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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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少年已經萬年俱灰，準備直接離開之際，卻忽然瞥見觀眾席上坐著一位他從來沒見過的身影，讓他忍不住駐足凝望。而在發現對方也只是淡漠地盯著他看，臉上並未出現那種令他難受的神情後，少年猶豫了一陣便朝著那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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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同學，你好，請問……我可以坐你旁邊嗎？」灰髮少年勉強自己擠出了一張笑臉，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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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亞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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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我就……誒？等等！你、你剛剛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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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玩笑的，坐吧。」亞倫說完便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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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對於亞倫這種態度，少年瞬間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違和。他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但不敢說出口，可坐下之後，這度秒如年的沉默又讓他坐立難安，最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那個，我剛剛稱呼你為『這位同學』……應該沒說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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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亞倫說謊如喝水一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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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是哪位導師的助教或『巡邏者』偽裝的呢……」少年鬆了一口氣，這小小的插曲似乎也緩解了他的不愉快，至少說話時不像剛才那般侷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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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阿爾萊卡，阿爾萊卡•諾特賽勒。」即便亞倫看上去比自己小了許多，阿爾萊卡仍友善地對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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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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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的態度依舊，可在阿爾萊卡的眼裡已經比那些嘲笑他的人好上一百萬倍，而且他還願意握手，所以他沒怎麼介意就接著說：「那麼，亞倫，我猜你應該挺好奇，非親非故的，為何我會突然跑過來與你交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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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但不多。不過亞倫也沒把這句話當面說出來。而在阿爾萊卡前來攀談的當下，又有一名挑戰者上台了，並且很快就與剛剛那場戰鬥的獲勝者激戰在了一塊。但由於感知被限制的緣故，為了更全面掌控場內的情況，亞倫也只好將自己的目光盡可能地保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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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鬥技場吧，亞倫？」阿爾萊卡的聲音再度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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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這下亞倫是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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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從來沒在這裡見過你啊。別看我敗得那麼快，但從去年來到學院後不久，這種活動，我可是每次都待滿全程呢，雖然絕大部分也只是當觀眾……呃，總之，不管是常來的還是不常來的學生，只要出現過一次，我就不可能會不記得。」阿爾萊卡推了推眼鏡，語氣輕鬆自在，似在陳述一個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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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我是中高環學級的人啊，我以前就來過呢。」亞倫隨口抬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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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七大學院每三年招收一次新生，學生又最多能在這裡就讀九年。為了區分這些程度不一的學生，學院便將其劃分為了三個學級：「初環」、「中環」和「高環」，分別對應「三年以下」、「三到六年」和「六年以上」的三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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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你應該是在說笑吧，亞倫同學。如果你是中高環的學生，那就代表你已經至少待在這間學院裡四年了，而看你的樣子，雖然不是不可能，可這不就代表你比那位白頭髮的小妹妹還要誇張了嗎……？」阿爾萊卡全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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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雪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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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阿爾萊卡突然神色一凜，舉了個手勢阻止亞倫繼續說下去。只見他左顧右盼，在確認了某件事情後，才回過頭來慶幸地對著亞倫說：「對，我說的就是那位雪歆寒沒錯。而且我總算是確認了，你果然不是中高環學級的學生，否則不可能連這個『禁忌』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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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禁忌？」亞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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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萊卡壓低聲音說：「那群雪家人中，有的人有大病，不許外人隨意直呼他們的名諱。就算當事人同意了也沒用。如果你真的叫了，當下可能什麼事都沒有，但接下來的幾天，麻煩便會莫名其妙地一件接著一件找上門。雖然沒有證據，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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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像這樣的禁忌還有很多，但能來到這間學院的，誰還沒點心氣呢？最多就是不跟他們打交道罷了。但這種情況通常就持續個一年左右，等大家分清楚誰是真正的『害群之馬』，自然就會選擇親近值得結交的雪家人，對其他那些麻煩的人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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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喔」了一聲，不知是針對阿爾萊卡的內容做回應，還是驚嘆於場上的選手居然頂著遲緩術，用幾個側身輕輕鬆鬆就閃躲掉了對手的連環風刃術，三道火焰噴射外加一道召喚生物的酸液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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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之所以沒聽過這件事，是因為我們這期的雪家學生比較特殊。幾乎都沒這種臭脾氣，尤其是你剛剛提到的雪歆寒，更是連一點架子都沒有，因此，雪家反倒挺受我們這個學級歡迎的。別告訴我你沒感受到啊，亞倫。」阿爾萊卡依然耐心地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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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亞倫是在假裝沒錯，但他倒是能從雪歆寒昨天打招呼的次數直觀認知到對方的好人緣。即便她實力不俗，但在這份外表下，恐怕也很少人能真的將她視為競爭對手看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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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我的確是第一次來，然後呢？」亞倫的雙眼依舊盯著前方，但他的主動開口卻讓阿爾萊卡一陣慶幸，不然他還以為這位小少爺只是在隨口敷衍，根本沒在聽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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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真是挑了個好時機，畢竟……」阿爾萊卡忽然頓了頓。這不是他想賣關子，而是他真的需要一點時間來醞釀自己的情緒，隨後才慢慢地說：「……我剛剛也是第一次在這裡上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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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得很慘？」亞倫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很快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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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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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的時候你那場剛好結束，根本沒來得及看到什麼。」亞倫不在意對方語氣裡的微怨，但他還是平靜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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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這、這樣啊……我還以為……」阿爾萊卡尷尬地抓了抓頭，在理解到自己只是自作多情後，他嘆了口氣，茫然地看向前方。「不過也難怪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大概你也會羞於與我交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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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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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亞倫這次連話也不講了，阿爾萊卡心裡的不自在已經突破了天際。尤其是當他意識到，對方的內在可能與嘲笑他的那些傢伙一般無二，只是因為錯過了比賽才沒表現出來，他就不免感到噁心，但更多的是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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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亞倫的問題。阿爾萊卡這麼告訴自己，因為他的表現就連自己都羞於啟齒，甚至他覺得亞倫的態度已經很好了——如果有個大幾歲的陌生人突然跑到他旁邊嘗試與他攀談，自己大概不會拒絕但也一定會表現得面有難色、坐立不安，然後說個兩句就藉故離開，而不是像亞倫這樣，連一點不悅都沒讓他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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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嘗試與亞倫攀談的原因，除了他自以為的假象，還有對方那一臉乖巧的氣質。但最重要的，還是亞倫的年紀。即便這一年的經歷必定讓對方成熟了不少，但阿爾萊卡心裡仍存著一份冀望，冀望這個年紀的孩子也許不會像他所遇到的其他人那樣功利，而是可以拋開世俗的算計，單純地與他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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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一些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無法向任何人輕易訴說的理由。但不管怎麼說，當他發現亞倫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他的胸口便頓時感到一陣壅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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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再讓他忍受下去了……這念頭甫一出現就滲入了阿爾萊卡的骨髓，在他還未察覺之際徹底掌控了他的思緒。隨著內心的不安快速蔓延，這股壓力達到了臨界點，讓他再也無法平靜地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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