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夢主 - 第二章大難不死，凝聚命種

　　剛踏出城外，離哨所不遠處，肖恩便看到了許多低矮的房屋。

　　與他理解的一致，由於騎士團遠征，城外有些許的人類聚集地，踏出這片聚集地後，才會真正進入到異獸的地盤。

　　肖恩要尋找異獸屍體，必須深入森林，這裡並不是他的目標。

　　就在他朝著森林的方向直直走去時，聚集地的人們也注意到了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又是一個送死的。」

　　「拾荒者嗎……他才多大啊？」

　　議論的聲音在眾人間迴盪，同情、憐惜等情緒此起彼伏，卻很快歸於平靜。他們住在城外，已然自顧不暇，更沒精力幫助肖恩。

　　森林中，枝葉叢生。

　　肖恩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在他前行的路上，草叢的枝條也在其身上留下了道道紅印。

　　他不慌不忙，時刻警戒著周圍，並用石塊在樹上留下記號，以防找不到回城的方向。

　　一股擔憂之感纏繞在心頭，在這等險地，肖恩的心理壓力頗大，好在他年齡雖小，但經歷豐富，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血，這個方向？」

　　不知是上天的垂憐，肖恩進入森林不久後，便在一根枝條上發現了墨綠的血液。

　　這些血液散佈在右側，順著痕跡仔細朝前看去，那頭大傢伙好似撞開了無數樹枝，消失在了森林深處。

　　發現目標後，肖恩內心狂喜。

　　但重要的是，他必須辨別此行的兇險之處。

　　「按照留下的痕跡來看，這傢伙高度大概接近一公尺，腳印很深……似乎是受傷了，並不是拖著獵物。」肖恩用葉片沾了些許血液，不到片刻，葉片便散出淡淡白煙，被融掉了一大半。

　　「血本身有腐蝕性？還是毒液？」肖恩摸不準那液體的性質，異獸的特性千奇百怪，不能與家畜相提並論。

　　「總而言之，這傢伙體型一般，但重量不輕，似乎擅於衝撞、身上帶傷。」肖恩嘆了口氣，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剩下唯有聽天由命。

　　若是與他推測的完全不同，那他有極大可能葬身異獸腹中。

　　……

　　哼、呼哼！

　　一頭背生鬃毛，嘴旁兩側突出尖牙的野豬正癱在地上，腹部流出墨綠血液，隱約能看見裡頭的腸子。

　　牠在地上掙扎，身上時不時冒出陣陣湛藍雷光，若是有超凡者在此，一眼便能認出這頭異獸的種類——閃雷豬。

　　其嘴旁的尖牙乃上好的雷系材料，用來鍛造武器恰到好處，而皮毛也能製成皮甲，厚實堅韌，凡鐵不能傷其分毫。

　　對肖恩而言，這樣一頭瀕死的異獸無疑是上天的餽贈。

　　很快，沿著鮮血的痕跡，肖恩來到了這裡，親眼見到了瀕死的閃雷豬，他再也壓不住微笑的嘴角，默默等待這頭異獸死去。

　　儘管如此欣喜，肖恩心中卻越是理智。

　　即使是這頭明顯重傷的異獸，隨便掙扎一下也可以要了他的小命，他萬分謹慎，在草叢中守候已久，等到閃雷豬不再動彈後，才緩緩現身。

　　「只要把這些皮扒下來，藥錢就能湊齊了吧，不……這可是異獸的皮毛，應當還能剩下大半。」

　　肖恩走向閃雷豬，在牠身旁仔細端詳。

　　隨後，肖恩便撿起一旁的石頭，兩兩敲擊，最後得到了尖銳的石塊，他沒有刀具，只能就地取材。

　　舉著石塊，他打算從腹部的傷口開始，割下皮毛，可就在這時，微弱的哼唧聲傳到肖恩耳中。

　　他猛地看向閃雷豬的雙眼！

　　只見肖恩認為已經嚥氣的閃雷豬，正瞪著渾圓的黑色眼眸，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姿。

