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俠記之夢起江湖 - 第六章：夜下，衝突

是夜，一輛馬車由街道遠方另端馳來，終即在金陵武場門外停下。

「哇哇，小紅姑娘人真好，人美心更美！唉，能得見其之玉容並被其宴請一頓……吾此生無憾矣。」

小透有些恍神的躍下馬車，春風滿面……人如所思，念如其邪；就好似已歷經了人間至美至樂的樂事一般。小小腳步就連走個挺正俱已無法，小透無奈地將之思緒轉回痛苦的現實，旋即步履一轉，即動手敲敲了車廂，並大聲疾喚：「姑娘們別睡了，可以下車哩！」正要為他們今日此行劃下最後一段之譜曲。

良久，內裏應聲始起，車簾作掀，劉湘芸她們這才下了車來，大伸起她們那動人的小懶腰。

「唉，真是過太爽了──唯這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看著小姐她們如今慵懶之姿態，小透嘆息，也不想想所謂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小人」正含括如他；他裝模作樣地一甩衣袖充作瀟灑不羈後，旋即便不慌不忙地走向武場大門外，正欲扣槃叫門。

那時，遠方忽有一輛馬車橫越他們眼前，默默地即沒入於武場前那居街大道的盡頭上，寧倪裳無聊的盯視著該車，不禁只有一絲絲之驚異。

「咦？是商公子的車駕呢，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去呢？」

她狐疑了一會兒，對於商家車駕的出現難免心生些許之好奇。可惜人有好奇心，旁人哪有聽語意！在旁小透是耳間，卻是很不耐煩的向她做出了諷刺：「這位小姐呀，妳還有閒情理會別人，也不想想妳自己還不是同一個模樣？」老實的簡直可謂完全無視尊長年幼之儀。

「哼！沒見到子文哥前，我絕不回家！」

聽到寧倪裳的回答，小透頓即氣結，他心中只有那麼一問：「那個笨蛋公子真有那麼好？」時，應門而來的僕人亦也敞開了大門，頓即才將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嗯，原來是小透啊？你這傢伙居然帶著小姐出去廝混了這麼久，混帳啊混帳，當真以為是無王法了麼？哼，簡直是太誇張了！」

「喔喔喔，王叔真是抱歉啊！很對不住，我錯嚕，我向天發誓，小子我下次絕對不敢了。」

面對應門之僕的怒容質問，小透旋即赫拿出小孩兒的獨門絕活——悲目承諾，即很自以為是的唬弄過去。

聞得此，應門僕人哪能再拿他法？他突然地高聲叫喚：「唉唉，罷了罷了，小透『回來』了──唷！」即向院內極是很刻意地呼喚並示警了起來。

渾不在意的小透，摳著小小鼻孔仍向劉湘芸她們催促：「姑娘們，快點兒進去看看妳們的笨蛋傻子子文哥罷！本小爺天選之器，每一分、刻間都是幾十萬白銀上下，忙的咧！」全不曉危機早已悄悄降臨。

他緩步趨向馬車旁，正要打算將馬車驅駕至斜角處的私家馬廄處以作停放。此機哪能容失？另一邊廂，武場大門內側邊，這時早已聚滿了許多持棍之人！

這些人不消說，當然正是要尋機準備痛宰小透的劉子文等一群人。

「呀呀呀——呀呀呀。」不知死活的小透，猶是童謠在口的在那哼唱不止，殊不知不消片晌過後，他即快將接受到了一場名喚為「正義」之制裁。

「小姐、寧姑娘，這邊請，快快快！」

家僕老王趕緊地急招小姐劉湘芸二人迴避進入門中，就待寧倪裳終於於這一刻間擦肩而親睹了其極所欲晤的劉子文之剎時，劉子文他們等人頓即已趁機蜂擁而出！

「打死小透，人人有賞！」

不知是哪個人的叫喊聲兀自驚傳，小透童臉大變嚇著回頭時，其已再難遁逃；童顏瞬間遭墨、曾經滿口粗語的蓋世神嘴口齒呈開，終於……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哇哇——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呀！」

