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妖怪 - 第二章晃動天下的齒輪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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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禪，被認為是一種能夠修煉精神的方法。

對妖怪或擁有法力的人，也是依靠這種能夠集中精神的方式來慢慢地去收集周圍的法力。

當然，赤土的三位上級即使法力再怎樣高強也好，也只能以這個佛系方式把法力日積月累地收集起來。

「晦月。」朔月說。

坐禪顧名思義就當然不能說話，因此朔月就以傳心術與晦月交談。

「嗯？」

「其實…不論赤土或我們的調查得出甚麼結果也好，你會對那個人類怎樣嗎？」

「那還用問，之後當然是要……順其自然。」

「唔……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妖怪是不能與人類有來往吧？」朔月說道。

正確一點來說，妖怪並非不能與人類來往，而是不能讓人類知道妖怪的存在。這規條與這個世界一同出現，所以任何妖怪也會遵守這個規則。然而，晦月以「物理」的方式讓赤土免除咒紋的限制也違反了他們職級的規則。這點也讓朔月難以理解，不論作為年資、法力和謀略都遠遠超出於自己的晦月，不惜打破妖怪定下的規則也要找回恒木，這一舉一動必定存有甚麼不得了的想法，例如對方有可利用的地方。

可是按照赤土所說，恒木只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實在叫人難以相信恒木對偽神者能起甚麼作用。

「當然知道。」

「但總覺得你會強制把那個少年牽連到這個紛亂的世界吧？」

恒木之所以看到鬼魂是由於眼球的構造與一般人不同，因此若然要做到看不到鬼魂的話，除了直接摘下眼球之外都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做到。更不要說解除陰陽眼的能力可能就連用法力解決的方法也不存在。

「你在說甚麼啊，我就說了會順奇自然。」

「很難相信呢。」

「怎麼這樣說？」

「其實我們大可以無視那個少年。」

「我已經解釋了，那個少年已經是一個不變的存在。總有一天會有更多的偽神者和妖怪會知道這件事情，而如果我們現在或將來也不能作出任何干預的話，最後只會出現更多像赤土這類因為犯了規條而被受罰的妖怪。」

每個妖怪包括晦月本身也很清楚這神聖的規條是不可違背。只是少年的存在剛好成為一個沒有妖怪能拆解的陷阱。到了最後的最後，受害者越多就會開始讓人質疑這個規條的義意。

「我知道，既然只是單一個體的話，我們總是可以用畫像的方式來提點的其他妖怪來避免與這個人接觸，但現在這樣子也太亂來吧……」

以數百年前的還有陰陽師的世界來作對比，所有陰陽師都看到妖怪的存在同時所有妖怪也得無視陽陰師的存在，而他們現在其實只需要把舊有的規則搬回現代來使用。

簡而言之就是謹言慎行一點。

而朔月最不理解的地方不是晦月會做出一件多餘的事情而是做這件事背後的原因；晦月很明顯知道相關的應對方法而現在卻裝作不知。

「朔月真是太笨呢。」望月攤在墊子上以簡單直接又沒有情感的語調來說道。

相比起之下，可能朔月在法力上是高於望月，但是論智慧的話平時默不作聲的望月就如已經看透了一切事情的結果一樣。

「你看，就連望月也知道發生甚麼事情了，好好檢討一下吧…嘿嘿。」晦月那發自內心的笑聲就連本來坐禪的她也嘴角向上。

「哎咦……！到底有甚麼事我是不知道的喔。」

看到朔月不能進入話題之後，晦月豎起手指為朔月數出重點：

「嘛…首先你要知道，由此至終我沒有考慮要打破妖怪的規例。第二點就是即使我接下來甚麼也不做，到最後那個少年自己也一定會選擇介入這件事。第三點就是我們還不能夠肯定那個少年是人類還是其他我們未知道的個體。」

