一千根針不是嗎？〞

〝嗯！很好！那我去睡覺了，晚安！〞

〝啊啊！等等！〞女子急忙叫住男孩。

〝別忘了晚安酒。〞男子從包裡掏出一瓶水。

〝不就只是水而已嘛，愛騙人。還說是酒，哎～～大人還真沒有羞恥心。〞男孩嘟起嘴巴，裝模作樣的訓斥。

〝但它可以讓你睡得很熟不是嗎?既然明天要玩一整天的話，那要養好體力才行。〞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男孩插著雙手煞有其事的點頭。

〝又在裝什麼小大人。〞女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你們也要早點睡喔。〞

〝我們會的，晚安。〞

〝嗯！爸比媽咪，晚安。〞男孩喜滋滋的蹦跳著，關上厚重的鐵門。

吱啊——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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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種夢？這是第幾回了啊？祈佑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小聲嘀咕著。

自那天起開竅那天起，祈佑一直處於痛昏痛醒的循環，直到最近痛感慢慢消退，才終於迎來難得的好眠，但卻做了個糟心的夢，運氣真差。

祈佑看著滿身傷痕的身體

？我抓得那麼大力嗎?

祈佑的手臂雙腿脖頸都是血痕與瘀青，雖然看不到臉上，但也隱隱感覺到傷口的撕裂感，還有嘴裡的陣陣刺痛，應該是咬到舌頭了吧?

〝早安啊？還是晚安？那凌晨安怎麼樣？哎呀~嘖嘖嘖，好慘喔，真狼狽。〞門碰的一聲被依然十分聒噪的風栖踹開，走到祈佑身邊上下打量著。

這邊捏捏，那邊敲敲，順便再打一拳！

〝噢！〞很痛欸！祈佑狠狠地瞪著風栖。

〝啊哈哈哈……不小心下手太重了，抱歉抱歉……不過不愧是你，成長很多喔，比我預估的還多。〞風栖尷尬的說。

對欸！說起來我是為了增強體能才受痛的！那可真是夠痛，像是跑了成千上百圈操場、數萬根燒熱的鐵針貼在皮膚上、內臟被擰住打結……差點兒還真想就這麼死了。

〝祈佑你先去洗個澡吧，洗完後我做吃的給你。〞芳姨隨後走來。

〝欸~~只有他嗎？我的份也一起做好不好，我現在也很想吃東西。〞

〝話說現在幾點？〞祈佑轉了轉關節，發出喀喀聲響。

〝大概是凌晨三點左右，剩下的洗完澡之後再說。〞芳姨和祈佑很有默契的無視風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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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傷洗澡可真是折磨，痛死人了。

祈佑齜牙咧嘴的擦著頭髮。雖然還沒有開始鍛鍊，但已經明顯感覺到身體能力與往昔不同凡響，可以明顯看到肌肉的線條，與感受健實的身軀，還有體內充沛的能量。老實說祈佑都覺得自己的體能已經能媲美奧運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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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忙試吃~〞

〝不可以！〞

〝拗！很痛欸，吃一口而已，幹嘛大驚小怪⋯⋯〞

〝不！準！〞

〝好嘛好嘛……啊！當事人來了，喂~~你的炒飯給我吃好不好？〞祈佑走下樓，聽到有人覬覦自己的食物，腳步無意識加快起來。

〝我拒絕。〞祈佑斬釘截鐵的說，不過心裡卻覺得有些好笑，這一幕怎麼感覺似曾相識？

〝你們怎麼都一個樣~~就一口而已嘛至於那麼計較嗎？他很餓我也很餓啊~難道因為理由不佳就不給飯吃嗎？那如果有一個小孩子說他很餓你會給他東西吃嗎？會吧？但他有理由嗎？也沒有吧？這跟我是一樣的不是嗎？所以啊……〞

〝唉～～停！我直接給你做一道，別吵了。〞芳姨受不了風栖長篇大論，舉起白旗打開冰箱。

〝哈哈哈！勝利！〞得到承諾的風栖終於消停，乖乖的坐在餐桌前等飯菜上桌。

〝話說我開竅花了多久?〞祈佑一邊扒飯一邊問。

〝我算算……一、二、四……七天，你花了七天，我本來預估你會花五天，結果竟然是七天呀。〞

〝時間越長越不好嗎？〞

〝不一定，這不能這樣看。某些有天賦的人適應時間比較短，可以只花二至三天完成，但另一種……該怎麼說呢……成長空間很大？所以會花久一點塑形。類似這種感覺。〞

〝就像是早熟型和慢熱型？〞

〝對對，你真厲害，就是這樣。〞風栖鼓掌稱讚。

〝那接下來呢？〞祈佑問。

〝等吃飯啊？〞

〝……我說接下來的戰鬥訓練具體來說是甚麼？〞

〝還能怎樣？就不停的打打殺殺，直到世界安定咩。〞風栖一臉無辜。

好吧，我不該問你。

祈佑投出求助的眼神看向芳姨，而芳姨也回以"你現在才知道"的無奈表情。

〝哈——啾！有誰在說我壞話！真可惡，明明我那麼人見人愛。〞風栖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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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見人愛？還真是睜眼說瞎話。