這時，小透被打得滿頭包，當下登時接受到了與鄰家阿三女相等之待遇，被劉子文他們無情的以五花大綁之勢綑綁在地上。

他被強行拖曳進前庭內，當得面對一場家法之審判。

「湘芸，夜半拷問……這是否為你們的家法？」

「呃，這……並不是呢。」

看著這位死小透，被好幾位夜更仍不回家，卻覺與之仇深似海，義憤填膺的武場弟子們給硬是像吊死豬似地倒吊了起，寧倪裳悠立一旁，秀目旁觀，頓時只有這般的嘖嘖稱奇。

她有疑：「劉……劉大哥，你真要這樣處罰小透麼，這樣似乎不大好罷？畢竟……畢竟他再怎樣壞，再怎麼猥瑣討厭、教人不齒……他也還不過僅僅只是一名年僅十來歲之稚童而已呀！可別太為難他了。」

劉子文乍聽，大奇，這才意識到有寧倪裳這一位外人的存在。

「咦，湘芸，這位姑娘是？」

他向胞妹做出了詢問，旋即當然自得了答案。

「倪裳是我這年許以來於周姊姊那兒結識到的好朋友，她可是我的好姊妹，而且她還對大哥你仰慕已久了呢！」

聽著回答，劉子文大愣，一旁西門樂更是徹底駭然。

「啥，居然是慕子文之名？她？有沒有弄錯！何解！怎麼都沒有女子肯慕吾之名來主動見我乎？──嗚呼！」他趕緊湊近兩人之間作出阻撓，然，不言則已，一言人人均皆卻立時都呆住。

「你，是在吃醋嘛？」

「是罷？是在吃醋罷？」

寧倪裳突然而言，詞鋒何等之犀利，西門樂見勢頭不太對，馬上便霎改了口風：

「呃……不！怎可能？我們情比金蘭，請別誤會，你們還請繼續說。」

這時的寧倪裳始溫婉有禮的笑道，才把一切原由給荱荱道上。

原來，在今年春暖花開之際，寧倪裳於參觀城東周老五所開設的書簡地販舖時，無意間竟得見了一篇殘餘短冊陳列其間。該冊署名即為《淺談為學者》，那是一個曾有幸參與金陵第十七屆諸生咆哮大會之匿名失敗者，自稱「最後的好學正義者」閑暇時所著之著作。

書中，滿是記載著作者於私塾學堂裏所經歷的點點滴滴，或是逗人趣事、或是對夫子教學的特殊評論，內容琳瑯滿目，寧倪裳看了後一發不可收拾，直覺煞是有趣，從此便一直希冀能與這位「最後的好學正義者」來親身會晤，可是卻始終一直不得其門道。

直至近日，她才透過一些管道，終一償了這半年以來的願望！

「咦？『最後的好學正義者』……子文，這不是當年汝被令師卜老夫子於金陵諸生咆哮大會上痛宰期間時所好用的筆名麼？」

「唔，好像是呢……呵呵，真是糟糕啊。」

被勾起了往昔不堪的回憶，劉子文登時唯有哂笑以對。

他笑了笑，哪能不強作擠出笑顏地向寧倪裳坦白？他示道：「呃，寧姑娘，那個《淺談為學者》只不過是餘興之作，並不足以登大雅之堂，還請妳萬勿宣揚啊！」

寧倪裳聽之，自笑，她當然知道劉子文怕的是什麼。她應答：「放心！絕對不會張揚。」時，已由懷裡取出了她珍藏的一輯書冊來，便向劉子文遞去。

「劉大哥，麻煩你請留名為贈！」

一瞧該書，劉子文怎會不知這是何人大作之繕本。

昔日還道神不知鬼不覺，豈料世間並無全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極其不願的故意不去細觀該書之大名，但把柄已在人手，怎也只得任人魚肉……劉子文舉步而跨直往書房那兒邁進，稍後終歸，便將該本書冊完璧歸趙的還予寧倪裳，只讓她高興得簡直可謂心花怒放。