晦月一副已經掌握了整件事的樣子，但她卻表示沒有打算直接參與在其中。這點令朔月有點擔心會否只是晦月她誇大其詞。

「即是甚麼意思啊。」朔月保險地追問。

「即是靜觀其變，我們還沒把事情看得透徹之前就不能把事情做得透徹。」晦月解釋的同時眼睛稍瞄望向望月：「規則或許無理甚至充滿缺陷，正因為這樣我們才需要更彈性地處理，不然就會讓後悔的事情纏繞著我們上千年。」

「結果還是一場賭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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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辛苦…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總覺得今天肚子上出現一點以往沒有的擠壓感。

在床上睡得不醒人事的恒木臉上露出辛苦的樣子，但是不想就這樣脫離睡意的他根本沒有動力去查出擠壓感的原因和來源。

反正還很溫暖，不如就這樣繼續下去吧…

「喂…恒木。」

在寧靜的空間裡很清晰帶聽到一名少女的聲音正在呼喚自己。

是妹妹…？不，她應該會直接叫我哥哥才對。

既然不是妹妹的話，這熟悉的少女的聲又是從何而來呢？

結論應該都是夢境了，看來夢境正在呼喚我呢。

恒木抱住這種一心為心的想法打算就這樣繼續入睡時，恒木的臉上忽然之間劃過一道不可言喻的觸感。要比喻的話，那帶著微微濕潤的感覺就如被粘上墨水的毛筆劃在臉上一樣。

進入半睡半醒狀態的恒木，開始有點在意這道奇怪感覺的來源。

睜開眼睛便立刻看到赤土就在看著自己，而剛才那不可言予的感覺難道是……

原來是一隻橘貓。

一隻肥大的橘貓正蹲在恒木的胸口上一鼻子探索著恒木身上的氣味，剛好那濕潤的貓鼻劃過自己的臉孔

特別的畫面也讓本來意識還沒上線的恒木，在下一秒立刻完完全全地醒悟過來。但由於雙手都被被子所壓著而動彈不得。

「哇吚！」本來驚訝的恒木下一秒疑惑地問道：「怎麼會有貓在這裡！」

恒木望著小貓正準備再一次用靠近自己臉。

「那當然是在叫你起身啦！」赤土若無其事地回答。

所以就說，那為甚麼要用貓來叫我起身…

「算了吧，說起來…有特別甚麼事？」

只是沒想到赤土會這麼早就出現，而且還會在我的床上用著滿福利的方式出現。

這樣想著的恒木看著床頭的電子時鐘，現在時間為早上五點零七分。

「肚子餓了。」

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剛好伴隨著回答而響起來。

「唉，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頭髮蓬鬆的恒木一邊打呵欠一邊問道。

「也不完全，但你今天不是要上學嗎？」

「咦……嗯，的確是。」恒木遲疑了半秒，並帶著對自己記憶半疑的心態看看手機顯示的日期再回答：「但也不是那麼早啊！」

「咦…原來是這樣。」

這傢伙很明顯只是因為肚子餓而吵醒我……唉，這回真是多得赤土她在周五也在極端的時間把我叫醒呢…

本來也能六點起床的我其實並非覺得早，可能自從前天睡眠不足的關係令到今天的我也感覺自己正處於一個睡眠不足的狀態。

別人常說「一天不睡，十日不醒」，睡欲要求長期不飽滿的我應該有著這樣的問題。

算了吧，往好的方向思考，能有貓與少女喚醒自己也是一天裡一個不錯的開始。

正當我這樣正向地想之際，突然又有一隻黑色的貓從床邊的位置跳上來。

「我開始有點好奇你放了多少貓進來？」

「放心吧，它們很乖不會咬人的。」

