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溜進了一名女孩的房間,金色的陽光在地板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窗外,麻雀在窗臺上歡快地跳躍,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新的一天。與此同時,樓下修柏油路的工人們也開始了他們忙碌的工作,鉆頭插入地面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喧囂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心中不免生出一絲煩躁。「真不想去上課。」女孩低聲嘟囔著,隨即站起身來,正準備打開衣櫃拿校服出來穿,卻被樓下突然傳來的怒吼打斷了動作。
「林焉!你快給我下來吃早飯,都要遲到了你不知道嗎?」樓下大喊的是女孩的姑姑,自從林焉父親過世後,她便暫住在姑姑家,由姑姑的大兒子胡澤負責輔導她的學習。
林焉對胡澤的印象並不好。小時候,胡澤總是偏袒林焉的妹妹,即使不是林焉的錯,他也總是責怪林焉。因此,林焉並不喜歡這位親戚。
快速整理好自己的頭髮和衣著,林焉提著書包下樓。無視了一直在嘮叨自己的姑姑,徑直走到餐廳,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塞進嘴裡,然後跑到廚房,拿起自己的便當盒和餐袋,匆匆跑出了家門,連胡澤想要訓斥她的機會都沒給,就這樣跑到了公交月臺。
坐在月臺的長椅上,林焉吃著三明治等待公交車的到來。「好難吃。」林焉嚼著姑姑做的三明治,裡面的餡料都是她不喜歡的東西。吃了幾口後,她將三明治用塑膠袋包起來,放進了餐袋裡。
「中午找個時間丟掉吧。」
公車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來,林焉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和鉛筆,隨意翻開一頁,開始在紙上繪製著塗鴉。唯獨只有畫畫這件事,才能讓林焉感覺到“時間是屬於自己的”。這時,兩個穿著同樣校服的男女走到了林焉身邊,其中那名女生小心翼翼地坐到長椅上,挪動到林焉身邊,偷看林焉在畫什麼。
「你還要看多久,陳婉婉。」林焉邊繪製著圖畫,邊有些無奈地對身邊的女生說。
「啊?!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我和李景碩走過來的時候你都沒反應的說!」陳婉婉在林焉耳邊大聲抱怨起來,林焉有些受不了,隨後看著站在另一邊的男生——李景碩,有些無語地問道。
「你就不能稍微捂一下她的嘴巴嗎?」
李景碩沒有說話,就這樣走到了陳婉婉的身邊,陳婉婉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立馬從長椅上站起來,跑到站台的邊緣處,遠遠地看著兩人。
「你是狗嘛!為什麼那麼聽林焉的話啦!虧我也是你們的青梅竹馬耶!你們居然這樣對我......嗚嗚嗚嗚。」陳婉婉還在演戲時,公車正好也緩緩開進了站臺,李景碩看了一眼陳婉婉後,便先行上了車。林焉則是將手中的物品都迅速收進包包內,還在獨自演戲的陳婉婉,被林焉強行拉著手臂,將她帶上了公車。
「下次別在公車快來的時候演戲了,婉婉。」林焉輕聲提醒,盡管對陳婉婉的行為感到無奈,但林焉沒有斥責陳婉婉的幼稚行為。
公車緩緩啟動,陳婉婉靠在座椅上,一路上都嘟著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李景碩坐在前排,透過後視鏡看著她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三人到了學校,因為陳婉婉與林焉、李景碩他們在不同的班級,所以上到二樓時,陳婉婉跟他們做了道別,隨後便徑直朝著自己的班級走去。與林焉同班的李景碩也因為還要參加籃球隊的訓練,將便當交給林焉後,便跟著同為籃球隊的朋友們一起去體育館訓練了,只剩下林焉一人緩緩地朝著班級走去。