芳姨和祈佑倆人同時歎氣，而後默契的相視而笑。

〝你們幹嘛？〞

〝沒事，你的炒飯好了。〞芳姨變回撲克臉，面無表情地端出炒飯。

〝哇~你最棒了噠。〞風栖一看到吃的，立馬就忘記方才的話題，自個兒享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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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訓練分為四個部分，首先體能的培養，畢竟你才剛開竅完，如果要在更上一層樓，就必須趁熱打鐵。再來是武器基礎操弄與鍛鍊靈力，最後才是風栖的實戰教學。〞可靠的芳姨接過話茬。

〝武器？刀槍劍那種？〞祈佑比劃著。

〝對。之後會幫你挑武器，說實話武器沒有什麼限制，只要順手、有殺傷力、方便攜帶的就可以了。〞

〝所以說實話，你要用平底鍋當武器也不是不行喔！〞風栖哧哧笑到。

〝那我學校怎麼辦？不去嗎？〞

〝……我處理好了，理由是休學。〞一聽到關鍵字"學校"，芳姨眼角抽動、青筋暴起，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用平靜的語氣回答。

〝喔～～〞眼裡只有食物的風栖絲毫沒察覺芳姨的情緒波動，只輕輕挑眉，便繼續吃著炒飯。

〝喔？〞就這樣？你一時興起丟給我的爛攤子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嗎？

祈佑眼尖看到芳姨的手往平底鍋的方向移動。

〝呼——。還有一點，在戰鬥訓練的同時，你也要吸收野外生存知識，過去世界史發生的重大事件等等知識性的東西，畢竟要雙管齊下才有效率。希望你能在世界融合之前達到標準，畢竟可不能空有一身力量卻不知該如何利用。〞芳姨緊握雙拳忍下殺生的衝動，不過臉色還是有點古怪。像是等待時機的獵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風栖。

〝哇!好飽好飽。〞終於吃完的風栖滿足的拍了拍肚子。

〝好吃嗎？〞祈佑察覺，露出充滿寒意微笑的芳姨，就是在等這句話。芳姨身旁圍繞的低氣壓，讓祈佑往遠處挪了挪。以遠離暴風中心。

〝很好吃呢！多謝款待！〞渾然不覺的風栖燦笑著回答到。

〝那就好，我本來以為會有怪味呢！〞

〝什麼？〞

〝哎呀~？我沒告訴你嗎？我用壞掉的食材做的，因為這幾天都只有我一個人的份要煮，所以不小心食材買太多，導致有些蔬菜爛掉或發霉，你可真是幫大忙了！〞芳姨咯咯輕笑，興高采烈地收拾碗盤！

〝嘔～～〞聽罷，風栖苦著臉一溜煙衝去廁所。

〝像你們也會拉肚子嗎？〞祈佑好奇的問。

雖然祈佑距離知道芳姨不是人類也沒過多久，但經過幾天的思索後，他已經欣然接受這個事實。一來是在意也沒法改變什麼，只是徒增煩惱罷了。二來必竟芳姨扶養他長大，對他有很重的恩情，是不是人也沒那麼重要。

〝基本上是不會，吃對我們來說是一種享受，但不是必要。但吃到不好的食物還是會有心理排斥，尤其是像她那種被寵壞的更不能接受。所以偶爾還是要懲罰一下。〞芳姨陶醉地聽著乾嘔聲，彷彿這是天籟之音似的。

好可怕⋯⋯

其實芳姨平時也沒太約束祈佑，而祈佑也很有分寸，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所以在祈佑眼中芳姨是個條理、大度、知性的存在。但跳脫的風栖不斷在芳姨的底線上載歌載舞，惹的祈佑在心中暗自決定依定盯好風栖，否則在世界融合之前，世界就要先被芳姨的怒火吞噬了。而且我也要小心點，不然我也可能會——

〝嗚…嘔。〞

——落入那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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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部分你不用再擔心了，反正去了也沒用。〞芳姨說道。

〝那同學的部分呢？〞畢竟有些人和我有聯絡方式，一直不回也不太好吧？

〝……只能再說了。〞芳姨悶悶地說

還能怎麼辦呢？拖一天是一天吧。

〝明天就先休息好了，畢竟事情接連不斷你應該也很累，不過後天就要開始進行鍛鍊，好好養精蓄銳吧！〞

〝那我就先去睡了。〞祈佑擺擺手，雖然已經再地下室躺了七天，但那又硬又冷的水泥地多不舒服，還是想躺在鬆軟的床鋪啊。

〝好，祝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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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夢啊⋯⋯上次做好夢多久以前的事呢? 祈佑苦笑著搖了搖頭，好事不多，壞事倒是不少。