「……」

才不是這個問題啊，雖然確實很可愛。

就在對話剛剛好停頓在這裡的同時房門的門突然間打開了。

「哥哥…你剛才叫這麼大聲有甚麼事……咦？」

作為妹妹看到自己哥哥的身旁正有一名「未確定可疑關係」的女性坐在床邊的時候，同樣處於半睡半醒的妹妹就這樣醒過來。

「不……這個是有點狀況呢…」

奇怪了，奇怪了，為甚麼我一來就要以解釋的語氣嘗試分析這個狀況呢。

但儘管如此我也不知道應該要從那裡開始詳細地解釋起來。

「你們昨晚不會是一起睡…睡覺吧？」由美子的僵硬地問道。

「其實……」

像是產生了甚麼誤會般的恒木連解釋的餘地也沒有。

因為由美子就留下這一句：「不不不，我還是不阻你們了呢…」之後就跑回自己房間了。

「欸…一早就這麼累人呢。」

「嗯…？」赤土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說起來…你今天來找我又是為了甚麼啊。」恒木說。

我記得昨天沒有提及過今天會來找我，而且有甚麼說話昨天應該都一次過回答了吧。嘛…雖然我也不太介意就是呢…但就是讓人好奇赤土的目的是甚麼。

「那還用問？當然是來保護你啦。」赤土接著說：

呀，好像有這樣一回事。

我也差點忘記了這回事，之不過我又很難把我現在已經不會被人偶攻擊的事實說出來，要是被她知道我之前接觸過白川清這個鬼神的話又不知會有甚麼反應了。

還是把這件事情先隱瞞起來吧。

只是看見赤土現在一臉燦爛的笑容，比起當一個被保護者我更想當一個守護者。

要不是我正驅使著一副連揮拳都沒有傷害的身體，可能實現這個妄想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縱然我以這樣子走到今天，可能不知不覺間已經不再在意或可能習慣了弱小的自己，不過今時今日的我打算「擺脫這種狀況」的想法會變得這麼強烈而且還是頭一次。

到底這種令人遺憾的生活會不會迎來改變的一天呢？

「恒木，怎麼突然發呆了？」

回過神來，原來赤土的臉龐突然靠得很接近恒木，讓他只好合上眼然後說：

「沒甚麼…我要換衣服，你先出去等等吧。」

「嗯？為甚麼要出去？」赤土一臉好奇地反問恒木。

「…………」

看來眼前的問題才是最先解決。

沒想到赤土會在我更衣以及上廁所時也打算跟著我。

幾經辛苦才想到用食物打發她離開我的身邊，否則再早起床也不夠時間準備。

然而，剛才那些所謂小問題其實都只是前奏，在我走到玄關的時候先發現甚麼才是我今天應該需要擔心的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該怎樣呢？

「先不要說待今天會否遇上人偶…」恒木一邊穿上鞋子一邊擔心地問道：「難道你會跟著我一起到學校嗎？」

「當然，要是我留在家中我怎樣保護在學校的你喔？」

赤土這個看似反問的問題很明顯不是問題，而是覺得我的問題很沒腦才會這樣反問。

不過恒木沒有太在意自己被當作白痴的一事，說不定他早已預料並且理解赤土的回應。

「不下不…我也知道，但是你這樣進入學校的話只會被趕出來吧。」

現在赤土穿在身上還是那一套猶如制服般永恆不變羽織和和式裙褲。

別說她能否暢通無阻地踏入校園，要是在街上被人看到的話一定會被各式各樣的目光望著她。

「嘖嘖嘖，看來你已經忘記了我有隱身術了。」

「……」

我的潛意識長久以來都在告訴我，只要我與對方對話的存在都是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但唯獨赤土這個個別例子我居然忘記了；終於有一個我會去交流對話而不出現在其他人眼裡的存在。

