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方才究竟是——」甫出宮,蕭景睿便開口詢問方才宮中兵荒馬亂的情景究竟是怎麼回事。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DLbFK3Z3t
「景睿你別問了,不關你的事。」戰慄地思索著穆霓凰是否能獲救,後續又該如何處置,梅長蘇一改往日溫文儒雅的樣子,快速打斷了蕭景睿。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nHUK9vw3K
察覺到梅長蘇正忙著計畫什麼,言豫津立刻截下蕭景睿意欲接續的話頭,扯著對方衣角希望他放梅長蘇一人好好思考。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8WPdqrtqp
可蕭景睿無視了言豫津的暗示,在踏出宮門時繼續開口說道:「蘇兄,已至宮外,要不要乘車回府?」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aEVQpFYgG
「沒事的,偶爾走走也不失為一個健身方式,你蘇兄並未如此體弱多病。」梅長蘇搖了搖頭,可他臉上的蒼白笑容卻並未如他所言般有所好轉:「何況多行走,也能讓思路更為清晰些。」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BgIUJq8xV
確認了梅長蘇還有未竟之事待理,言豫津又一次拉了拉蕭景睿的手腕,卻看見對方緊抿著脣將他直接甩開:「既然如此,那我陪蘇兄走一段吧。」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cMErUsptB
瞠目看著往前追的蕭景睿,言豫津立刻順著遠望的動作,閒散似地看向天邊模糊的雲彩。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XoUJoN2dM
「不用了,景睿,你們忙你們的吧。思考的時候,我想還是獨自一人較為合適。」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XG2aPWvQh
——瞧,這不明擺著被拒絕了嗎。
「景睿!你別瘋,這是冬天,你快給我上來!」看著蕭景睿賭氣似地衝到河裡,放任水花拍打在他身上,言豫津便勒住了馬韁,大聲叫道。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4xFlC9Rp9
可蕭景睿又一次無視了他的警告,任由水漫過他的腳踝、他的膝蓋,像是要把自己沉入江水一般。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SXSf9Za4T
「好!你不上來是不是?那我下去,大不了凍一凍,再像以前一樣生一場病!」動了氣,言豫津又大叫了一句,隨後踢了踢馬腹,沿著陡坡向河道衝去。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Y5MWQijAS
若為習武之人,如此的發言根本不具任何威脅性——畢竟內功深厚,怎耐不住幾刻鐘的冰水刺骨?可蕭景睿一聽到言豫津那句話就怕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u8ayMY6e
言豫津雖是乾門弟子,照理來講不會凍一凍便染上風寒,更遑論大病一場。可在蕭景睿十五歲那年,言豫津便是因為他,差點入了鬼門關。
那是初春的午後,兩人結束了言老太師的課程便到京郊遊玩。彼時林殊已逝,只剩下恰巧返京述職的蕭景琰隨了言闕的話擔下照顧他們的責任。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MOcv6LzQr
為了避免蕭景琰會觸景傷情,兩人便擇了河邊——不諳水性如他,若和林殊兩人單獨出遊,多半不會選水邊。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k1SjokUJ9
原想著涉涉水便可,不久蕭景睿卻因為難得地起了戲弄之心,開始潑言豫津水,也被對方灑了回來。忽略了林間蕭景琰天猶冷的提醒,直到言豫津因為踩上青苔而跌入水中、還被嗆了幾口才停止嬉戲,讓蕭景睿慌張撈著言豫津出來,讓急急衝到岸邊的蕭景琰接過去,並在確認了對方腳已扭傷後,便背了起來回到言府。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kUBcUCXGF
而後言豫津便開始高燒不退,直到雲飄蓼的出現才得以繼續活蹦亂跳。
思及此,蕭景睿便立刻策馬回身,擋住了衝下來的人,並排跑著回到平路。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xhyFywKbD
可他還是氣悶。猛地收了韁繩,躍下馬跑了幾步,又因為被石子絆住而撲了下去。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OrUs6hUzE
言豫津心頭又開始發酸,卻在看見對方那鬧彆扭的樣子而不禁失笑,近前去輕輕踢了下對方的小腹:「喂,裝死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Juc6KButn
見蕭景睿仍舊把臉埋在草地中,言豫津搖了搖頭,坐下來拔了根草叼在嘴邊:「這會子鬧什麼彆扭呢?人家蘇兄也沒說什麼,怎麼就把你給氣成這樣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TtRuaND74
也許是被刺激到了,蕭景睿猛地翻身,改成面朝天空直愣著眼。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rHX8fmV9D
「曬完背,改曬肚皮了?」看對方終於有了點反應,言豫津調侃著趴在他身旁,又拔根草開始撥弄對方的耳和頰上的汙泥:「鞋襪都濕了吧?脫了一起曬曬。」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a7IVHfTP5
「走開,別煩我!」蕭景睿打掉言豫津的手,憤怒地叫著。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0rPL8pTx4
「喂!你看清楚,是我,我可不是你的出氣筒!」言豫津蹙緊了眉,想著梅長蘇究竟何德何能,得以獲得蕭景睿的重視與傾慕——瞧我這地位完全不比以往啊——越想越委屈,言豫津也逐漸拔高了音量:「你在其他朋友那裡受了冷遇,可不要在我這兒找補,我從來沒有給人墊窩子的習慣!」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F8BeFeLeE
「你說什麼?」蕭景睿直起身,俯下身瞪著言豫津。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fPuPqJvvm
