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輯】 - 【Deemo改編】罌粟花的故事

　　周身冰冷。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uZ8siyST

　　就像在海水中一樣，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我沒有感到一絲不安。

　　『啊，妳醒了嗎？』

　　睜開眼睛之時，就看到了一個人影矗立在我眼前。

　　「這裡是……？」

　　『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講這是哪裡。』對方語氣苦惱地說道。

　　牆邊的微弱燈泡微微照著這間不大的地方。

　　我待的地方是一間四面牆都擺滿了書的房間，而且奇怪的是，這房間沒有門，完完全全地被書櫃佔領。

　　書櫃上放著各式各樣的經典小說、奇怪的專業書、外文書和很多科學雜誌。

　　就像是全世界的書都聚集在這裡了。

　　「哇……」對於我這個非常喜愛書的人來說，這裡簡直是天堂。

　　『喜歡嗎？你可以抽來看。』

　　聽到聲音，我才想起來，我還不知道他是誰。

　　但是我看不到他的臉。

　　正確來說……是帶了一副面具。

　　白色的面具蓋住了整張臉，左邊的額角上盛開著一朵紅色花朵，左眼上的黑色圖騰華麗又不顯眼地半包裹住紅色花朵，讓那裡充滿了繁複的色彩。

　　左臉頰也開滿了不大不小、好幾朵的紅色花朵，整個佔滿了面具左半邊。

　　面具右邊則是完全空白，與左邊形成完全的對比。

　　但即便觀賞完了他的面具，我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你……」我疑惑了一下，不知道怎麼開口詢問。

　　『……啊，你可以叫我……書，對，你就叫我書吧。』像是看穿我的煩惱，他自己說了出來，說完還笑了一下。

　　……你難道是因為這裡充滿了書，才這樣隨意取材的嗎？

　　＊

　　睡了半天、覺得身體好得差不多之後，我就開始動腦筋思考。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以及……我要怎麼離開這裡？

　　我覺得這裡不是我應該要待的地方，但是我又不知道我該往哪裡。

　　『啊？妳是怎麼來的嗎？』

　　他聽聞之後，頭望向天花板，感覺是在思考怎麼表達。

　　這時候我才想到──他的聲音怪怪的。

　　明明他人站在我眼前，他的聲音卻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就像是，這個房間就是他的嘴巴一樣。

　　不過我錯了，他望向天花板不是因為正在思考，而是因為──我是從天花板掉下來的。

　　『那個，有沒有看到天花板那裡有一扇窗？妳就是從那裡掉下來的。』

　　這間房間意外地天花板很高，幾乎有十層樓高吧。

　　『妳要回去嗎？』

　　「……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就是覺得，我不該待在這裡，我應該要回去。

　　從開始的地方，結束。

　　『但是妳要怎麼回去？』他嘆了口氣問道。

　　我看了看，四面的書櫃最高也只有大概兩層樓高，跟天花板相差甚遠。

　　「我不知道……」

　　忽然靈機一動，我問他：「你可以改動這裡嗎？感覺你是這裡的主人。」

　　『……不是。』我感覺到他在苦笑。『我沒辦法改動這裡。』

　　＊

　　沉默了一陣子，他開口：『其實……應該是有辦法讓妳離開的。』

　　我聽到這句話頓時回頭：「真的嗎！？」

　　『……嗯，我用一次給妳看。』

　　不知道為什麼，我又覺得他又苦笑了。

　　他站在房間中央，低著頭。

　　當我還在疑惑他在做什麼的時候，一陣歌聲漸漸傳來。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是《奇異恩典》！

　　這首歌在國中音樂課時，老師有教過。

　　雖然我忘記它的歌詞和緣由了，但是很少聽聖歌的我，卻非常喜歡它。

　　最重要的是，書把它唱得非常好聽！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男生唱這首歌，之前只聽過女生唱過，而且也因為中間有部分高音，所以我覺得一般人也很難駕馭。

