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喪禮 - 水晶店

邱雪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而是搭了十幾分鐘的車來到一家水晶店，當年購買雪花球「童話」的水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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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原本打算隨便找個附近的水晶店修理雪花球，但後來發現原來的那家店就在附近，於是便乾脆直接找原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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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走進水晶店，店裡沒什麼人，只有一组客人，還有櫃檯裡的年輕女性，似乎是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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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和記憶中的一樣，即便過去十幾年，也沒有很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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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瑯滿目的水晶球，在燈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斕、絢麗多彩，如同走進夢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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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杵在原地，沉醉其中，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想起此行的目的。她走向櫃檯，禮貌地詢問：「妳好，請問這裡可以修雪花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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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不好意思哦，這個要問我們店主，不過她在忙，您可能要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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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關係，那需要等很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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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員工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仍是那份職業微笑，柔聲道：「大概需要十分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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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謝謝，那我先在店裡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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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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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在店裡閒逛，從水晶區到雪花球區，每一件作品都很亮麗和獨特，但總覺得還是缺了點什麼，可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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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陷於沉思，霎時，一聲「啪」的脆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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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側頭尋聲查看，只見不遠處的地面多了無數的小碎片，還有四分五裂的雪花球。那裡站了一對母子，男孩眼眶含淚，母親一臉煩躁，快要發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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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我就跟你說了！不要亂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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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好啦，摔壞人家的東西，你要怎麼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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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我幫你收拾殘局啊，你就不能聽話一點、懂事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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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一頓狂罵，男孩承受不住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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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男生欸，哭什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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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能解決問題嗎！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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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哭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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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母親就要上手打小孩，女員工及時出現阻止，緩和氣氛，處理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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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翻了個白眼，不想再看下去地離開，遠離煩人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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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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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想直接離開水晶店，不料臨近櫃檯時看見一位老婆婆從櫃檯後方的門走了出來，隨後坐在櫃檯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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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有些眼熟，邱雪從記憶中尋找，找到了當年賣雪花球給她的老婆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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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十二年後還能再見到老婆婆，身體看起來依舊硬朗，歲月彷彿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和當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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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請問這裡可以修雪花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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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沒有理會邱雪，仍低頭看著手上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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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尋思自己說話的聲音也不算小，距離僅隔一個櫃檯的老婆婆不至於聽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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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著困惑重複問了一遍，這次提高了音量，然而老婆婆依舊沒有反應，似乎可以確定老婆婆就是故意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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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好像也滿正常的，當年的老婆婆也是性情古怪，沒什麼情緒起伏且愛答不理，唯有在感興趣的事上才比較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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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再次嘗試，不過換了個問法，「十幾年前，我在這裡買了個名為『童話』的雪花球，它有個部分故障了，請問這裡可以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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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老婆婆總算有了反應，她抬眸看了眼邱雪，冷道：「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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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從包包拿出裝著雪花球的盒子，將其放在櫃檯上。見老婆婆沒有動作，邱雪打開盒子，拿出雪花球，述說雪花球故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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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放下手中的書，深深地看了邱雪一眼，而後將櫃檯上的雪花球拿在手中仔細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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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老婆婆放下雪花球，「我只修雪花球的內部，不修破碎的外殼，如果妳明天拿來時外殼沒有破碎，我就幫妳修。」老婆婆說完便拿起一旁的書，重返書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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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什麼意思？邱雪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可是，為什麼要明天啊？而且，雪花球的外殼也沒有任何裂痕或破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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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不想修。」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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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原想說把雪花球留下，老婆婆可以之後再修，但猶豫片刻，終是決定閉嘴，算了，找別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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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向老婆婆道謝，準備離去，老婆婆依然沒有回應。可就在邱雪拉開門時，聽見老婆婆的說話聲，她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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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我為什麼不修外殼破碎的雪花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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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仍低著頭看書，似自言自語，似對邱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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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破碎的雪花球，都將幻想的場景帶到現實，小小地影響世界，讓世界變得有些不一樣，也讓人不再只盯著那小小的世界，能夠看見世界角落美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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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更加困惑了，想回應些什麼，但老婆婆似乎不是在跟她說話，最後只能尷尬一笑，再次說聲謝謝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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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的邱雪還在思考老婆婆說的話，她的意思是雪花球在明天拿來之前會破碎嗎？她是有什麼預知能力嗎？還是只是隨便說說，賣弄玄虛，故作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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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越想越亂，最後索性不想，剛巧也來到了另一家水晶店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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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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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妳這雪花球啊，我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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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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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雪花球是吳婆製作的，只有她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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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婆？老闆，你是說......過一條街的水晶店老婆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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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妳這雪花球只能找她修，其他店修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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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邱雪再怎麼細問，老闆皆是循環式的「只能找吳婆修」，問不出結果，邱雪最後只能放棄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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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不信邪地再去了附近幾家水晶店，結果得到一樣的回覆，彷彿大家都說好一樣，或是有什麼協議，統一的處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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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邱雪沒有心思再去將一切梳理開來，她現在只覺得身心極度的疲憊，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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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明天再來了。」邱雪放下執著，拖著疲憊的身軀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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