來到班上,班級吵鬧的聲音讓林焉下意識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發現是班上的男生們正成群圍在一起看一個女生玩手機遊戲,那個女生是班上男生們之間的團寵——夏芷喬。
夏芷喬這個人可以說是披著偽善人皮的高端狩獵者,只要是她看上的男生,無論他有沒有中意的人或是正在交往的,落入夏芷喬這人手裡可以說是十有八九都被她牽著鼻子走。
看見他們圍住的人是夏芷喬,林焉也沒有過多理會。更準確地說,是林焉自己也不想與班級上的任何人扯上關系,每個人都像是披著偽善的羊皮,實則內心卻詭計多端、醜陋無比。
真正的人心很難會有人懂得吧。
林焉剛走到座位旁,坐在林焉座位旁的女生便向林焉打了招呼。「早安呀,焉焉。」
「嗯,早安。」林焉回應道。
與林焉打招呼的是她的同桌——穆子卉,在林焉看來她是個個性十分開朗的女生,那頭長發及腰的秀發及那深不可測的紫色瞳眸,是男生看到都會想拿下的對象。但她與其他女生不同的是,就在林焉看來她幾乎是唯一一個不與任何男生沾上關系的女生,還最喜歡跟著總是一個人待著的林焉,每次林焉想甩掉她,沒過多久就會被穆子卉找到,讓林焉跑也跑不掉。
「焉焉,今天下午體育課的體測你跟我一組好不好呀?」
“焉焉”這個稱呼,是穆子卉叫林焉時,最喜歡的愛稱。每次李景碩和陳婉婉聽到穆子卉這樣叫林焉時,都會表現出一臉厭惡的表情,林焉每次看到都不明所以。
「你可以找別人的。」林焉邊從書包拿出文具邊淡然的回覆道。
「可我比較喜歡跟你一起耶?」穆子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俏皮。
意料之內的回答,讓林焉一時有些無語,也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會比較好。還沒等林焉回答出來,上課的鐘聲響起,大家都依依不捨地將手機都交到前面的講臺上,隨後回到座位上,開始安靜地坐在座位上讀書。
“只有這個時候大家才最安靜了吧。”林焉不經心地想著,目光在教室裡漫無目的地遊移。隨後思緒隨著窗外的雲彩飄遠,直到穆子卉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焉焉,你又發呆了。」穆子卉輕聲說道,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寵溺。
林焉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總是這樣,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直到最後都是穆子卉的聲音將她喚醒。
直至第一節下課的鐘聲響起,班上才又恢覆了吵鬧。穆子卉在一旁趴著休息,林焉則獨自離開了教室,準備將李景碩與自己的便當盒拿到一樓蒸飯室去蒸。但她走到蒸飯室前時,就聽到了夏芷喬與班裡男生說話的聲音。
林焉看見他們在蒸飯室裡開心地聊著天,她沒有選擇回避,而是徑直往裡面走。“反正我只是來這裡放便當的。”林焉心裡是這樣想的,可就在她準備經過他們旁邊時,夏芷喬有意無意地突然將身體往後了點,正好撞上了剛好從他身後經過的林焉。突然的撞擊讓林焉來不及反應,身體碰撞到了一旁的墻壁,她抱在手中的便當盒中的一個就這麼飛了出去,飯盒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蒸飯室。
林焉怔怔地看著地板上撒落一地的飯菜,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並沒有轉頭去責怪夏芷喬,而是主動詢問待在蒸飯室裡的老師是否有掃具可以借用。
而一旁的夏芷喬摸著剛剛撞到林焉的地方,向圍在她身邊的男生尋求安慰,男生見她這種弱女子的模樣,便一一開始爭相安慰她,還有人反過來責怪林焉怎麽不看路。但林焉沒有去理會那些閒言碎語,反倒在心裡想著。
