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關於Winter Cup決賽後……
“對不起，赤司君。我沒有辦法繼續待在現在的帝光籃球部。”
退部申請書端正地擺放在桌面上。
黑子哲也的眼神毫不畏懼地直視赤司征十郎。坐在辦公桌之後、異色瞳中沒有絲毫遲疑或不解。
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勝利就是唯一的理念，我不認同。”
這一切、從青峰大輝的拳沒有和自己的碰在一起的剎那，就變了質。被譽為奇蹟的世代，初中籃球界最強的五人，黑子在他們的眼中看不見對籃球的熱愛。
充斥的，只有勝利。
“也就是說，你並不認同我的作法。”良久，赤司開口道。眼前的少年在經歷這一年的全中大賽，那逐漸失去的笑容與落寞的身影，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是的。”黑子沒有猶豫。即便他的心底對於赤司不帶有任何一點情感色彩的聲線與雙瞳，是如此的畏怯。
有如冰霜般的刺骨。
“那麼、”起身，他伸手抓住淺藍髮色少年的領口，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和我打個賭吧？哲也。”
“？”
如果說，黑子哲也的離去是個必然，那赤司就會讓那個結果成為他的棋局中最完美的一步。
“高中聯賽，我們以各自所在的學校為名，決勝負。”嘴角上揚，但是黑子看不出那個笑容底下深不可測的布局。“如果我贏了，你必須回來。回到我們所在的、奇蹟世代。”
“如果我贏了呢？”
赤司的笑容加深了。
“任哲也處置。”
自己是怎麼答應那個賭約的，黑子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回過神來，巨大的改變讓他認不清當初那個垂頭喪氣走出赤司所在辦公室的自己。
他有了新的夥伴、新的歸屬，他甚至和自己新的光──火神大我，立下了一起成為日本第一的誓言，一步一步地、向奇蹟世代證明自己的價值與信念，讓他們找回初三全中之前的，對籃球最單純的初衷。
現在，如蜘蛛網般交織在一起的命運，只差一步就要達到頂點。
洛山81：80誠凜
比賽結束的哨音在剛才響徹全場，黑子看著牆上的記分板，喘著氣，他尚未從方才的激戰中回過神。
開啟ZONE的火神就連五將之三也攔不住，落後的7分在短短40秒內已追至1分之差，赤司幾乎無法再使用“眼”，巨大的精神耗損將會影響往後視神經的正常運作，身體自動豎立的保護機制卻也使洛山面臨被反超的危機。
時間來到最關鍵的10秒倒數。
是赤司與黑子的對決。
淺藍色的雙眸閃爍著堅定的光，自己的籃球，是眼前的赤色少年所賦予的。
所以必須由自己來突破。
為了證明自己的信念。
只是一瞬間，當赤司以為自己將要攔截少年筆直向他奔馳的運球，淺藍色的身影在下一秒脫離自己的視野。
是孤注一擲、突破上場時間限制的會消失的運球。
那短暫的一刻，赤司發現黑子成為了光。
但是、還沒結束！
長久鍛鍊的身體反應使其無須經由大腦思考便捕捉到少年在身後確切的位置，那一剎那，“眼”重新啟動。
黑子以為自己完全擺脫赤髮少年的視線。最後的傳球、是他最初所交給他的──
在前方等待的火神卻撲了個空。
不知何時地，球被穩穩地掌握在擁有更鮮豔紅髮的對手主將手中。
同一時間、比賽定格在一分之差的結尾。
相田里子在那一瞬間幾乎哭出來。但是她忍了下來，因為她知道，比她有資格流淚的人還未接受這個事實。
木吉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轉為平靜，他高中生涯最後的一場比賽。神似乎，對自己有些殘酷啊。
誠凜無論正式非正式的選手全都慘澹著一張臉，有的人垂頭似乎是無聲的哭泣，有的人，則還未從停滯的時間甦醒過來。
黑子覺得前方的視線有些模糊，然後他感受到有甚麼滑過自己的臉頰。溼熱的……
學長們的夢想與堅持，自己與火神君的約定，還有最重要的、要向奇蹟世代證明的信念……
好像所有東西，一下子全都碎掉了。