稍晌，大夥們的注意力這才回歸至那一個被倒吊起，極是糟糕透頂的白目死小孩小透他的身上，正要再啟家法之審判。

看著小透已茫然麻痺的模樣，劉子文拿起一根樹枝，即向他的腋下搔癢了起來。

「咿！哎！啊！唷！要……要命啊！」

本是面如死水的小透，受到搔動，頓即便重新「活」了過來。

他怪叫著，極盡抵抗之能事，口水唾液亂噴，居然還膽敢地向大夥們做出無謂但又十分噁心的攻擊。

幾名武場弟子看到這，多麼地無奈，登已向他走去，伸手一轉，當場便讓他玩起了其時最多笨蛋們愛玩的「人體陀螺」。

腦充血，目暈眩，一陣狂叫間，小透只得咆哮的淌著口水怪叫連連。人隨繩轉，旋即天旋地轉；在被人倒吊著的情況下，再受幾名「好心人」的幫助將之挪轉數十圈後，僅待這些沒良心的人一鬆手而後撤之剎時，小透赫已挑戰進了沒人敢邁進的新極限──一轉近四十圈！

劉湘芸乍見，好不驚愕，西門樂與及其兄長等人，亦是為之驚嘆，這小子真是太有潛力了！

「停停停。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劉子文嘆了嘆，良心仍未泯的他，即不再為之的趕緊吩咐幾名弟子們上前穩住了小透。

「公……公子，你……你好樣的！本小爺……錯了……」

這方向才轉完，反作用的力道復起。小透瞬已是即又享受到了往另一反方向再扭轉將近約二十幾圈的快感；倘非得人穩住旋勢，勢道未頓的情況下，他怕是早已暈死了過去。

「小紅姑娘……有託……有託我……一盆茶花……要我……要我轉交予公子您，公子您……就饒了我罷……」

深知再這麼下去，鐵定會被這幾位沒人性的給玩死。小透頭暈目眩間，即搬出了他一直刻意不講的秘密武器準備自救。

「噫呀！混帳！你說什麼？小紅她……有東西要送給我？」

「啥？又是給子文的！」

果不其然，這秘密武器十分管用，頃刻便已深入了負責發號施令，並面目可憎的劉子文和西門樂這兩大蠢材心坎裏去。

「茶花在哪兒？那盆茶花在哪兒？」他們趕緊囑咐各大弟子，一同上前將小透由樹梢上解放下來；旋之，不再待言，抬好穩固其身以緩和他暈眩惡感的瞬間，二人已是迫不及待地張口做出提詢。

「就在車廂裏，我故意想私吞……而沒取下來……」哪還有力氣搞怪的小透，老老實實當然自是全盤供了出來。

劉子文、西門樂乍聽，頓時暴跳如雷，當下即揚言要趕緊至馬車處以取回茶花。隨即……兩人連忙奔去，就好像今夜沒見到會死一樣；僅餘一眾弟子和劉湘芸二女於那兒不知所措。正當大夥們正在想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軋軋輪響，忽自便由遠方不遠處暗地傳來。

一輛馬車自如不速之賓，恰巧地侵門踏戶而至……。

「是姊姊！」

夜色中，一女輕躍馬車，燈籠持動，冷冷地便已來到金陵武場大門外。

「嗯。乖。」她安撫過欺身擁來的寧倪裳，並不急著與她答話，而是應聲先行環視金陵武場前庭一片之狼藉後，秀眸眸光暴閃，當場即表露出了那幾分的鄙態。

「劉師傅人稱江東武道第一人，想不到他的弟子竟多是這副德性，其與夫人賢伉儷二人據聞不過外出辦點兒事，底下弟子卻即立馬玩翻天，不覺得……可哂麼？」

好充滿火藥性的話兒，諸弟子們哪能忍受得了這般的挑釁，當中最是年長的劉處周便站了出來，不禁就向女子討了個公道。

「姑娘，說話可別太超過喔！」

「是啊是啊，姑娘麻煩妳快快道歉來！」

一人的反駁，頃刻立即引來數人之躁動，不消說，此時情勢已然劍拔弩張。

看著眼前女子，居然可以如斯明目張膽的批判於他們，兼且又與寧倪裳有密切之關係、姐妹相稱，頗有見識的人，多少早已猜想得到她是誰。

「寧大小姐，莫要以為自己有錢有勢就可以這般欺侮人！」

「萬華七大家之一的寧夏乘，他的掌上明珠『俏羅剎』寧芷瑄，果真如傳說般夠明豔動人……可惜是個虎婆娘，怎麼，妳深夜不待在閨房裏，又不待在妳那滿戶銅臭的大宅裏頭，淨往我們這兒跑……就是嫌我們窮酸子弟好欺負是不？」