想想前兩週還很正常的與朋友出去玩，但壞事卻接二連三襲來，先是紅袍牛鼻怪、月台的睚眥、古怪的雙胞胎、還有神秘的芳姨與風栖……而且還被告知顛覆過往所學的對世界的詮釋，對我的說明也沒有完全，像是在瞞著我什麼一樣，雲裡霧裡的。且再過沒多久突然又要搞開竅什麼，無論是定力多強的人，腦袋都會轉不過來吧？啊！後天還有的戰鬥訓練呢⋯⋯不過，既然發生了那黨事，我也注定過不上普通的一生了吧⋯⋯

如此，在萬般思緒交雜之下的祈佑，就這麼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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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還是感覺好噁心。〞風栖拿起水壺灌水。

〝那可真是對我至高無上的讚美。〞

〝不聊這個了啦，好晦氣！找個正經一點的話題。〞風栖也自知理虧，沒再對此事多談。

〝祈佑果然很有資質，不愧是他的孩子。〞

〝哼，命中注定的麻煩精，怎麼會普通呢！〞風栖喝下最後一口水，冷笑一聲。

〝但那孩子確實超出我的意外，被折磨了七天竟然沒有瘋。照先例來看，至少有四成會神智不清個幾天，有的還直接暴斃，但他卻除了傷痕之為什麼事都沒有，這可真是……〞

〝應該是因為本來就瘋了吧〞風栖若無其事地說道。

〝蛤？⋯⋯您知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嗎？〞芳姨沉下臉，慍怒地說道。

〝你看嘛，前幾天的月台事件他竟然拿起武器搏鬥？然後再臨死之際你突然出現，將敵人打倒，說了一大堆他聽不懂的名詞，接著才讓他睡一個晚上，隔天一早我又出現了，告訴他這世界不正常，要末日了，推翻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沒有把世界樣貌的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他，讓他一知半解，最後就是開竅了，神秘的兩個女人要他做戰鬥訓練，好的，OK，戰鬥訓練是吧？結果沒想到是被拖去折磨七天七夜……你覺得有人能若無其事地接受嗎？如果有，那他不是白癡就是個瘋子。〞風栖難得沒有亂開玩笑，一本正經地反駁，堵的芳姨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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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話可說〞芳姨坦然投降。

〝是吧！雖然說成那樣，但我們也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幹下去了，時間是不等人的。〞風栖換回嘻皮笑臉模式，舉起雙全加油打氣，而芳姨也被影響，微笑說道。

〝真是的，好久都沒有被時間趕著跑得感覺了呢。〞

〝說的正是！和平的時代迎來落幕，混沌崛起，平等的殺戮，再多人類的鮮血都無法填飽神獸們的怨……噢！〞風栖話正說到一半，卻被身後的芳姨用手刀打斷

〝您從哪學來的中二台詞？〞芳姨無奈地問

〝嘿嘿嘿…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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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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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祈佑打著哈欠下樓。

〝早啊。〞風栖打著招呼

〝芳姨呢？〞

〝他先走了，去整理場地。〞說這句話的同時，風栖不知怎地，肩膀不停顫抖，像是再忍笑似的。

今天風栖穿的是健身套裝，貼身的衣物使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遺。綁得有點失敗的丸子頭鬆鬆垮垮，配上翹著下巴瞇眼思考的姿態，如果不談本人個性，論誰看到這畫面一定會覺的風栖是名清麗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下凡仙女。

〝整理場地？〞

〝你的訓練場，聽起來很酷吧!那可是在深深深山喔。你芳姨說早餐在電鍋，吃完後我帶你去訓練場，芳姨就在那裏。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喔！〞風栖壞笑道。

——當初直接一死了之會不會比較快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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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呦~我們到嚕。〞果然當時用土遁術的同伴就是風栖。

在祈佑吃完早餐後，風栖用土遁術帶祈佑去往訓練場，不過這次交通不如那次平穩，能很明顯感覺到有上下起伏。過段時間重見天日，竟在—— 一座深山。

〝哇~啊! 好舒服〞風栖大口呼吸，像個興奮的小狗蹦來蹦去。

〝果然還是樹林最對味，都市什麼的又臭又醜好無聊，搞得我渾身不對勁兒。〞

〝我們在哪？〞

〝山上。〞

〝……〞

〝呃……芳姨好像說這是私人的山地，還有…啊對對，好像是你的。〞風栖語出驚人。

我的？我擁有一座山？我怎麼不知道？

看到祈佑懷疑的眼神，風栖趕忙擺擺手〝應該是這樣呀？因為是你家的人留給你的。反正擁有一座山也沒用啊，不到半年就要毀了。〞

我家的人？又是在演哪齣？

風栖的回覆並沒有解答祈佑的疑惑，不過此時芳姨並不在場，光靠普攏共的風栖應該只會將事情搞得更加複雜。

〝好嘛別管這個了，來開始訓練嘍，第一個項目是……咦？小抄呢？……嗯……啊啊找到了……咳咳，第一個項目是跑步，目標——跑到趴下為止，然後跑道在……蛤？山下？那我來這裡幹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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