「還好掉的不是李景碩的便當。」林焉心裡默念著,她蹲下身子,開始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殘局。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林焉的身旁,是穆子卉。他只是靜靜地蹲在了林焉的身邊,幫助林焉一起收拾。林焉微微抬頭,小心翼翼地看向穆子卉,似乎查覺到身邊人的視線,穆子卉也抬頭看向了林焉,並微微回應了一個微笑。
「趕快掃掃回去吧,不然等等上課就不好了。」穆子卉拿起一旁的兩把掃把,並將其中的一把拿給了林焉。
林焉點了點頭,兩人迅速將蒸飯室的地板清理乾淨,趕在上課前幾秒回到了教室。
回到教室,林焉的心情已經平覆了許多。看著一旁累癱的穆子卉,林焉露出了一個不意察覺的微笑。
到了中午大家吃飯的時候,林焉被穆子卉拉到了天臺。「怎麼突然把我帶到這裡?」林焉有些疑惑的看著穆子卉,但穆子卉只是把林焉拉到了一個不會曬到太陽的地方,在地上舖了一塊野餐布,並將自己手上那一大盒東西放在林焉面前。
「我今天剛好做了很多手卷跟飯糰,我們一起吃吧?」穆子卉將那一盒三層便當盒依次打開來給林焉看,林焉看著面前琳瑯滿目的手捲跟飯糰不經嚥了嚥口水。
「真的可以吃嗎……看起來都做得好精緻。」穆子卉隨手拿起了一個小飯糰塞到了林焉的嘴裡,林焉仔細品嘗後,眼睛都亮了起來。「好……好好吃。」
聽到了對方的評價,穆子卉立馬露出一副興奮的模樣,並又馬上塞了一個手捲到林焉的嘴巴裡。看著林焉將那些食物一口吞的模樣,穆子卉覺得面前的人就像進食的倉鼠一樣。
中午用餐休息的時間過得很快,下午第一節的體育課很快就到了。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校園的操場上,給這個初秋的下午帶來了一絲溫暖。操場上,學生們的笑聲和加油聲此起彼伏,穆子卉如約和林焉一組,兩人在操場上一起做著熱身運動。穆子卉的動作標準而優雅,她不時地指導林焉,幫助她改進動作。
隨後迎來了體測的第一個項目──50米短跑。林焉站在起跑線上,她的腿因緊張有些顫抖。穆子卉站在她旁邊,兩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方的終點線上。哨聲一響,林焉便拼盡全力向前沖去。她感到風在耳邊呼嘯,腳步在跑道上飛快地交替。穆子卉緊隨其後,她的步伐穩健而有力。
快衝到終點線時,穆子卉往林焉身後推了一把,林焉身體越過終點線的時候,身體不自覺的往前倒,就在這時,穆子卉一把拉起了林焉,將她帶到一旁的休息區。
林焉倒在地板上不停的大喘著,這時穆子卉遞給林焉一瓶水,林焉接過水,大口地喝著,她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有稍微好點了嗎?」穆子卉蹲在林焉身旁輕聲問道。林焉微微點了點頭,並表示自己想要稍微休息一下,順便去一趟洗手間,穆子卉原本也想跟著一起,卻不料被體育老師叫走了。
林焉獨自一個人來到了洗手間,洗手間裡只有水龍頭的滴水聲輕聲迴盪著。林焉緩緩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清涼的水流淌在手上,讓人感到十分的舒適。
這時,林焉在洗臉時,正好聽到了外頭有許多人的腳步聲,正打算回頭,卻先聽到了夏芷喬與他那些小跟班的聲音。
「哎呀,真倒楣,居然今天能在教室以外的地方見到你兩次。」夏芷喬諷刺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洗手間。「請問今天我們的小畫家林焉,體測的跑步成績如何阿?」
林焉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便從面前的鏡子看向身後的夏芷喬說道。「我的成績如何,好像也不關你的事情吧。」夏芷喬聽到林焉的回答冷笑一聲,她走近林焉,拽著林焉的頭髮,一把將他往地板上拽,被拉著頭髮的林焉感到吃痛,不自覺的叫了一聲。看著林焉現在落魄的模樣,夏芷喬眼神中充滿了挑釁。「我看你連跑步都跑不好,還能做什麼?我看也只能去做你的畫吧。」