言豫津回瞪道:「你就是因為覺得被冷落了才生氣的!從蘇兄對你說『不關你的事』的時候,你心裡就已經開始不舒服了,對吧?」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FQNSuAqOT
「我沒有——」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0Mq3RmwrU
「在我面前你就別裝了。」言豫津打斷了蕭景睿:「後來又追著要陪他,結果被拒絕了吧?那不是客套,是拒絕,是清清楚楚地表示不想讓你跟,怎麼你還不明白呢?」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NMvjeYaGR
「我明白啊!」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9SvtIBRa2
「明白你還賭什麼氣?」言豫津丟開手中的草葉,同樣翻身坐起繼續罵道:「當時你說那句話就跟小孩子似的,什麼『那你自己走,我去打馬球了』,你指望他怎麼回答你?拜託,你多大了,人家蘇兄回答的沒錯,你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啊。這不過是一句實話罷了,你也不至於氣得轉身就走吧?」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Wfh7Lfdvh
「可我們是朋友啊。」蕭景睿咬住了下唇,不服氣地說道:「朋友之間相處難道不該相互關心?」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N4X0E8XCX
「你還說自己明白了呢。」言豫津聳了聳肩,扁著嘴嘆了口氣:「我跟你說吧,蘇兄那麼說啊,不是為了拒絕你關心他,他是真的、的的確確想要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去!至於他為什麼想要自己一個人走在街上,我還沒想明白。本來還打算偷偷跟過去看呢,結果你這笨蛋轉身就走,我只好追你過來了。」
蕭景睿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表情,總算肯正眼看向言豫津:「我找謝弼打聽過了,他那時提到的『麒麟之才』,原來是琅琊閣主說的。既然蘇兄早就知道太子和譽王對他有意,那麼就算他不到京城來,麻煩還是會找上門。也許到時被捲進去的,就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整個江左盟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hR8tNcVUN
調查得真清楚——言豫津又笑著嘆了口氣,對蕭景睿的後續猜測不置可否,並指出了對方完全忽略的危機:「他選哪方我都無所謂,可是你呢?你不怕謝府的立場剛好與他相反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ofhVfWLxN
原本思緒還糾結著「梅長蘇所選的一方敗了該怎麼辦」,被言豫津一提醒,蕭景睿便愣住,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不會有這個問題吧,雖然謝弼是偏向譽王一點,可是父親很中立啊……」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8E7LUeLOy
「你爹不可能一直中立下去啦!」言豫津斷言道:「你爹可是朝廷柱石,哪有那麼容易就能置身事外的!」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FzUO2unaN
話音方落便覺不妥,看著蕭景睿慘白的臉,雖然因於心不忍而讓對方看見五五開的機率,但又轉念一想,一面是保護,一面是落井下石似地繼續延續梅長蘇潛在的危險性:「我不過提醒你一下,將來說不準是友是敵呢,你別對他太有好感了。你的心太熱、太軟、太實在了,所以聽我的,拉開一點距離,大家只保持泛泛之交的關係不好嗎?我敢肯定他現在腦子裡沒有半分餘暇想到你,如果你還像以前一樣熱辣辣地把他當成好朋友的話,將來吃虧的、受傷害的人一定會是你,你明白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FA4E19lRT
「豫津……」蕭景睿的聲音已經由驚愕轉為蒼白的囁嚅。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6UXUr7zXJ
「是好朋友才跟你說這些話。」言豫津嚥了嚥口水,繼續將對方已然被劃出的傷撕裂開來:「蘇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人,你也好,我也罷,我們再風光無限,也是沒有資格當他的知己的。」
看著罕見地正經的對方,蕭景睿的心緊了緊,還來不及細想,又被言豫津轉移了注意力:「現在陪我去妙音坊聽曲子,好久沒去過了,宮羽姑娘一定很想我,聽說還有十三先生新調的曲牌,晚上我們再乘畫舫去遊湖看燈,怎麼樣?」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6aMuqEBk7
——又是宮羽。你就這麼喜歡這些美人兒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vAXgR8JEe
蕭景睿移開目光,使之在地面遊走,不經意似地玩著垂在鬢邊的髮絲,又隨口說了要去看看梅長蘇的狀況,卻只看到了言豫津無奈的表情。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xpixJPgWs
他也不明白他想看到什麼,淨只是繼續把話題把梅長蘇身上帶。左是梅長蘇在自己離去時的表情,右是梅長蘇回府的安全與否。可他除了被言豫津損了更多以外,沒有感受到半分扳回一城似的喜悅。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YFW4wX2T
苦思著究竟為何會有這樣的期待,蕭景睿漫不經心地回著言豫津,直到夏冬的出現與危機的降臨。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k7cB2riN8
蕭言兩人鮮少會一同舞槍弄棍,卻沒想不到一個月內便來了兩回:一次是在為了穆霓凰擇婿而舉辦的宮宴,兩人相互對戰;一次便是在夏冬面對著隱隱殺機時,兩人並肩抵抗,將背後交給對方,讓配合漸入佳境,替對方拚出一條生路。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Yy2fQ7Ih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搭檔了——蕭景睿在心中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