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西王母娘娘所居崑崙山上的神鳥,由於遭人迫害,被困在此幻境中已有上萬年。雖然天生一身黑羽,但我生性愛乾淨,無法隱忍一絲一毫的污穢,某日正當我在空中翱翔時,忽覺靈力盡失,摔在這泥潭之中,無法自救,幸得小兄弟路過相救,救命之恩必定永不忘懷!”
司鴉邊說邊點頭致謝,模樣甚是可愛,然後又突然問到:“對了,還未請教小兄弟的尊姓大名。”
“我叫巫啟。”巫啟回道。他知道司鴉的話不可全信,畢竟僅僅只是‘遭人迫害’,就被困在這塔裡上萬年,誰會信?
但它到底是犯了什麼事才被封印在此,巫啟並沒有興趣知道,因為他也不打算和這只小獸再有過多的交集。
他已將它從泥潭中救出,是時候離開這幻境,出去繼續尋找自己的守護獸了。萬獸塔裡沒有日月更替,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裏耽擱了多久。
看來他得加快速度了,巫尊和巫族的長老們還在等著他出去呢。
“巫?”小獸司鴉聽聞他的名字,圓溜溜的眼睛中有異樣的光一閃而過,繼而問道:“那小兄弟來此是想⋯⋯”
“與你無關,我還有任務在身,恕不能奉陪了。”巫啟不等小獸說完,便急匆匆地打斷它的話,似乎並不想在這兒多浪費時間。
“也許我能幫幫小兄弟呢⋯⋯”司鴉那雙黑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似乎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巫啟笑而不語地看著這小獸,神情中滿是揶揄之色,並不相信這個連深陷泥潭都不能自救的小東西,還能有什麼通天的本領。
司鴉見他不信,便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喉嚨,忽然仰頸高鳴,清麗之聲破空入蒼穹,只見天上瞬間風起雲湧,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巫啟難掩神情中的驚異之色,想不到這小黑團兒竟有如此神力,確實不可小瞧。
然而驚訝過後,巫啟還是說道:“縱然你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但對我來說,卻沒有什麼實際用處,我還是告辭吧。”
“小兄弟,等等!”小獸司鴉躍上巫啟的肩膀,湊到他的耳旁,對他耳語道:“我知道上古神器的位置所在,只要你帶我出塔,我就幫你找來,到時你必能成為雄霸天下的男兒郎。”
巫啟眼神懷疑地斜視這小獸,內心在思考它的話有幾分可信。
上古神器⋯⋯說他不心動是假的,畢竟誰都不會嫌棄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巫啟雖然沒有雄霸天下的野心,但若能親眼看看傳說中的上古神器,開開眼界也是極好的。
只是⋯⋯讓這小黑團兒當自己的守護獸,他總覺得不太靠譜的樣子。
不過巫啟想了想,他路過了這麼多境門,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妖獸,沒有一個是看得上眼的,至少眼前的小黑團兒沒有讓他覺得反感吧。
司鴉滿臉期待的看著他,雙眼濕漉漉的,十分惹人憐愛。它被困在這裏太久太久了,內心極度渴望能出去再看看真實的山海湖泊、呼吸真實的清新空氣、看看熱鬧非凡的世間⋯⋯
“好吧⋯⋯”巫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心裡不太滿意這只小黑團兒,但他感覺這小獸的本性並不壞,帶在路上解解悶也是可以的。
巫啟拿出獸魄,放在掌心中,對司鴉說“這是獸魄,你吃下後,從此便只能聽命於我,你可想清楚了?”
司鴉狡黠地笑了笑,絲毫沒有猶豫地就將獸魄一口吞下肚中,頓時它的額頭多了一個紫色印記,與巫啟左手掌心忽然浮現的印記一模一樣。
“主人。”司鴉飛到他的臂膀上,笑意盈盈地喚道。
多少年了,司鴉竟稱一個毛頭小子為主人,這讓其他千古神獸知道後,豈不得笑掉大牙?
此刻的巫啟哪裏知道,他收伏的是一只怎樣恐怖的惡獸。
就這樣,巫啟帶著他的守護獸——司鴉,一主一僕走出了萬獸塔,隨著司鴉離開,身後的幻境也隨之破裂,消失在了黑暗中,彷彿那片困了它上萬年的原野從未出現過一樣。
巫族上下幾百人都翹首以盼巫啟會帶一只什麼猛獸出塔,眾人見他遲遲還沒出來,都以為他在塔裡發生了什麼意外,正當大家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見巫啟肩上托了一只小黑鳥兒出塔了。
眾人都不禁感到十分錯愕,小鳥兒?巨獸?如果不是這麼多人親眼看著它從萬獸塔中出來,他們還以為這只是巫啟在山上隨便抓到的呢⋯⋯
“這⋯⋯”巫族長老們面面相覷,他們原本盼望著巫啟能馴化出一只威武的得力幫手,同他一起下山去為民除害,長老們也能更寬心些。
就像現任巫尊一樣,守護獸是一匹千里神駒,可以駝著主人日行千里,爬山涉水都不在話下,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守護獸嘛。可巫啟卻偏偏選了一只什麼都幫不上忙的小鳥兒,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再說司鴉,剛踏出萬獸塔,它抬頭看看高空上的烈日,又看看圍在塔下的眾人,不禁深吸一口氣,感嘆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類還是一個個像傻子似的呀。”
這句話聽在巫啟耳中,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他從不喜歡因為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惹來事端的行為,剛想開口教育它幾句,卻聽到巫族子民中傳來沸沸揚揚的聲音。
“喲,這小鳥兒,長得黑不溜偢的,沒想到叫聲還挺悅耳!”巫族子民誇讚道,其他人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原來剛才司鴉罵他們的話,只有巫啟一人聽得懂,而其他人聽來卻只是小鳥兒的啾啾聲,還以為它在唱歌呢!