他開始低聲啜泣。
直到有甚麼人的靠近。
“哲也。”
記憶好像回到初二的那年、在泳池旁溫柔的喚著自己名字的好聽嗓音。
有多久，沒有感受到少年的溫柔了呢……？從自己退部的那一刻起，剩下的只有冰冷的視線及毫無情感起伏的語調。
就連在WC開幕式那天，久違的奇蹟世代的集結，都只剩陌生的問候語。
他以為他們的距離會越來越遙遠。
幾個星期前對誠凜夥伴們所述說的那段回憶，似乎又悄悄觸碰到自己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至少在黑子心中，赤司征十郎赤紅色的身影在分別的這段日子裡，沒有一天消失。
他又想起了那個賭約。
是自己輸了。或許赤司早已預料到、又或許他從不下沒把握的棋。
被第二次呼喚名字的時候，他回神意識到自己哭得唏哩嘩啦的窘態。至少要把眼淚擦乾淨───這麼想的黑子正準備抬手，卻在下一個瞬間被赤司抓住了肩膀──
唇封住了唇。
誠凜的休息區明顯異常的傳來了什麼東西爆裂的聲音。
所有人的下巴很不給情面的同時落了下來。
冷靜過人的里子最先回過神，她突然有種了然的錯覺。自上次黑子的講述中帶給她的強烈違和感終於在這一刻有了解答。
緊接著是一旁火神聽不懂的大吼大叫，以及被木吉盡全力攔住以防其衝動破壞了對方主將的好事。
那可不是再像上次剪刀揮你個一把就可以解決的了的。
洛山方面，反應是大同小異。
“赤司司啊啊啊啊！！”
“真是個男人啊赤司！”
“小征也真是的，那孩子可愛的臉蛋都快燒起來了。”
不過，貌似比在幾周前先打過預防針卻不以為意的誠凜眾來的能接受這個現實。
在二樓觀眾席的奇蹟們就不多提了，除了依舊面無表情吃著零食邊發出微妙言論的紫原外，他們的臉色差不多就跟他們的髮色一樣多彩了。
啊，比較值得一提的是幾乎失了魂的桃井，這邊這個也突然有種一直以來的拼命方向有問題的錯覺。
……
“赤…司…..君….！”好不容易掙脫了束縛，黑子大口喘著氣，似乎還未能從對方的行徑中理解目前的狀況。“這裡…..大家都在看…….”
沒有回應。他滿足地舔了舔唇，灼熱的視線看得黑子都快沸騰了。
“有淚水的味道吶。”微笑，赤司輕輕捧起黑子白皙的臉蛋，伸出舌溫柔的舔上少年有些哭紅的眼，將滲透出來的淚珠一點一滴納入自己口中。
然後，他將少年緊緊扣進自己的懷中。
“哲也，你並沒有輸。”
是連自己也想不到的溫柔語調。輕柔，卻堅定，彷彿要深深烙入懷中少年的靈魂一般。
“你突破了限制，發掘出屬於自己的球路，甚至在最後一刻超越了我。”
“我看到了你的光芒。哲也，你成為了光。”
黑子覺得自己的淚腺又將要支持不住了。赤髮少年的言語太過溫柔，彷彿要將他融化一般。他克制不住的輕顫。
“所以，不要哭。”捧起少年的臉龐，觸動心弦的呢喃像是歌聲一般低迴不已。“淚水並不適合你。”再度吻上泛淚的眼。
這一次，黑子輕輕的笑了。
“赤司君…..實在是太犯規了。”
“謝謝誇獎。”
“但是，贏的人還是我哦….？”赤司突然開口道，“雖然我說你並沒有輸。那麼，”
對於其話語的中斷，黑子打從心底竄起不好的預感。這種笑容配合上這種詭異的停頓點，這是赤司即將語出驚人的徵兆。在國中時代應驗了無數次並且屢試不爽。只可惜現在身體被牢牢困在對方身邊，太過明顯的反抗可能下一秒就會死無全屍。
“和我交往吧，哲也。”
“欸？”
當然，發出問句的不只是當事人，還包括從不知道何時起就被晾在一邊的眾人。
不過前者疑惑的點是為甚麼變成這件事，而後者疑惑的點是說了那麼多原來沒有在交往嗎。
“不願意？”
“不是的赤司君，只是原來的約定不是回到奇蹟世代……？”
“那是在我完全勝利的前提下所做的假設。”他瞇起眼，表情一副就是規則我定的要怎麼改也是我的自由。“我可是作了讓步呢。”
讓您委曲求全還真是不好意思呢。適時的吐槽同樣也是黑子初中時候與赤司應答時所養成的習慣，不過有沒有膽子說得出口又是一回事了。
“所以，你只要回到我的身邊就可以了。”
是貼附在耳畔的低語，黑子最無法抗拒的、如同惡魔的誘惑一般。
“願賭服輸哦，哲也。”
番外〈二〉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