「而且我也只會在遠方監視著你。」赤土一邊說道一邊拍著恒木的背脊：「再說，有日照的時間都不會有人偶出現。」

雖然免除被人偶捕殺的我並沒有這種擔憂，但這又是甚麼設定…？

赤土這一次沒有等恒木提問便解釋說：

「一般鬼魂都不喜歡多活人的地方，而夜晚人類活動相對較少所以人偶出動的時間也集中在夜間行動。」

唔…看來這就是鬼故事一般都把時間設定在夜晚的原因。

「照你這樣說的話，其實你也沒有監視的必要。」

「也不是，只是人偶不會出動，但鬼神就很難說。」赤土接著說：「既然你現在都知道了妖怪和偽神者的存在，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為偽神者的暗殺目標。」

「我又不是甚麼國家級的政治人物又怎會被看上。」

「畢竟歷代陰陽師都是被鬼神迫害，那麼你的待遇應該也差不多。」

歷代陰陽師也是被偽神者所殺？

恒木在某意義上大概也猜到赤土的意思，也知道脫不了關係的原因多半與自己生命有關才會這樣說，可是卻是想不到內裡還有這一段暗歷史，而且想不到矛頭居然會指向昨天那一個自稱神明的白川清。

但…這是真的嗎？

赤土不像是在說謊，但是昨天白川別說有殺我的念頭，他連打算拉攏我去幫助他們一方的想法也沒有。

「他們是怎樣被殺死……？」

「誰知道，那時候我還沒出生。」

「……那你又怎樣知道。」

「都是我的師傅和上級告訴我知。」

看來變數又多了。

假設是真的話，現在就是有一個有機會被暗殺的人，還一個是有機會被處罰的妖怪站在一起。

「認真地想一想，這麼休閒真的沒有問題嗎？」

「你指的是甚麼？」赤土反問道。

「你待在這裡保護我也對事情不會有進展。」

「也對呢，說不定早晚也會把你帶到妖怪的世界再等候發落。」

另一邊的世界嗎…？

對我來說人類世界猶如表層網頁一樣，眾人也會受到合理的法律所規限，而大部份情況下每個人也會遵守。至於我看到的彼岸世界就像深層網頁般開始成為法律以外的區域。而妖怪世界就是暗網，由同一個世界的人親自判決有罪或無罪，而且懲罰的份量完全不合理。

看到赤土這麼豁達，到現在的我還是有點難以相信她會被殺死。

要是能夠像赤土一樣無憂無慮的話應該不錯呢。

然而，只些幻想都是想想就好了；不論是昨晚還是接下來的日子也好，已經沒有可能讓我再把紊亂的思緒平伏下來。就是覺得有手頭上我堆積如山的事情需要處理一樣，但我卻不能判斷問題的優先次序，甚至也懷疑自己有沒有可能解決。

就例如神明和妖怪那一邊才是敵人，那一邊才是朋友？

我也頗肯定世界並不是二元對立。假設赤土一直以來都沒有說謊也並不代表赤土背後的勢力沒有對人類不利的念頭，畢竟赤土所知道的事情都是由她的上級灌輸給她，而正因為這樣才更讓我難以判斷虛實。

但以單一個體來看，我又能幫助赤土嗎？

很明顯已經超出了自己的範圍，甚至就連自己的事情都無法肯定。那就是，現在自己的父母是不是真正的父母。

不知何時，我開始擔心著一些不能肯定的憂慮，沒有想過逃避但又不知怎樣或已經無法改變的問題改變。

這時候的赤土看到恒木沒有說話並臉上寫滿心事重重的模樣後便對恒木說道：

「很抱歉呢，想想看我好像一直都在麻煩恒木你，卻沒有真正地幫上忙。」

沒錯了，一切都是巧合而來的機遇，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如果我沒有能力進入結界，赤土就不會在電車上與我相遇的話，她也不會因為我而差點被殺甚至被處罰。明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現在卻比我來得更加不好意思……？這是甚麼回事！

好歹也認真地想想自己的情況吧。

能改變命運走向的人就只有上天，但若果天已死，那在命運的急流裡能改變方向的人就只有靠自己慢慢掙紮來前進。

就在這一刻恒木好像已經確信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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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晃動天下的齒輪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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