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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達拉沒有對所謂「父親」的任何記憶,從小他是被母親一手帶大的,記得年紀很小時,在電視上看見一個小女孩不斷「爸爸、爸爸」地叫,那時他偷偷瞧向母親,卻發現母親美麗的面容上有泫然欲泣的愧疚與傷痛,他連忙收回眼神,察覺母親似乎也在悄悄看向自己這邊。
早慧的他於是從來沒有問過媽媽關於父親的問題,直到她過世也沒有。他猜測自己或許是個私生子,不然就是有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再或者他是死了?算了,既然他不要我們母子,我也不希罕這種父親。他這麼想,竟然也覺得豁然開朗,沒有爸爸又怎樣?我還是我。
他的母親溫柔卻又堅強,她給孩子的愛絕對不會比一般的父母們少,她讓兒子衣食無虞快快樂樂,從來不覺得自卑。迪達拉在純樸的鄉下度過童年,村中的人們都很佩服那位從城裡搬來獨自撫養兒子的小學音樂女老師,婆婆媽媽對迪達拉的關愛自然也不少。而每次聽見同學用欣羨的口吻說「你媽媽好漂亮好有氣質」時就是他最得意的時候。
在十歲以前他常常跟母親一起睡,她會輕輕的將兒子摟進懷中,被抱著的感覺很暖和、放心,讓他可以睡得非常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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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懷抱好溫暖……嗯,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一樣。我在做夢嗎?能夢到這種內容也挺不錯……
「媽……」迪達拉含含糊糊地叫著,手臂下意識伸出,想像小時候那樣回抱住媽媽撒嬌。
還真的有抱到了東西的感覺,這夢好真實啊,不錯……嗯?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手上傳來的肌膚觸感讓迪達拉瞬間清醒了不少,他張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抱著的是人形的蠍,他的頭被按在白皙赤裸的胸膛上,腰也被對方緊緊箍著。
一抬頭,發現蠍正用一種耐人尋味的表情瞅著自己。
「喔啊啊啊啊──?!」迪達拉發出大叫,驚慌之下忘了自己的床很小這個事實,往蠍身上用力一推向後退,蠍也很自然地鬆手,於是迪達拉就這麼碰一聲掉下床去了。
「夢到媽媽了是不是?呵,真是小鬼一個。」蠍單手托腮懶洋洋地道,他趴在床沿探頭往下看著躺在地上叫痛的迪達拉:「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我夢到什麼不關你的事!」迪達拉揉著後腦勺吼回去:「你幹嘛不穿衣服啊?!」還有剛剛那個姿勢……自己該不會被怎麼了吧?可是身上的睡衣還穿得好好的,難道是自己把光溜溜的蠍給怎麼了?但看他的態度也不像……想到剛才觸碰到蠍光滑溫暖皮膚的感覺,他忍不住心中亂跳。
「我懶得再出被窩去拿衣服穿。」蠍說。
「是有多懶啊你!嗯!」迪達拉又羞又惱:「你沒事變成人形幹嘛!還有為什麼要來抱我……」
「還不是你的問題。」蠍說,看到迪達拉滿臉的疑惑與不解,他挑了挑眉毛續道:「小鬼,你的睡相真夠差的,翻來覆去不說,手還不斷亂揮,差點打到我身上。還有你好好的枕頭不睡,滾到我這邊做什麼?是想拿我當枕頭?如果不是我閃得快,豈不是被壓扁?我只好化成人形把你抓住,讓你別再亂動。」脣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蠍又說:「沒想到你一被抱住就安分得動也不動呢,原來是把我當成媽媽了?很可惜,我是雄性,並沒有所謂的母愛能讓你感受。」
「你……我想我媽又怎樣!要你管啊,嗯!」迪達拉心頭一酸,撐起身體轉過臉去:「……關於我睡相差干擾到你的事,我道歉。對不起,嗯。」
一陣沉默。迪達拉告訴自己不要回頭,如果再看到蠍那雙眼裡含著嘲諷的話,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很丟臉的流下眼淚。
過了一會,蠍才先發出聲音:「我跟你開玩笑的,不是故意要揭人傷疤。」
迪達拉深呼吸幾次後慢慢回答:「沒關係,我沒事啦,嗯。」他擠出一個微笑回身看蠍:「你想吃早餐了嗎?我去準備。」