　　「不好！」

　　見到此情此景，肖恩如墜冰窟，強烈的死亡預兆猶如霧氣，纏繞在他身旁。他連忙放下手上的石塊，向旁一滾。

　　咚！

　　閃雷豬掙扎起身，朝旁一頂，嘴邊尖牙與肖恩相差不到一指的距離，遺憾落空。劇烈的動作讓閃雷豬腹部的傷口再次噴出大量血液，可其眼中精芒大作，完全沒有虛弱的樣子。

　　回光返照！

　　半隻腳踏入死亡的異獸，此刻已然不管不顧，只想著要摧毀眼前的一切。

　　牠周圍雷光炸響，自尖牙處，原先分離的雷霆匯集於此，形成一團蘊涵恐怖威力的雷光球。

　　「我要死在這裡了嗎？」肖恩心如死灰，凡人與異獸的差距，實在太大，自己還是疏忽了。

　　若是能多等一會兒，或許閃雷豬便會真正死去，沒有反擊的機會，但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

　　肖恩手腳並用，朝著最近的一顆大樹跑去。

　　他要掙扎！

　　他必須活著！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要為了自己的家人。

　　雷霆迸發的藍光下，肖恩的身影顯得尤為渺小。剎那間，閃雷豬將頭一甩，雷光球如同呼嘯而過的箭矢，眨眼間便撞在了肖恩躲藏的大樹後。

　　啪！

　　在雷光球面前，再粗壯的樹幹也同薄薄的紙張般，一觸即破，而在樹後的肖恩也無從倖免。

　　他的左臂被雷光球瞬間消融，連血都還來不及流，恐怖的高溫便烤糊了他的半邊身子。

　　呼呼呼！

　　葉片飛散，大樹應聲倒下。

　　地面承受了巨大的衝擊後，突然崩裂，露出了下方巨大的陰暗空洞，失去意識的肖恩、閃雷豬，齊齊落入空洞之中，再無聲息。

　　……

　　諾大的森林中，一名男子正踏著紫霧，低空飛行。他身受重創，從左肩至腰的一道刀傷幾乎將身體分成兩截，已是離死不遠。

　　「……失敗了，敗的一塌糊塗。」他回憶著那場大戰，己方手段盡出、超凡強者拼死搏殺，可最終仍未能改變戰局。

　　而倖存的他，雖奪下了計畫中的物品，卻因為不知有何效用，而一籌莫展。

　　「我們走的道路，是正確的嗎？」他喃喃自語道。

　　而後，他回憶起那偉岸的身影。

　　他與其的第一次見面，那人便問了自己一個問題：「你相信命運嗎？」

　　當時的他，並不相信。

　　那人淡然一笑，繼續道：「我相信，所以我才在這裡等你。」

　　「命運的絲線將每人牢牢掌控，無數條絲線編織而成的大網，構成了人生、構成了歷史，每人皆按照自己的軌跡行走，無論是生是死，皆是早已安排好的戲劇。」

　　「這是世界所希望的方向……但不是我想要的方向。」

　　「因此，我需要你的幫助。」

　　男子露出苦澀的笑容，往日的回憶止不住浮現，若是能，他想問那個早已死去的傢伙，眾人的犧牲，是否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刷啦！

　　男子身後，多束藤蔓徑直向他抽來，他只得回頭喚出一頭蝙蝠狀的異獸，用肉翅擋下攻擊。

　　兩者交戰之際，更多追兵追了上來，他們居高臨下，注視著重傷的男子，眼中殺意奔湧，沒有絲毫掩飾的想法。

　　絕境，十死無生的絕境。

　　「……哈，哈哈哈！」沈默了一會兒，男子咧起嘴角，先是微笑，而後大笑道：「不管以前還是現在，老子都不相信什麼狗屁命運！」

　　「一個個的都給我死！」

　　男子身上氣息暴漲，浪潮般的異獸由虛化實，自他周圍生成，渾身籠罩著邪異的紫光，向著追兵而去。

　　…

　　……

　　不知過了多久，肖恩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闊的洞穴，洞壁有幾塊發著微光的紫石，讓他能勉強視物。

