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要繼續待著嗎?」哈維恩看著他們已經留在這遺跡四天了,而從任務開始到現在其實他們已經在外面滯留一周,這任務雖然是難度較高的委託,不過在如此待下去會讓公會起疑。
「在復原前不能回去。」
他就坐在陽台的石製圍欄上看著外面甚麼也不做很長一段時間,雙眼空洞的看著天空,腦中卻不斷地在思考,在控制自己的力量。
只有哈維恩要求他吃飯時才會停止這樣的舉動,每當他轉頭時原本漆黑的眼珠會有一瞬間是維持著接近於漆黑的紫紅色,夜妖精已經好幾次看到這種狀況,他已經確定自己的主人吸收了那位已離去的龍族之力,那雙龍之眼暫時的保護著他不受強大的水之力和黑暗力量摧殘。
「您要復原甚麼,接受所有力量,您根本沒機會復原,我建議您先停止。」嚴厲的指責永遠說不動他的決定,褚冥漾依舊會固執地做下去。
「記憶根本停止不了。」
「就算您得到龍族的幫助,還是不要太深入,失禮了。」哈維恩把人抱起來帶入室內,他在前幾日已經把這廢棄的城堡能用的房間都整理過了,就連吃飯的地方都整頓好。
然而他會這麼做的原因不單是為了要讓自己的主人過的舒適些,也因為這位人類吸收過多的力量導致行動不便,雖然雙腳是有知覺的卻無法動彈,更早之前他連左手都是無法動彈的狀況,人類當下混亂到差點嚇哭,結果是他自己冷靜挑整力量後才明白過強的力量暫時停止他的行動力讓身體慢慢接受。
一開始動彈不得他還能堅持使用水之法術替自己打理身體,一點都不想讓哈維恩變成全職的看護,過了兩天他才好不容易能活動上半身。
「在幾天就好,就可以走路了。」
「是嗎?您最好確定,不然我們會被公會通緝。」哈維恩將人放在椅子上,他把已經裝好的食物放到漾漾眼前的桌子上,能準備的食物並不多,還好這附近的住民也無條件地提供幫助,多少能準備好幾天的食物。
「反正……」漾漾沒說完話就先吃起飯來,哈維恩立刻問他到底在想甚麼,順便連之前他和利維坦眷屬說過甚麼都要問清楚。
「您說過會告訴我的。」
「不是現在。」語氣還是一樣相當堅決,漾漾連看都沒看夜妖精的表情繼續吃著他的晚餐,很明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哈維恩幾乎照三餐問話。
「……。」
「不過快了。」
漾漾淡淡地說著,將吃完的東西推開,他轉身看向窗外已經高掛在天邊的月亮,夜晚的天空看起來也像在深海中,他現在常常分不清楚自己所在是哪裡,好像一下落入水中一下子又是在黑夜之中,只有被身旁的夜妖精喚回時才知道自己又陷入在他們的記憶裡、他們的力量中。
「嗯?」
忽然感覺到臉上有溫度,哈維恩的手輕輕的撫著好像在提醒他別再陷入其中,漾漾握住那手並用臉靠著任性的樣子就跟小孩一樣,夜妖精輕輕地嘆氣,他將黑色的毛皮蓋在人類身上,那是惡魔送的披風,那上面帶著的力量能讓自己的主人感到好過一些。
「其實我覺得能這樣過就好了。」漾漾有意無意的說著,隨口的話只是想表達自己對這世界感到有點厭惡,卻又不能放著隨便離去。
「不過,我們都知道不可能。」能預期到夜妖精不會回答並選擇盡忠職守的站在他身後,答應他永遠跟隨、決心要在留在他身邊。
「以前學長要我自己抉擇,我也努力過要選擇正確的路,但是我常常想著,別人看到我的作為都會認為是正確的嗎?」這樣的說話方式完全不像他,語氣所帶來的無奈就像經歷了許多挫折和痛苦,就像一個身心受到摧殘卻還是執意要活下來的長者似的,繼續堅守自己的使命。
「您已經選擇好的話,就不需要在乎別人的想法。」
「對我已經選擇好了。」漾漾垂下眼簾看著自己雙腳,好像看到自己就站在一條完整的路上,只要他稍微抬頭就能望見自己的結局,那裏最後會留下甚麼他不能確定。
「我只能祈禱我不願失去的事物不受傷害。」
「您可以的。」夜妖精另一隻手也放在人類的肩上,希望能讓他安心點,然而人類的表情卻是痛苦地笑著。
「……我真不知道甚麼時候自己的感情會變成這樣,很高興又很痛苦,哈維恩你是甚麼時候發現的?」
漾漾沒說清楚的話,哈維恩也猜的道他在問甚麼,這幾天的相處太過不同,他不可能沒注意到人類的感情有極大的變化,就連他自己也大大的動搖,然而他們都沒主動表達,直到現在人類提出這問題。
「我也不清楚,至少是您在拒絕我保護的時候,我就不斷在問自己,這份忠誠是為了甚麼,是自己的使命、是妖師一族還是……」哈維恩頓了頓,繼續說著。
「然而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您對身邊所有事物的付出,幾乎是毫無忌憚、誠心誠意的,有時我會厭惡你如此無條件的付出,甚至忌妒著接受您好意的人們……我是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看的您的行為,然而我的視線已經完全離不開您,我也不會願意讓您離開我的視線,有些情感我無法用語言表達,我也只能循環漸進的以行動做為自己的發言。」
聽到如此的告白,漾漾已經把臉埋在自己的雙手中,唯一露出的耳朵已經通紅發熱。
「你也太過直白了吧。」
「是您自己問我的,那麼您呢?」其實哈維恩也不知道要怎麼修飾自己的用字,說得太抽象又變的做作,要他直接說喜歡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直白的說自己最原始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習慣依賴這不請自來的夜妖精後就知道自己不對勁了,而且每次清醒你都在旁邊,誰不心動?」
說的比哈維恩還要簡短很多也很直接,甚至帶點惡作劇的話語。
「但也是這樣我才害怕,你明白嗎?」
「明白。」
人類揮揮手示意夜妖精低下身來,夜妖精低下頭來時輕易地感覺到漸漸貼上來的溫度,唇上的溫度和輕柔的感覺,這短暫的觸碰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心中那份感情比使命還要重要,他知道自己無法再冷靜的去面對他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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