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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上課日，伊芙總會找機會給我背誦珍妮日記內容。有時候是關於朋友的壞話，有時候是周旋於眾多男生之間的煩惱，有時候是她和家人的不愉快相處，有時候是她無處可訴的鬱悶……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GWwTOJ8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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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提及你。」伊芙偶爾會故意講出令人傷心的說話。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Xwzeqgy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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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那是珍妮日記的內容。第一，我至今未曾親眼見過珍妮日記薄，一直是你單方面在背誦；第二，我認識的珍妮是個乖巧純良的女生，不會做出荒唐事情；第三，你沒有坦白你一直提及珍妮的原因——她跟你的學業、我的工作毫無關聯——我認為你想借用珍妮之名挑撥我的情感，實行目的不明的鬼主意。」我撒謊。其實我相信大部份內是真確的。很多細節與我的記憶吻合，例如人物性格和習慣、地點、事情經過。伊芙唯一可以杜撰的部份是珍妮的感受和她獨個兒經歷的事情。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euwwxi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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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是要親手拿著日記簿、親眼見過字跡、親口唸出內容，才會相信我的說話？」伊芙甜笑反問。「如果你真有興趣看日記簿，本星期六下午一時來我家吧。」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lslgax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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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陷阱——我極力說服自己切勿應約。奈何再多的理智亦無法壓下我對珍妮的執著。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時間，我第一時間衝去湖邊召喚人魚。我先讓她明白我左手右手各有同樣數量的餅乾，接著在她不為意時將餅乾往兩個方向扔出去。如果她先往右邊拾餅乾，我就爽約。相反，如果她先去左邊，我就赴約。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VnmPhb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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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猶豫撲向右方。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WuzEAv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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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釋重負，拿出大量餅乾送給人魚，感謝她代我作出艱巨決定。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4wHEVz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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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 love……s bi……s……cuit……s……（珍妮喜歡餅乾）」她突然說。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kfNP74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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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你多講一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wzm6CRK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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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專注於餅乾，對我的命令聽而不聞。我激動捉住她兩臂猛搖，逼迫她重覆悉才說話。她受驚掙扎，亂叫亂抓，尾巴使勁連環拍打我的背。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kszVXZ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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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怒火被徹底點燃。我竟失控握住她的喉嚨。她苦苦掙扎無果，魚尾變得乏力，目光開始失焦，迷糊間口裡唸唸有詞：「Jen……ny hur……ts……（珍妮受傷）」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RsKL973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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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手，她倉皇躍入湖中逃生。沒有聽錯，她自稱珍妮。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igaGzet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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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認識珍妮、甚至本體是珍妮，那完美解釋了她起初何解知道我的公事包裡有餅乾——這是珍妮生前最愛的零食，我總會放一兩包在隨身背囊或手提包裡，隨時拿出來給珍妮享用。這習慣不知不覺間保留至珍妮離世二十五年後的今時今日。