　　尤其要唱出那種「聖歌」的風味，我也覺得是需要技巧的。

　　但書卻沒有唱出聖歌感，反而把它唱得很輕快很歡樂，就像是一般流行曲一樣。

　　可是卻不會感到很突兀，依舊非常好聽！

　　書唱完一首之後，左邊的牆壁一陣大亮──書櫃的上方竟然冒出樓梯！

　　其實原本那邊就有大概五階的樓梯，但是我以為只是裝飾品，所以沒有注意到。

　　沒想到它竟然是可以通往天花板窗口的樓梯嗎！？

　　「書！你說的方法是那個嗎！？只要你唱歌就可以出現樓梯！？」

　　書對我點點頭。

　　我無比興奮，看著多了十個台階的樓梯，我想，如果那十個台階可以走半樓的話，那麼大概只要再唱……15首，應該就可以到天花板了！

　　「書！書！大概只要再唱15首就可以離開了！然後是一定要你唱嗎？還是我唱也可以？」

　　書搖搖頭，從旁邊抽出一本書，打開一頁空白，拿起筆開始寫字。

　　「書，你怎麼不用講的？」

　　他寫字的手停了一下，然後草草地寫下幾的字：我唱完一首歌，要等一天才能再有聲音。

　　然後又回到剛剛寫的地方寫下：只有我唱歌才能有階梯。

　　「喔……」這麼說來，也不能一直唱呢。

　　「那書你就休息吧，我去翻書來看。」我拍拍他的肩膀後，走到一個書櫃前挑起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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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隔天書有聲音之後，他就馬上唱了一首《You Raise Me Up》。

　　再接下來的十四天裡，一直都是這樣的循環。

　　只要書的聲音恢復了，他就唱，唱完之後，等到下次聲音一回來，又接著唱。

　　我們倆也變成他用寫的、我用講的來交談。

　　在這期間我也知道了他的很多事情。

　　譬如說，他很喜歡讀書──並不是只有讀小說，還包括奇奇怪怪的專業書。

　　當我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本《變態心理學》時，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還有，他很喜歡唱歌，而且更喜歡唱外文歌。

　　像第一天的《奇異恩典》和《You Raise Me Up》都是他很喜歡的外文歌。

　　反而中文歌他不常聽。

　　他解釋道：因為外文歌有種聽不懂意思的吸引力。

　　……我對此表示疑惑。

　　另外，很意外地，他只有18歲。

　　雖然我很疑惑在這個地方他竟然也有年齡，但對他這麼年輕，歌就可以唱得那麼好，我非常佩服。

　　「你是有參加學校的歌唱比賽或合唱團嗎？」

　　他搖搖頭，但並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他那麼會唱。

　　＊

　　到了第十五天，我看著只剩下十個台階就可以到達天花板的階梯。

　　『你先爬上去吧，等到我唱完，十個階梯一出來，你就可以馬上離開這裡了。』

　　在他開始唱之前，他這麼對我說。

　　「……好。」

　　其實我漸漸地有點捨不得這裡。

　　雖然這邊只有滿堆的書、只有他一個人陪我，但是……我很喜歡這裡。

　　書人很好，他教我很多事，也會幫我開解書本上我看不懂的深意。

　　邊上的《哈利波特》我都還沒看完，我卻要離開這裡了。

　　『沒關係，之後出去了也可以看啊。』他這麼跟我說，好像他知道外面是什麼似的。

　　「書，你不跟我一起離開這裡嗎？」我站在階梯上，喊道。

　　他搖了搖頭，說：『我屬於這裡。』說完便開始唱最後一首歌。

　　『Night

　　　And the spirit of life

　　　Calling

　　　Oh, oh, iyo

　　　Mamela [Listen]

　　　Oh, oh, iyo

　　　And a voice

　　　With the fear of a child

　　　Answers

　　　Oh, oh, iyo

　　　Oh, mamela [Listen]

　　　Oh, oh, iyo……』

　　這首是……《He Lives in You》，《獅子王》裡我最愛的一首歌！

　　因為這首有種民族風的感覺，所以我非常喜歡。

　　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就是非常非常喜歡它。

　　現在我才想到，書唱的每一首歌幾乎都是我喜歡的歌。

　　就像是他知道我喜歡什麼歌一樣。

　　＊

　　書唱完了，也出現了最後的十道階梯。

　　我正準備跟書揮手道別並慢慢走上去時，忽然空間發生劇烈的搖晃！

　　搖晃得太厲害了，如果不是一旁有扶手的話，我可能會摔下去死無全屍。

　　原本想要慢慢離開的，現在卻不得已只能快步走上去。

　　牆壁漸漸剝落、碎石塊紛紛往下砸、整個空間在悲鳴。

　　我看向書，他把他的面具拿了下來，看向我。

　　在這十五天裡，我完全沒有看過他面具下的面容。

　　他說是因為他長得很醜，怕嚇到我，所以從書櫃中找到了一副面具戴上。

　　現在我看到了他的臉──他的左邊額頭上竟然有著很嚴重的血洞，左臉也布滿了血淋淋的傷痕。

　　原來，面具上開滿花的地方，竟然代表那個地方受了重傷！

　　而那張臉──那張臉──

　　「你──」

　　他對我露出靦腆的笑容，隨即被碎石殘骸淹沒在底下。

　　眼前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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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味縈繞在鼻尖。

