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
艾琳娜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卡瑞莎與胡果雙雙勸她進入萊薩學院考取靈師都是為自己好,但那並不是她想做的事情,她覺得人的一生就那麼不長不短,何必折磨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呢?
既然有選擇,為什麼大家總是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而逼得自己痛苦?艾琳娜依然十分不理解,就這樣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了一夜。
快要到清晨的時候,艾琳娜還是決定起身溜出門。她穿過黑黢黢的林蔭道,一盞盞路燈放射出銀白色的月光,那些路燈都是用月靈石燃燒,尤其在月光的照射下,月靈石便能綻放銀白光彩,比霓虹燈還要美麗。
大熊鎮的後方是廣袤陰鬱的森林,由針葉林、落葉林、橡樹、赤松和白樺樹等集聚而成,林間充滿著雲雀、野鳥的啼囂,艾琳娜踏過軟爛的腐蝕土和落葉土,尋找一道身影。
艾琳娜仰首,呼著蒸騰的白霧,對著高聳入雲的樹梢大聲道:「早安啊,奧格斯塔(August)!」
樹梢上的青年俯瞰而望,看見熟悉的臉龐,綻放莞爾道:「艾莉,妳來啦!」他在樹幹上變化出一塊塊磚塊大小的土塊,飛快地抓住土塊爬下沒架梯子跟繩索的高聳針葉樹,奧格斯塔與艾琳娜一樣,亦是少數被激發出靈力天賦的人,艾琳娜擅長火靈力,而奧格斯塔擅長土靈力。
奧格斯塔是住在這片原始林間的少年,與艾琳娜同年,他是在艾琳娜還是兒時第一次踏上北方嚴峻的冷冬大地時相遇,在艾琳娜的粲然金瞳中,那個幼小的深紅髮的小男孩骨碌碌地轉著深紅的眼珠子,似乎在這片雪地上受困無助,艾琳娜便將自己的潮水綠圍巾圍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至此之後,奧格斯塔便一直圍著艾琳娜送給他的潮水綠圍巾。
「我的白雪公主終於來接我了嗎?」奧格斯塔總是很喜歡用開玩笑的話與艾琳娜說笑。
艾琳娜道:「接你去哪裡啊?」
奧格斯塔悠悠流轉著深紅魅惑的雙眼。「當然是妳心裡啊。」
一向遲鈍的艾琳娜沒想太多,不理解的搔搔火焰般的紅頭髮,「你在我心裡已經是很重要的存在啊。」
奧格斯塔微笑,不再繼續循循善誘。艾琳娜好奇道:「話說回來,你方纔在上面做什麼啊?」
「喏。」奧格斯塔向她展示一朵赤棕色的野菇,野菇長得十分肥美。
艾琳娜接過野菇,嗅了一下,方喜道:「好香的野菇啊,這煮起湯來一定很好吃。」她驟然想起昨晚的栗子濃湯,恰如海德夫人所發怒的,確實不合時宜。
「是吧。」奧格斯塔接過野菇,「希望師傅嚐了我熬煮的湯,身體能夠好些。」
艾琳娜道:「溫特爺爺(Winter)有好一點了嗎?」
奧格斯塔長嘆一口氣,只道:「他累壞了。」
艾琳娜的金色眼瞳晃蕩了一下,神情呆滯的沒有說話,只剩下清晨的冷空氣流淌在森林間。
「不說這了,」奧格斯塔坐落下來,身體倚靠在樹上,看到艾琳娜的背後揹著一把斧頭,「妳也是來砍些木柴回去嗎?」
艾琳娜神色有點落寞的跟著坐下,「不,一會兒我還要趕著去學校上課呢。」
「對耶,萊薩學院的入學考試快到了呢。」奧格斯塔道:「那個兇巴巴又醜陋的老太婆又要逼妳們讀書吧,所以妳才氣到直接在校園裡砍樹嗎~」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X549O7mZ
艾琳娜忿忿地道:「呿,埃勒里那個老姑婆太大驚小怪了,什麼事都要跟海德夫人告狀,她怎麼不考慮當個信使呢?」
他從懷中拿出麵包跟一個酒壺。「要來點嗎?新鮮上好的黑麥酒噢。」
艾琳娜接過一塊撕好的麵包跟一壺熱騰騰的黑麥酒,她先啜飲一口黑麥酒,熱呼呼的溫潤入喉。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7S3WRQbUp
奧格斯塔一眼看出她的心思,道:「是不是又和潘史塔曼他們槓上啦?」
「是我跟卡瑞莎有點僵了。」艾琳娜說完,還把頭埋在麵包裡,食不知味地攪著。
奧格斯塔道:「妳不想參加萊薩入學考啊?」
艾琳娜猛然抬頭,兩眼直直看著奧格斯塔,「就是啊!她明明也知道我志不在此,可她卻一定要激我,讓我不高興,人的一生本就不是永恆,也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夠好好去做,為什麼就不能讓人去做喜歡的事情?」
