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個有陰陽眼的法醫官 - Case 20: 繩縛命案

Case 20: 繩縛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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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縳被標籤為離經叛道的變態藝術，往往與成人愛情動作片中，性愉虐的情節聯繫起來。但其實繩縛藝術的形式五花八門，風格因人而異，有些是為藝術、有的是享受當中的性愉虐、有的著重當中的被愛感和親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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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啊生的中期測考，他需要自己一人負責整具屍體的檢驗並撰寫驗屍報告。我陪同他一起換上保護衣物，走進解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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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日冷清的解剖室今天人才濟濟，分別有馬醫生、兩位專科醫學院的教授、一位大學醫學院的教授。他們各自都拿著今次案件的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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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不需要驗屍，只需要在旁邊稍微協助便可。看著新人人生第一次自己驗屍，他究竟會犯多少的錯，說錯多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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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黑心，因為只有學生才有犯錯的機會，當你真直正正成為法醫那天起，就再沒有犯錯的餘地，要犯錯就在學生時期犯過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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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先向各位到場的教授打招呼，然後走到走到解剖台前。看著眼前赤裸裸，毫無血色的屍體。這時的解剖室安靜得只剩下冷氣機運作的聲音和啊生用力地深呼吸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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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放在金屬桌子上錄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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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時間是上午9時45分。我是法醫科實習醫生鐘峻生。現在為死者羅佩茵進行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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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戰戰兢兢地說出了人生第一句驗屍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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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身高176厘米，體重54公斤。死者身體不同地方均有壓陷痕蹟，包括：手腕、手臂、胸前、大腿、腳碗、背部等地方，以痕跡推斷是由粗和有紋理的繩而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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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按壓死者身體不同部位，檢查身體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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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胸部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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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顯致命傷？」教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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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未有。」啊生搖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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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檢查。」教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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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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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放置工具的金屬車推到啊生旁邊。啊生拿起手術刀，看著死者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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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啊生來說，對遺體下刀都應該不是第一次。在醫學院上解剖課的時候已經試過好幾次，不該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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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拿著手術刀，再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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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為死者進行解剖，檢驗屍體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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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術刀，在死者胸前下刀，先在死者兩邊肩膊斜線延伸至胸骨底部，再按照腹部中線垂直切到恥骨，形成Y字型的切口。但他的切線不夠直，有微微彎彎曲曲，外觀上不太好，但也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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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一邊肺部跟胸壁有分離情況，但沒有發現外傷情況。推斷為非創傷性氣胸。」他邊檢查死者肺部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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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看著我，我倆四目交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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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醫生，你認為呢？」馬醫生忽然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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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啊生交換位置，檢查肺部情況，死者肋骨的確沒有骨折，肋膜腔也的確沒有外傷性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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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死者肺部情況確實有機會是自發性氣胸。根據死者的醫療紀錄，死者生前曾經發生過自發性氣胸。這類患者再次發生氣胸都是常見。」我對教授們和馬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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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謝謝蔣醫生。」馬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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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教授們和馬醫生低聲商討一會。接著請啊生繼續進行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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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檢驗不同器官均無發現其他可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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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地方均無發現。推斷死者因為非創傷性氣胸導致呼吸障礙，加上未能及時發現及施以救援，導致死亡。檢驗完畢。」話畢，他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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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們也走到解剖台，進行進一步檢驗，並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狀況，便請他替死者進行驗屍的最後一步—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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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驗屍程序結束後，教授和啊生檢討今次的驗屍及其他學習情況，而我和馬醫生就各自返回辦公室處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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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從解剖室走會辦公室，羅佩茵靈體就一直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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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醫生、醫生⋯⋯」她不斷用微弱的聲線在我後面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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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不理會她，更何況今天特別多外人。直至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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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醫生、醫生⋯⋯」她又用有氣無力的聲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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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甚麼事？」我返回辦公室關上門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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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醫生、醫生⋯⋯」她用手按著胸口，氣若游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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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辛苦就休息下。」我安慰她，請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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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不關Stephy事。」她嘗試用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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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息一下先。初步來說，你的死是因為自發性氣胸。與繩縳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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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phy無事就好⋯⋯」她微微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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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phy是你的繩縳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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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她也是我女朋友。」帶著少女情懷的她含羞答答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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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之前見到她認屍，好像有男朋友來陪她。」我好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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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Stephy和Monty三個是開放性關係。」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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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點時間理解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靈體解釋她們是同性戀關係，而Monty又與Stephy是情侶關係。Stephy是雙性戀。好複雜的關係，畢竟我不是當事人，當中千絲萬縷是外人不能理喻。我也不需要理會當中錯中複雜的感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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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個都是因為繩縳而認識。Monty是因為攝影而接觸到繩縳，後來才加入我們的關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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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的Monty是位新進的攝影師，特別擅長拍攝女性之間的親密和私密感，當中當然不乏繩縳的照片，也會拍攝充滿藝術感的繩縳相片。而死者羅佩茵和女友Stephy就是他鏡頭下的模特兒，而Monty有時也會參與其中，一起進行繩縳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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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案發當日他們三人正在拍攝，最初的不適誤以為是繩壓到，沒想到是因為氣胸導致。加上，佩茵自己認為沒有問題，他們也相信Stephy專業，拍攝就繼續進行，誰都無預料到會如此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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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一問，繩縳真的如此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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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的關係很微妙，我們之間擁有的不是一般愛情，而是親密感。繩縳過程中的被愛感和親密感，透過撫摸、手的溫度、繩的觸感，這一切都令我很安心。當然，Stephy和Monty比較，我最喜歡的都是Stephy。」她說起繩縳，說起Stephy，臉上露出甜絲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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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的笑容，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愛。她喜歡繩縳、喜歡Stephy、喜歡三人一起享受一個空間內的親密感。愛與被愛、縳與被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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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理解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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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問自己在愛情這方面的理解很薄弱，不太理會到他們當中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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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這個世界有很多人都了解不到我們這種次文化的小眾。有機會可以找Stephy，繩縳有一種力量，可以將你生活上的壓力或拘束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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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我不知應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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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工作和社會上的框架和觀念將你自己牢牢的縳著。或許，醫生你需要一個空間、一個渠道好好放鬆自己、放過自己。」她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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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縳反而有釋放的感覺？」我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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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在一個私密的空間中，你信任繩縳師，自然就會將自己交給對方。生活中你將自己縳緊，而繩縳師的手就將你解開。透過繩的觸感、手的溫度，藝術手法的呈現，將自己解放。」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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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真的將自己牢牢得困住，連一個剛剛認識的靈體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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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後，我反覆思考，縳著自己的是我的思想，還是社會的規範，又或者是我想像出來的社會規範？這道繩痕早已牢牢地壓在我身上，我就是那個被縳在半空，雙手、雙腳都被困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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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早就已經忘記了這條繩子的末端究竟是從何而來，又是誰將我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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