　　劫後餘生的喜悅與失去左臂的失落，讓他心情複雜，而遲來的痛楚更是令他生不如死。肖恩的半邊身子已經失去了反應，那記雷光球僅僅是擦過了他的身軀，便造成這樣的傷害。

　　可喜的是，那頭閃雷豬正躺在不遠處，死的不能再死。

　　肖恩趴在地上，用右手抓著岩石前進。

　　他要找到離開的路，即使變成殘廢，為了家人，他也不能放棄等死。

　　雖說是短短的幾公尺，但肖恩花了數分鐘才勉強抵達閃雷豬的所在，他再次伸手，想從豬屍下撕下一塊肉來。

　　兩天沒吃上飯再加上傷勢，他太虛弱了，必須先補充體力。然而，在伸出手時，他無意間觸碰到了一塊堅硬的物體。

　　「骨頭？」

　　肖恩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可當他沿著那塊骨頭摸去時，一陣冰涼的觸感蔓延至掌心。

　　同時，他聽到了某人的話語。

　　「你相信命運嗎？」

　　片刻間，大量的畫面從肖恩腦中閃過，受到重創的男子、來勢洶洶的追兵，以及最後的死戰，每段畫面都栩栩如生，彷彿他自己曾經經歷過的情景。

　　緊接著，那份涼意自掌心出發，來到了肖恩的腹部處，亮起淡淡的光芒。

　　隨即，一枚嫩綠色的種子，出現在了肖恩的視線中。它依附於肖恩的腹部，並無實體、如夢似幻，卻給人強大的存在感與生命力。

　　命種。

　　凡人若想成就超凡，凝聚命種乃是最重要的一步，命種寄託於人體，如同臟器一般，可說是超凡者的第二心臟。

　　種種神奇的力量皆是由它催生而出，讓生來弱小的人類，得以對付天生強悍的異獸，謀得一線生機。

　　同時，這也是凡人一步登天的鑰匙。

　　「命種……我成為了超凡者？」肖恩手足無措，目前的事態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就肖恩所知，凡人想凝聚命種，必須先強健體魄，等到身體提升到極限後，命種才有機會凝聚。

　　但眼下的他完全不屬於這種情況。

　　命種形成後，肖恩體表的傷口迅速復原，原先沒有知覺的半邊身體，也漸漸恢復如初。只可惜，對失去的左臂，命種似乎無能為力。

　　傷勢痊癒得差不多後，肖恩終於能站起身來，好好觀察那具骸骨。

　　「這裡似乎發生過一場戰鬥，超凡者之間的戰鬥。」肖恩蹲下身子，藉助微弱的紫光，看向那具倒在閃雷豬身旁的骸骨。

　　那段湧入腦中的，屬於他人的「記憶」，有著太多的疑點。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人死後留下了某個手段，讓自己凝聚了命種，擁有成為超凡者的資格。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那具骸骨的手裡，正握著一串項鍊，項鍊尾端吊著橢圓的小相框，裡頭是一名女孩的相片。

　　白髮藍瞳，猶如精靈般高貴的外表，卻露出最樸素溫暖的笑容，或許就是那男子的女兒了。

　　肖恩將項鍊帶在身上，這名男子對他的意義重大，不僅是救命恩人，更助他凝聚命種，未來一片光明。

　　「你相信命運嗎？」

　　在他腦中，那一段畫面令人印象深刻。

　　若是之前的肖恩，那他絕對不相信命運。

　　但眼下的多種巧合，實在令人難以想像，或許唯有「命運」二字，才能解釋他目前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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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難不死，凝聚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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