又是幾番的唇槍交會，此刻的場上氣氛瞬即緊張地宛如弓矢張弦，快將容不下絲毫之喘息。

「各位各位，等等！有話好說嘛……」劉湘芸夾在雙方之間，當下她立場頓顯得難堪，幫誰也不是，她心下不禁緊張得很是要命。

「哎唷，子文，勢頭不大對哦！」

就在這時，倏地，大門外緣復又出現兩道身影，不是耳聞爭吵聲折返回來的劉子文、西門樂又還會有誰？

「咦？姑娘，妳怎麼就這樣站在我家門外？」

迎向了劉子驚疑的目光，寧芷瑄霎時便展露出了前所未見的厭然。

「是你啊，劉子文。」冷冷地一句話，直透入劉子文之心扉；隨之，厲憤的目光竟好比一口鍘刀，向他直盯上來。

劉子文一驚，登疑：「姑娘，究竟妳有何賜教？」

聽聞了他的疑惑，寧芷瑄不禁哈笑，旋即再瞧西門樂，又是鄙容一笑。

她向寧倪裳輕靠了過去，居然是當著劉子文他們的面前，向他們做出了莫大的侮辱：「紈絝子弟……倪裳，今後可別再與這種人來往。」旋已傲然回駕，不再多言。

「真是萬分對不住！劉大哥、西門公子……」寧倪裳見狀多麼的尷尬，她只得合掌大作道歉，隨即唯有乖乖地從姊同返于車駕中。

就待寧芷瑄揚聲呼喚驅車老僕可以準備驅車離去的同時，一件極是出人意表的事兒……這時卻驀然發生！

「開什麼玩笑？姑娘！在下雖不曉得妳為何會對我們有如此多之意見，但就這樣罵完人後即連個道歉也不給，逕想立馬拍拍屁股而走人？天底下又何曾有過這樣子的一個道理！在下不明亦不才，若然我們真有曾得罪妳之處，也請妳一一示下！還請劃下個道來！」劉子文不知怎麼的，前所未見竟大動起肝火！

但見一個箭步，劉子文居然已超乎大夥們的想像，當著每一個人的面，用肉身橫生擋下了寧家所屬正欲剛起步之馬車！

「啊！」、「子文！」、「不要做傻事！」、「當心啊！」

大夥們無不競相驚呼，可是劉子文卻渾然不顧。只見又是一個邁步，須臾他即由旁硬是掀開了車簾，頓時直向裏頭的寧芷瑄叫罵著：「寧大小姐還不快快下車給我道歉來！」

劉湘芸不禁尖叫，全場弟子亦俱被這突如其來的怒意與膽氣給嚇足了一跳。

對於劉子文這忿忿然的舉動，寧芷瑄哪會客氣？便在劉子文他又要大喝催逼間，一腳霎時踹起，她居然已當場直截了當地把劉子文給踢得飛出老遠，直教他跌得踉蹌倒地狗搶屎，痛，痛得哀號了起來！

「子文──！」

西門樂見狀，嘶啞了聲。他是多麼慌張的亟望上前攙扶起好友，殊料，寧芷瑄，這位名符其實的俏羅剎……她眸光一個暴閃，卻即快上了那一步！

哈的嬌叱怒自驚傳，人如毽子向天飛；劉子文失聲慘叫，整個人幾乎被嚇至六神失主！哪知，寧芷瑄要施加予他的羞辱尚不只於此，腰帶被握，全力遭扯反向施力的作用下，整個人受力再由空歸返於地，一瞬間只能完全無助的像個傀儡，受寧芷瑄之擺佈！

啪──碰！

驚駭的一聲，痛極復要命！

「嗚哇——妳這惡婆娘，妳！」劉子文話正要說，卻猶未盡出口，這時，一個鮮明又乾脆的一巴掌接踵而來！啪地一聲脆響，方圓失聲，從未被同齡女子給掌摑過的劉子文……整個人立時皆呆住，耳畔，終僅餘下寧芷瑄她充滿輕篾的話語：「你這米蟲，要非得父親庇佑，早橫死街頭了！」劉子文不禁神殤了……。