司鴉聽人們誇讚它的聲音好聽,笑得在巫啟的肩上直打滾,嘴裡哎唷道:“哈哈哈,果真是愚蠢的人類!”
巫啟可不容許別人肆意嘲笑巫族的子民,雖說它如今是自己的守護獸,但畢竟比不上朝夕相處的巫民,巫啟板起面孔,輕聲斥責道:“不許無禮。”
司鴉聞言悻悻然地瞥了他一眼,神色中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有何過錯。
巫尊也得知他帶出來的小妖獸了,雖然同樣不明白巫啟為何選了一只這麼弱的守護獸,但最終也沒說什麼。
“好了,今晚你早點休息,明早我和長老們送你下山。”他說完便轉身淡然離去。
腳下崎嶇不平的山路,就算視力正常的人,也得小心翼翼的行走,而雙目失明的巫尊,竟如履平地般輕鬆,實在令人驚奇且佩服。
深夜,在巫啟的庭院中,司鴉正攤開翅膀躺在石桌上,凝神靜思,巫啟好奇地用手指戳戳它的小腦袋,問:“你這是在幹什麼呢?一副裝神弄鬼的樣子。”
“別吵,我在吸收日月精華。”司鴉往旁邊挪了娜身子,似乎在嫌棄巫啟打擾它了。
它全身黑色的羽毛在月光下猶如披上了一層透明發光的銀紗,微微泛著光,看上去像是妖異之物。
“你怎麼看起來⋯⋯比白天胖了一些?”巫啟用手在它身上比劃著,確實比白天在萬獸塔裡的時候大了一圈。
司鴉聞言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說:“那是當然,只要出了那座破塔,我的靈力就會慢慢恢復,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原來的樣子?”巫啟好奇地問道:“你原來是什麼樣子的?”
然而傲嬌的小獸卻不肯再說了,像是鐵了心要賣關子似的,轉過身不再理會這個新主人。
巫啟看它這副樣子,感到又氣又好笑,想必他是世間最窩囊的主人了吧,連只小獸都敢給他甩臉色。
正當他心裡嘀咕埋怨時,聽到暗處的牆角有個聲音喚道:“啟哥哥⋯⋯啟哥哥!”
不用看巫啟也知道那是誰,除了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阿水,還會有誰大半夜地跑來找他呢?
匍匐在陰影裡的女子,看上去也才剛成年的樣子,圓圓的白淨臉蛋上有些許嬰兒肥,肉嘟嘟的模樣十分可愛。
巫啟假裝沒聽到,不理會她的呼喚,因為他知道這丫頭大半夜偷偷來找自己,肯定沒好事!
阿水是泓長老的女兒,僅比巫啟遲三天出生,從小就和巫啟一起學習巫術,整日裡總是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常被族民們嘲笑她是巫啟的小跟屁蟲。
但阿水可不在乎別人在身後議論什麼,她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子,往往都是想做什麼就去做,從不考慮後果會如何。
“啟哥哥!”阿水不死心的提高聲量繼續喚道。
巫啟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如果自己不理她,那今晚這丫頭必定要將全族人都吵醒不可了。
“阿水⋯⋯這麼晚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巫啟來到陰影處,將鬼鬼祟祟的阿水揪出來。
“嘿嘿⋯⋯啟哥哥,我是來和你一起走的。”阿水表情神秘地拍了拍懷中的包袱。
巫啟頭痛似的用手扶額,語氣溫和道:“阿水別鬧,你不能和我一起下山⋯⋯”
“我不!我就要去!”還沒等巫啟說完,阿水就噘著嘴反駁道,活脫脫一副蠻橫無理的樣子。
巫啟板起面孔,像個小長輩似的輕斥她:“不許鬧脾氣,我此行是去解決魘魔為害人間一事,危險重重,萬一你在路上出了點什麼事,我怎麼和你爹交代?”
“我能幫你呀!”小丫頭還是不死心地繼續辯解著。
巫啟勾起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臉上寵溺又無奈,對她說:“你不給我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還想著幫我呢,你要下山就去請示巫尊和各位長老的同意,只要他們點頭,我明天就和你同去,否則沒門!”
這次輪到阿水癟著嘴滿臉委屈了,她知道巫尊和各位長老肯定是不會同意她下山的,所以她才要趁著夜深人靜,大家都熟睡的時候,偷偷摸摸收拾包袱跑出來嘛⋯⋯
阿水沒想到對她一向遷就的啟哥哥也不贊成她。
她低著頭站在皎潔的月光下,猶如一個做錯事被罵的小仙子般,眼神中盈滿了委屈巴巴的晶瑩淚水。
“唉⋯⋯我很快就會回來的,阿水放心好嗎?”巫啟心有不忍地撫了撫她的髮絲,語氣溫柔的安慰道。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阿水還變本加厲地哭出來了,眼淚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也難怪她這麼傷心,這十八年來,他們猶如青梅竹馬一般,每天都膩在一起,現如今突然被迫分開,換作誰也不習慣的。
然而巫啟心中縱然也有淡淡不捨,但相對而言,感到自由的愉悅情緒更多些,每當他想到自己明天就要去到繁鬧的人間城鎮,再也不會有人處處規管自己的一舉一動,他便有種迫不及待的期待感。
好不容易打發阿水回去睡覺之後,巫啟卻坐在房中徹夜不能眠,對於即將開啟的新生活,他太緊張、又太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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