「要。」蠍本來隱藏的貓耳朵忽然彈了出來,他的下半身還蓋在潔白的被褥裡面,迪達拉這才驚覺,一個精緻美少年赤裸著身體半趴半掛在床邊的畫面對他來說太過刺激了,尤其是蠍深沉流轉光華的那雙眼睛及彎著微妙弧度的嘴角,如貓慵懶般的姿態有著他料想不到的致命吸引力。
他連忙別開眼神:「我先拿衣服給你穿吧,嗯……」
蠍盯著轉身走向衣櫃的迪達拉那紅起來的耳根,饒有興味地稍稍瞇細了琥珀色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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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光是早餐就能吞下十顆荷包蛋和一包火腿,他持筷夾物送入口中的動作極其優雅,但速度卻快得驚人。眼看著昨晚才買回來的家庭號兩公升裝鮮乳被一杯一杯地倒出來消耗了三分之二,迪達拉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心裡的感受。
「蠍,我今天要去上學,你……」本來是想說「你好好顧家」,但是迪達拉旋即驚覺這樣的句子像是在對寵物說話,蠍一定又會不爽,還好他及時改成:「──咳,請你幫我看家好嗎?」
「嗯。」蠍正在夾取最後一片火腿,連眼皮都沒抬。
「你的午餐我昨晚有準備,就放在冰箱冷藏室第二層,你會用微波爐吧?好,那到時候你稍微熱一下就能吃了,那我五點左右會回來……」
蠍一直靜靜聽著,除了發出短短的單音回應外就只是埋頭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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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隻貓妖當室友,日子倒也過得相安無事。蠍隨他的作息而作息,大部分時間都維持人形,食量依然驚人,不過迪達拉倒也慢慢見怪不怪了。
但當連續十天起床都發現自己身在一個赤裸軀體的懷抱中這點他就無法習慣了。
「啊啊啊?!」以頭下腳上的姿勢從床上跌下來──這是本星期第三次了。
「蠍!我昨晚已經跟你說過不要再抱住我!你明明答應了,嗯!」迪達拉揉著肩膀痛得齜牙裂嘴。
「難道我要放任你扯掉我的尾巴?」蠍撐起光裸的上身,一副不覺得自己哪裡不妥的樣子:「不抱著,你就會亂動,要是你肯安分點我也不需要那麼做。」
迪達拉的臉不自覺發燙:「那……那你至少穿件衣服吧?!嗯!」這隻臭妖怪到底知不知道一早醒來就看見白皙裸體對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來說是多大的衝擊啊?!
「我懶得。」蠍的回覆始終如一。在迪達拉這星期第三次猛烈吐槽「衣櫃離床也才沒幾步你到底是多懶」後,蠍挑起那細長的赭色眉毛做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你跟我不都是雄性?有什麼好激動的。」
被用「雄性」來形容自己的性別感覺怪怪的,但迪達拉目前在意的不是這個。不論性別,在床上摟住別人這樣的行為不管怎麼想都很曖昧吧?其實蠍的思想及常識也不是那麼像人類的嗎?
「……總之我就是會嚇到!看我掉下床很好玩嗎?嗯!」拋下一句像是惱羞成怒了的話,迪達拉站起來甩頭往浴室裡走去。
「哦,我知道了。」蠍似笑非笑的嗓音從迪達拉背後傳來:「有些生靈感興趣的對象並非是異性而是同性,我也不是沒遇過。莫非小子你也是?所以才對我的動作有這麼大的反應?」
浴室門被砰一聲用力甩上,迪達拉拔高的聲音同時炸了開來:「混帳!!」
用冷水潑著燥熱的臉頰,迪達拉在心中不斷罵著那隻毒舌的貓,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被調戲了?也不想想每天隨便抱住別人的是誰!自己每晚都被吃豆腐結果還要聽始作俑者在那裡無良嘲笑!?
……可惡,心情怎麼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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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笑了,但笑容一閃即逝。聽著從浴室傳來的水聲,他的目光深邃起來。這個小鬼很有趣、很可愛,但……
畢竟只是個人類,與自己的族類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