　　白色的天花板高高懸掛著。

　　啊，是醫院……

　　「妹妹……？」

　　看向聲音來源，床邊坐著一位頗年輕的女人，此時她愣著一雙大眼，直直地看著我。

　　「……姑姑？」

　　下一刻，我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消毒水味被擠退，變成有著不知名花香的香水味。

　　肩膀上的衣料逐漸被潤濕。

　　「以後、以後姑姑來照顧你們，爸爸已經被警察叔叔抓走了，以後不會再打你們了，嗯？以後跟姑姑一起住，是姑姑、姑姑不好，爸爸那樣我還丟著你們不管，姑姑──」

　　＊

　　啊。

　　我想起來了。

　　關於爸爸、關於我、關於……哥哥。

　　那天，爸爸就如往常一般，醉醺醺地回來。

　　但不一樣的是，他手上拿著一瓶酒瓶。

　　『你們這些賠錢貨！就是你們害我老婆離家出走！因為你們，沒有女人想嫁進來！』

　　『我打死你們這些拖油瓶！』

　　爸爸對著我揮起酒瓶時，我才意識到不對，但是為時已晚，我只來得及用手護著自己。

　　酒液和玻璃四處噴飛，我的手也鮮血淋淋。

　　『妹！』

　　或許是動靜太大了，哥哥從二樓的房間跑出來，馬上護在我身前。

　　『爸！你在幹嘛！』

　　『我在打死你們這些拖油瓶！』

　　『爸！』

　　之後就是哥哥制住爸爸，並喊我跑去跟鄰居求救。

　　但是我跑去求救完之後，眼前便一片漆黑，沒辦法再回去看情況。

　　印象中，當時我跑向鄰居時，回頭一看，爸爸掙脫哥哥的手，拿著酒瓶……

　　＊

　　「姑姑……哥哥呢？」

　　姑姑瞬間大力地顫了一下，下一刻把我抱得更緊了。

　　「哥哥他……哥哥他沒事，可是他比較嚴重，所以現在還、還不能見他……」

　　「哥哥呢？姑姑，哥哥呢？我要見哥哥、我要見哥哥……」

　　我搖晃著抱著我的女人，希望她帶我去見哥哥，但她只是繼續緊緊地抱著我。

　　「……哥哥還沒醒，等哥哥醒了我們再去見他，嗯？等哥哥醒了……」

　　我想到我離開那個滿是書本的房間時的景象。

　　以及那個摘下面具、左臉滿是鮮血的少年。

　　在碎石的遮掩與高度下，雖然很模糊，但是我想──

　　「書」，應該就是哥哥。

　　……等等，當時他說，「他屬於那裡」，而且……

　　當時那裏崩解的時候，他沒有上來。

　　如果我離開了，代表我可以重獲生命……

　　那他沒有離開……

　　他說，他屬於那裡。

　　心裡瞬間一片冰冷。

　　「我要見哥哥……我要見哥哥……」

　　「哥哥現在還在睡覺，等哥哥醒了我們在去見他，好嗎？等哥哥──」

　　那個空間崩解了。

　　而且他沒有爬上來。

　　他隨著斷垣殘骸──消失了。

　　「等哥哥之後醒了──」

　　「他死了對不對？」

　　我聽到了女人牙齒打顫的聲音。

　　她細碎的咽嗚聲從嘴邊冒出。

　　「……沒、沒有，怎麼會，他、他……姑姑說了，他──」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對不對！？被爸爸打死了對不對！？」

　　「妹妹、妹妹──」

　　不──

　　我怎麼可以離開那裡！

　　我怎麼可以拋下他自己離開！

　　就算待在那裏象徵的是死亡，我也應該陪在他身邊的！

　　我不應該離開他的！

　　我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地拋下他獨自離去！

　　我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著都走向死亡！

　　「哥────」

　　＊

　　『淅瀝淅瀝嘩啦嘩啦雨下來了～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y412x4Me
　　　我的哥哥拿著雨傘來接我～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hgqkt36H
　　　淅瀝淅瀝嘩啦嘩啦～啦、啦、啦～』

　　＊

罌粟花：遺忘、迷戀、走向毀滅的誘惑、忘卻（白色）、安慰（紅色）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VXla03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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