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風一樣 - 邵國。不值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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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邵國。不值

若棱

Nov 21, 2024

75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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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銀，長廊吞吐。她一身雪白，臉紗覆了半邊曾被燒傷的臉。她只是一名太醫，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霜兒，開門。」門外有男子蒼老的語音。

她站在廊上，映著月光，一步一步往前走，踏過碧蘭苑石砌的小路，通往苑門。她的手顫抖著，推開一雙木門。師父穿著官服，年邁的臉上已滿布皺紋，卻立得挺直。「國君給九殿下備的那壺毒酒，是你備的嗎？」

她垂著頭，飄雪落在她身上，許久，才融化開來。她道：「是，師父。」師父倒抽一口氣，走前兩步進苑，雙眉豎了起來：「你做甚麼了！「她把門閂上，慢慢跪了下去。「學生知錯。」

「你知甚麼錯，竟敢換酒？你可知如若他留著命回京，你必死無疑！他們是權貴啊，哪會有甚麼知恩圖報？」師父指著她破口大駡，不知是寒了心還是驚懼交集，竟抖了起來。她拜伏於地：「學生也想明哲保身，可是我實在做不到。」她語音裡帶了嗚咽，平日一貫的冷靜已是消殆而盡。

師父怔忡一下，不住歎息。「你出事，為師亦難辭其咎。」

她聞言一顫，抬起頭來。「學生明白，在師父來前，已經服了毒。」師父舒了口氣，卻又忍不住眼裡湧現的哀傷，良久，才道：「值得麼？他連你的存在都不知道，你救他有甚麼用。」

她站起來，雪白的衣裳、猶同濃墨的長髮密密麻麻鋪滿了雪。一剎那，她竟似是背著月光，踏雪而行的仙人。她微微一笑：「事至如今，值不值得已經不重要了。純粹是想做與不想做而已。」

師父默然不語。其實大家都知道不值得，只是她既不後悔，誰又有資格置喙。

她的身子晃了晃，低聲說道：「師父，學生……有負師恩。」說完，就往木門倒去。木門應聲而開，她倒於雪地中，滿眼只有天上一輪孤月。彷似那個年少公子眸中的色彩。

他一鳴驚人的那天，她渴望湊熱鬧，偷偷裝作婢女潛入皇宴，聽著他的琴聲，聽著音律中源源不絕的孤寂和離愁，忍不住落淚。這一曲，她記了一輩子。

後來師父召她，二人去了吟月宮，師父耐心地治理著淹淹一息的小女孩，她探頭出殿，卻見他伏在後院的清泉邊，閉著雙眼，雙手緊握，那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態，神色痛苦至極。

她前去關心他，他只問一句。救回來了嗎？救回來了嗎？

那雙眼裡，載滿了霜雪。

後來啊，過了數天，他與國君賭氣，帶著妹妹把自己關了好一段時日。她日日給他們送湯送藥，卻見他沉默地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沒有表情，不悲不喜。然她卻覺得，充滿了哀傷。

他的命裡風雨交加，然他一無所有。

但願，他以後一切平安順利。

但願下輩子，他抬起頭來，目光所及之處，可以有她吧。

-----

寧國是次領兵的是副將。他聞訊決定來看個究竟，一見秋小琰，驚訝地道：「秋姑娘！」秋小琰笑吟吟地朝他招手：「魚老闆，多日不見，你看起來更精神啦。」

副將名為余忠，粗眉大眼，滿臉鬍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秋小琰默了一默，回頭看了秦止漓一眼。他已經轉過身來，抿唇不語。她心裡浮現過以往種種，丞相小姐時的歲月，莊子的慘況，遇上秦止漓的那天，之後的無數次重逢。

為了救他們，他服了毒酒。卻不知如何，還活著。

可他隨時都可能再把命丟了。

世上總有些事情，是她無論逃去何處，都必須面對的。那就不如，光明正大地，把事情解決了吧。

就像她可以終身不回寧國，躲避那些纏了她數年的噩夢。但這又有甚麼意思呢。回去吧，回去那個她骨子裡的家，去求一個答案吧。或許，總有一天，她可以原諒他們。

「我是慕秋。」

她笑得坦蕩。

「我是你們丞相的親女兒。能不能隨你們回國？」

副將怔住了，連帶四處的禁軍，以及她身後的秦止漓，都抽了口氣。然而安靜只得須臾，有個大漢子小兵走了上來，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將軍，這姑娘跟相爺長得有點像。」秋小琰從刀鞘裡取出件物事，扔了過去。「諾，小時候的長命鎖。」

那副將看了一眼，立時知道她所言非虛。這長命鎖背後刻著個慕字，通體屬金。京中能造出這樣的東西之人不多。他也是軍中之人，聽說丞相很久以前走失了兩個孩子，現在找得越來越焦急，連國君都驚動了，派出了兩支兵幫他找。

況且……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位副將，是丞相夫人的江湖朋友。他那時仰慕靈三姑娘，為了守護她而入了禁軍。

看着眼前這張酷似當年的臉，他立馬把鎖還了回去，笑道：「原來是姑娘哦！」他向身後的人招手：「大夥兒抬輛馬車來，還有尋套乾淨的衣衫……」

「姑娘可以走。」邵國禁軍突然出聲：「只是殿下得留下來。」

但秋小琰只是跟在那副將身後，笑吟吟地道：「可以。但是我有個要求。」

-

「那姑娘說，要九殿下陪她走出皇城。她讓人跟國君說，以後九殿下的命便是邵國的命。」

宮中的國君聽聞了消息，卻只是隨和地答應。侍從問他：「君上不擔心嗎？若是九殿下東山再起，威脅到君上……」國君狹長的眸子彎了起來，他指尖落在唇上，噓了一聲。

「他會回來的答應臣服。」

侍從怔忡。

卻聽國君道：「本君已斷他後路。他只有兩個選擇，原諒，或回來報復。我們邵國人骨子裏就沒原諒，更何況他恨了先國君十多年。」

「可君上不殺他麼？」

「本君幾年內還惹不起寧國。讓他在朝堂幾年又如何，以他那丁點野心，成不了氣候。」

皇弟不足為慮，倒是……

他眯了眯眼：「慕秋是吧？沒想到，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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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暮國。府邸

#3 暮國。夜色

#4 暮國。國畫

#5 暮國。結交

#6 暮國。聚會

#7 暮國。差錯

#8 暮國。相助

#9 暮國。相交

#10 暮國。共飲

#11 暮國。夜市

#12 暮國。殺機

#13 暮國。畫描

#14 暮國。送別

#15 寧國。偷運

#16 寧國。計劃

#17 寧國。傳言

#18 邵國。聞訊

#19 寧國。相府

#20 寧國。脆弱

#21 寧國。談判

#22 寧國。謀局

#23 寧國。意外

#24 寧國。出路

#25 寧國。遠去

#27 邵國。畫仙

#28 邵國。小兵

#29 邵國。遊湖

#30 邵國。相救

#31 邵國。陰謀

#32 邵國。逛逛

#33 邵國。召見

#34 邵國。暗湧

#35 邵國。兵變

#36 邵國。傲骨

#37 邵國。不值

#38 邵國。交換

#39 寧國。暢遊

#40 邵國。孤臣

#41 邵國。初雪

#42 邵國。泥濘

#43 寧國。尋覓

#44 寧國。守歲

#45 寧國。離開

#46 寧國。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