星期六下午一時，我準時敲響伊芙家門。身穿休閒服的伊芙應門，邀我內進。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V4k5JV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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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姨母離世後，媽媽跟著外祖父母遷居城市。這住宅一直空置，沒有放售或放租。大家想原封不動保留房子，尤其是珍妮姨母的睡房。」伊芙表示我可以隨意在屋內走動。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pu0tBt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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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看看珍妮的睡房嗎？」我急不及待問伊芙。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RLzVRk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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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隨便看。我去泡茶，待會兒找你。」伊芙轉身到廚房去。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UjbCsD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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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沒有踏入此地。屋內所有擺設——例如梳化、餐枱、地氈、掛鐘——仍是當年款式。我彷彿通過時光隧道，走入往昔時光。感覺珍妮正在二樓睡房等我前來……一步一撼動。二十五年的心理圍牆隨著每個腳步逐漸崩解。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aINr0a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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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的房間二十五年如一日，一塵不染，明顯最近做過清潔。床頭牆身貼有當年紅透半邊天的樂隊海報。淡粉紅純色床單被套配襯英式花邊雪白啞漆實木床架。書枱上有幾本二十五年前的文學雜誌，標題是「不貞的羅曼蒂克」……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HgcL5M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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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奉來茶壺和一隻茶杯。「雖然我未曾接觸過珍妮姨母，但我從大家口中得知不少有關她的事。大家仍然愛她、懷念她。媽媽經常提及珍妮姨母，盛讚她品學兼優、才貌雙全，要我以她作榜樣。」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KEAue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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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喜歡她？」我沒料到珍妮對伊芙的成長如此有影響力。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w6v41I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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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即使大家講得再多，我跟她始終沒有相處過。」伊芙從衣櫃抽出一大箱日記簿：「父母到鄰鎮補充生活物資，晚餐時段後回家，你有充足時間慢慢看。」
「上水一刻，我忽然感覺小法蘭離我很遠——明明他在我面前。他是個正直老實的人，沒能掩飾內心所想。我清楚看見他盯著我的身體，我知道這是因為他想看。我心悸動，首次對熟悉不過的玩伴生起異樣情感。我不抗拒他看著我……他借我運動服，尺寸剛好。我邊走邊往下瞄，發現乳頭失去胸罩保護，刺激得硬挺起來。我知道小法蘭在偷瞥。我感到尷尬，又感到興奮。我估計他有點兒喜歡我。」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Z87Nkz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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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歸還運動服予小法蘭。有別以往，他的笑容明顯是假裝出來。我猜是因為落水那天的事情令他感到尷尬，或是令他想及一些未曾想像過的事。我理解。我也在當日開始變得不同，倍加留意自己的身體變化。今日洗澡時突然憶起小法蘭當時的眼神。我在浴缸中幻想自己當日更換體育服時，小法蘭突然回頭望過來，上前擁抱我，與我接吻。我知道自己不該有如此羞恥的幻想，但我似乎愛上了小法蘭。」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jBiWUr8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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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晚了。抄捷徑上學時，撞見鄰班的艾美和高年級的賓尼正在親熱。我不知所措，連聲道歉然後跑走。我整天心不在焉，總覺得有甚麼不對勁。直至晚餐時看見爸媽聊天時的快樂笑容，我恍然大悟——艾美和賓尼不是在親熱，是賓尼侵犯艾美！艾美的驚恐並非因為被撞破好事。她懼怕賓尼！」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WE0dpQ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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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艾美道歉，鼓勵她向老師告發賓尼，表示自己願意做證人。她相約我今天放學後在教員室外見面。我等了又等，艾美沒有出現。夜晚九時許，我收到艾美來電，她決定放棄告發賓尼，因為賓尼很可怕。她勸我要將事情保密，千萬不要插手。掛線前，我隱若聽到電話另端較遠處傳來幾道男生的淫邪笑聲。」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lhkhFw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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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法蘭對我日益冷淡。今天，他遠遠見我迎面走去，竟然突兀地轉身跑走。我們已有好一段日子沒有好好聊天。每次在路上碰見時都有要事在身或是身邊有朋友，彼此僅點點頭或是片面寒暄幾句。恐怕他已聽過流言。他相信，所以避開我？我感到難過——他不曾向我求證真偽，直接選擇相流言。」
看到這裡，我忍不住合上手中日記簿。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DIl0iC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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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日期，珍妮十歲生辰開始寫日記。初期每篇不足一頁，大約二百字。後來煩惱變多，密密麻麻的清秀字跡佔滿兩頁紙。十三歲的某天，她發現賓尼和艾美的關係，字數暴增，字跡日漸變得潦草歪斜，不難看出她的情緒何其敏感激動。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DV8QLB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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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望大箱。我花了兩小時，不過翻閱了三本日記簿。我難以想像之後情況是如何惡劣，竟用上三十三本厚厚的日記簿去記錄她人生最後兩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