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聰明,你一定可以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在那聰明兩字上,猶豫了。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SzNLqvdAm
時鐘正式轉向早上五點,護工們一湧而來,全然不顧睡夢中的我們是否清醒,便開始派發藥物。我緩緩移正身子,看向眼前不再熟悉的面孔,腦袋裡不由得浮現了一個畫面,是我正在見門診時,媽媽哭著送我入院。那時我剛被醫生下了死令,必須立即入院治療,避免病情加重,本該心懷考試情結的我,第一個感受卻是我終於可以避開那群人了,心中終於可以安定了,完全不像個好學生。只是父母並不相信他們看著長大的女兒,有一天也會得這種情緒病,又哭又鬧也沒法阻止我被送入病房。
思及至此,隔壁床的阿姨又開始鬧騰了,她眼中滿是悲恨,她恨她兒子送她入院,害她每天也只能吃藥治療,她深信她沒有病,她不該在此,對著迎面而來的護工就是拳打腳踢,幸在有其他護工幫手按著她,才沒有造成傷亡。我腦海內,慢慢想到了我的身份——學生。
「阿姨,你是哪裡人呀?」同一句話,我重複了兩次,這才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她先是愣了一下,這才回答了我:「我是貴州人,我有一個兒子,我……」
聽著她有一答無一答的對話,她的情緒也越來越平靜,我深知我的目的得逞了。只是我心中苦澀更深,我什麼時候能夠離開這裡呢?但這個念頭沒有出現太久,便被另一把聲音吸引。
「又哭又鬧是沒有用的,只有乖乖的才能爭取出院。」
這句話再一次揭開了我的傷疤,早知治病的地方是這樣的,恐怕我死也會爭取帶藥回家治療吧。不過後悔歸後悔,我馬上又冷靜下來,我是來治病的,又不是來玩的,終有一天會離開這裡,還不如像姑娘說的一樣,好好看看這裡的人,去回想未來的路應如何。
這樣有規律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在過著,那個病房的氣氛也因著時間,慢慢變了,她們不再抱怨而是走向不同的病床前,彼此問候,而我卻成為了推動這一切的其中一人。
「妹妹,你那麼小,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
「因為我要治病,但是我應該也快離開了,我要回去考試,無論如何也要回去。」
阿姨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微笑著遞給了我一個餅乾,那個餅乾正是那將她送進病房的兒子,帶給她的。
「你那麼聰明,你一定可以的!」
我心裡頓時百味雜陳。回想起入院前的種種,皆是因為我太過執著交際中的種種,這才導致我得了情緒病,需要入院治療,心中充滿了不甘。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渴望著回歸社會,而不是在病房內等死,我又能如何不被感染?我看著一個個病友離開時的神情,那是好夢將醒的寧靜。有手有腳的我是不是也該盡我的力,去完善社會?而不是貪生怕死地躲入疾病的軀殼內,等待死期?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入院的意義。
這一切的意義不該被我忽視,我應該回去,我應該盡我的能力去改變一切,而不是等待著被人編排,人定勝天,疾病又如何?人心又如何?只要心中堅定,那麼再壞的結果,不過也是客死異鄉。正因著曾等待過,這段日子也將成為我的力量,伴我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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