夜上二更，晚風更冷。

武場弟子紛紛告別返家後，劉子文獨避於涼亭，唯有苦惱地飲下一口薄酒，嗟夫長嘆。

「大哥……」劉湘芸暗自擔心，哪敢去寐，立在遠方的她，只得默默落下兩行珠淚。

無盡的若果充斥腦海中，時而有思：「若果，自己沒有邀寧倪裳到家裏來，今個兒的事是否能夠避免？」時而則忖：「若果，自己當時肯堅強一點，介入去阻止，是否可以將此事給杜絕？」種種千絲萬縷的悔恨糾結於心頭，她真的好不難過。

就在這時，兩道手掌輕輕地按向她的肩頭，她驚然回首，那種溫馨的感覺是多麼地讓她感動！

「嘿嘿，湘芸好妹子，別哭了，都快成了淚人兒，這樣可是一點都不美麗喔！」

「是啊，去睡罷，由我和小樂去說說即可。」

來者竟是他們！西門樂與及原本去向不明、應該早已返家的輔承佑！

迎向他們柔情的目光，更見西門樂那笨蛋，繼劉子文被掌摑之後亦被打成滿頭包卻當做一副若無其事的開朗傻白樣，劉湘芸趕緊拭去淚水，是只有故作堅強的道：「我……我沒有哭，只是沙子吹進眸子裡罷了！」

「是是是，是沙子吹進了眸子裏，我們的湘芸姑娘人最乖、最堅強了！」

西門樂開朗的一笑，旋即已和輔承佑舉掌作示，撫慰其心的合聲道：「金陵三少的問題，本當自要由三少自行來解決——是朋友，何須多言呀！」劉湘芸一聽，哪能不破涕為笑？

夜下獨酌的劉子文，此際又是飲下一杯新酒，只任酒意侵上腦中。

「嗝……」輕輕的吐哺，是顯了他的極限，亦是顯了他此刻僅望自己能沉醉於幻夢之中那無盡的脆弱與不甘。

兩道輕踏無奇的腳步聲由遠方走了近來，何其耳熟，他是猜想到了來者究竟是誰，可是卻壓根兒未料著他們接下來會做出這樣的一個舉動！

「嘿，給我！」

一語聲響，掌中壺酒竟被奪過。

但形西門樂仰首作飲，居然已將該壺烈酒給奪飲而盡！

劉子文一愣，回頭即欲取石桌上那餘下另兩壺酒來給予自己一場大醉的機會，詎曉，它們亦也被輔承佑不多言地給硬是豪飲而去！

「你們……在做甚麼？」他狐了疑，只有勉力作罵，卻見酒力一口氣直貫下肚的好友，一瞬間面目赤紅。

嗝的聲息逕散作響，輔承佑探出了他那有力的右臂，便輕勾在劉子文之頸子上，只有云：「子文，暗藏心事，你實在太不夠朋友了！」

同刻，西門樂也笑：「沒錯沒錯，是朋友，何須多言啊！」

是朋友，何須多言……是朋友，何須多言！劉子文一聽到這，不禁熱淚盈眶；這是他們三兄弟多年來信誓相隨的一句話啊！

他抑下了醉態，唯有起身感動不已。

「你們這兩個老小子，居然膽敢教訓起我來了？」

一道話兒輕述，立釋了七分之憂愁，一貫地笑容再開，西門樂、輔承佑見狀只得欣慰的相互視笑。

片晌，三人並肩坐在亭欄上有說有笑，仰首望向繁星明夜，霍然只覺生命此刻是何等美好。

而在另一邊廂，小紅所贈的茶花終即被幾名受託弟子給取了回來並妥善放置好；同時他們亦帶返了一個大禮——喝得爛醉如泥的傅毅就在他們的好意攙扶下，終於「正式」來到了武場！

該夜，不甚寧靜的住宅區上，一道宵小人影劃破夜空，各家門庭圍牆立成了他的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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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夜下，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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