奧格斯塔微微一哂,「是啊,人並非永恆不死,所以只能在有限的生命裡去發光、發熱,」他悠悠仰望上方的清泠的魚肚白,「可是妳瞧,天上的雲永遠只能在天邊飄著,飄著,甚至還會飄向連它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去,妳覺得那些浮雲是真心想要這麼漫無目的的飄盪著嗎?」
艾琳娜跟著望向清冷的天邊,「我們又不是雲,怎麼知道雲想不想要?快不快樂呢?」
「是啊,我也不是雲,怎知雲的快樂呢?但它們還是繼續飄著,甚至是從更遠古的時候開始就這麼一直飄盪著,說不定,那便是天神的安排呢。」
艾琳娜茫然看著奧格斯塔,「天神的安排...?」
「我從前在林間活動,我發現萬物的一切都是天神的安排,每一朵花,每一株草,每一棵樹,每一條魚,每一隻雲雀,都有它們生存的意義,我想天神賦予我們靈力天賦,肯定是希望我們做什麼吧?艾莉難道一點也不想知道天神賦予妳火的靈力是為什麼嗎?」
艾林娜一時怔住了,便不由埋頭去深思。的確,她只想著將來的夢想,將來的日子,卻鮮少去探討自己擁有火靈力的事實,她忽然發現,她不是很了解自己的所有,以及看到那笑咪咪但活得十分通透的奧格斯塔,心中便止靜起來。
「你說得對,我並不了解我自己......」
奧格斯塔沉默地望著她。
「打起精神來,艾莉,」他摸了摸艾琳娜的紅髮有頃,悠悠站了起來,「我也有報考萊薩學院,所以我們一起加油吧。」
艾琳娜怔怔地看著他:「什麼?」
奧格斯塔莞爾道:「我說,我希望能夠在萊薩學院裡還能遇上妳,當妳的同學,當妳同組的隊友,然後一起考上靈師。」
艾琳娜道:「不是,我是說我怎麼都不知道你很早就報名了入學考試?而且你也沒告訴我啊。」
奧格斯塔神情有些黯然,道:「我怕我告訴妳之後我會很傷心啊。」
艾琳娜更不懂了:「你是怕我沒有跟著你一起入學嗎?」
奧格斯塔淺淺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
艾琳娜心思簡單,無法像奧格斯塔一樣去探索著很深沉細膩的事情,但她至少懂得伸手撫摸他的頭。
奧格斯塔怔住不已,她弄得他那深紅頭髮亂糟糟的,於是反手握住艾琳娜的手,他毫不介意她手上厚厚的繭子,那雙深紅眼眸流盪著一絲不明的魅惑。「艾莉,妳我都十五歲,沒幾年就要成年了,妳知道妳這行為代表著什麼嗎?」
艾琳娜不解道:「什麼?」
奧格斯塔哼哼一笑,眼眸卻飄忽閃過一絲深沉。「沒什麼,等到將來妳會明白的。」
艾琳娜在有些時候暫時認不清奧格斯塔,她甚至覺得他很像一團迷霧:有時候是原先英氣的少年,有時候卻恍若一個深似幽潭的大人。
「妳趕緊去學校吧,不然那老太婆又要向潘史塔曼夫人告狀了。」
艾琳娜猛然一驚,道:「對吼!再不回去,今晚又要受海德夫人陰陽怪氣的責備了!」
她轉身離開時,奧格斯塔又再次叫住她:「艾莉。」
艾琳娜驀然回頭。
「考完試之後的一個禮拜,我會到狐狸鎮上販賣木材,到時候妳會來吧?」
艾琳娜燦然揮手:「嗯,我會去找你玩的!」很快地,她便悠悠消失在天色大白的森林中。
他們都沒注意到,林中的巨石縫間有一道人影在偷偷窺探。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EUx7XA3VG
艾琳娜以飛快的速度沖到班奈特學校,趕上了第一堂課。卡瑞莎道:「艾莉,妳一大早跑去哪裡了,要是再晚的話就趕不上呢。」
艾琳娜一坐下後,四周一片窸窣低語,似乎都在說著艾琳娜昨日砍下落葉松的事:
「又是潘史塔曼家的女奴在作怪吧。」
「嘻嘻~奴隸就是奴隸,本身就沒什麼教養所以才會把校園當她的砍柴的林子~」
「卡瑞莎未免也太可憐了吧,竟然還要跟那種來路不明的奴隸坐在一起上課。」
「是啊是啊,有這種比親子還親的女奴壓下去,卡瑞莎心裡一定不是滋味...」
艾琳娜不顧四下的閒言碎語,小聲向卡瑞莎歉然道:「卡瑞莎,昨天真的很抱歉。」
卡瑞莎笑得一如往常的甜美:「沒事,妳明白我的,我早就不在意了。」
艾琳娜道:「是嗎?還有呢?」
「咦?妳說什麼?」卡瑞莎有點不明白的看著她。
艾琳娜仿若瞭然,片刻微笑道:「沒什麼,我是說妳昨天放學後還有為我說話,我很謝謝妳。」
卡瑞莎撥弄了她柔順的烏黑長髮,笑吟吟地道:「不會啦,作為姐妹,為妳說話是應該的啊,怎麼這麼客氣呢。」
艾琳娜心道:昨晚明明是妳先惹我生氣的,縱使我出言不遜刺激了妳,但妳為什麼一點歉意也沒有呢?
爾後,埃勒里優雅的歛著裙襬走上台階,她從高處往下一瞅艾琳娜,立刻露出一種看乞丐的鄙棄目光。「各位同學最好都給我提起十萬的精神,現在的課程要臨時作更改──麻煩請每個人起身走到外頭的廣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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