被按在地上的林焉心中湧起一股怒火,直接一把打開夏芷喬按著自己頭的手,朝著他大吼道。「我的畫與我這個人無關,不要拿繪畫這件事來貶低人。」
夏芷喬臉色一沉,她沒有想到林焉會有勇氣與他這樣反抗,惱羞成怒的夏芷喬正要扯林焉的頭髮時,突然有個人突破了外頭跟班的阻攔,徑直衝到夏芷喬旁邊死死抓住他要扯林焉頭髮的手。「李……李景碩?」夏芷喬有些愣住的看著面前的李景碩,她顯然沒有想到李景碩會出現在這裡。
「夏芷喬,你想幹甚麼?」李景碩的聲音雖低沉,但也聽得出來他現在很生氣。「景碩……你先放開我好嗎?」夏芷喬正想要掙脫,沒曾想李景碩抓得更緊,讓夏芷喬感到一陣吃痛。
「我只是在跟林焉開玩笑呢……他剛剛自己摔倒的,不怪我啊……。」李景碩冷冷的看著夏芷喬,眼底只剩下想殺人的衝動。「開玩笑?開玩笑可以用這種力度扯別人的頭髮,這種玩笑還是第一次見。」
這時,穆子卉也趕了過來,正好看到了這副場面。但他依然第一時間還是先將倒在地上的林焉扶起,並仔細檢查林焉身上是否有傷口。
「還能站起來嗎?」穆子卉輕聲詢問著林焉,並緩緩將他扶了起來,隨後仔細整理一下林焉那淩亂的頭髮後,便將林焉帶離了現場。
見他們離開,李景碩鬆開了緊抓著夏芷喬的手,還一副嫌棄的將剛剛抓夏芷喬的那隻手清洗乾淨,隨後便丟下夏芷喬與他們的跟班們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在保健室裡,或許是因為擔心又或許是查覺到了林焉的不對勁,穆子卉看著林焉的眼神閃過一絲擔憂,他很清楚知道這已經不是夏芷喬第一次這樣欺負她了。「焉焉,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我去幫你跑假單。」還沒等林焉回應,穆子卉早已跑了出去。
等穆子卉回來時,已經是第六節上課了,穆子卉拿著假單跟林焉的書包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的模樣,讓林焉不經說道。「抱歉,還麻煩你幫我跑。」穆子卉搖了搖頭,輕輕握住了林焉的手,動作溫柔而有力。「沒事的,我送你到校門口吧。」
走到校門口的這段路,穆子卉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陪著林焉走到了校門口。「回去就好好休息吧,我會請老師通知你的家人的。」說著,他從林焉手中拿過手機,手指對著手機一頓操作後,便又將手機還給了林焉。
「你做了甚麼?」林焉看著他詢問道。穆子卉微微一笑,有些俏皮的說道「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先趕快回去吧。」林焉點了點頭,向穆子卉道別之後,就上了回家的公車。
回到家裡,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屋裡也黑漆漆的,林焉不管那麼多,徑直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了床上。躺在床上的那刻,身體的疲憊感瞬間湧上來,林焉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直到晚上,林焉聽到自己手機的通知鈴聲一直在叫,迷迷糊糊打開了手機,發現有一封訊息,而傳送的對象正是穆子卉。
“焉焉!看你的信箱,有驚喜喔~OVO”
林焉按照指示點開了信箱,看見最新的一封郵件上寫著“給焉焉的驚喜禮物”大大的標題。林焉點開了郵件,裡面是一張照片跟一段文字。
裏頭的照片像是今天黃昏的夕陽,十分的亮眼且美麗。而文字部分則是短短的一句話。
“你不是孤單一人,我都在你身邊。”
林焉看到這些愣了許久,只覺得伈裡暖暖的,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回復。過了許久,林焉才拿起了手機,給穆子卉發了一則訊息。
“謝謝你。”
ns18.216.220.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