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裡的妖怪夫妻》 - 是夢亦非夢，求死亦懼死(日常)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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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是夢亦非夢，求死亦懼死(日常)

阿姆Hibihito

Nov 28, 2023

139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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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阡蔭居。

細碎的銀雪落下，為大地蓋上一層厚重的絨被，庭院中央那顆經歷漫長歲月的老靈樹布滿了霜雪，枝頭上朵朵金黃色的靈花卻依舊堅強地開放著，金花配白雪，頗有一番景致。

這副美景，似乎挺適合斟上兩杯暖酒，下一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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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重結界阻隔的房內，紀訫半趴在榻上，一杯杯烈酒灌下，卻怎麼也驅散不了身體裡的寒。

紀訫非常討厭下雪天。

跟穆子衿怕冷而討厭冬季不同。

那會讓她想起霽山、重回霽山，舊疾發作、噩夢纏身，幻聽與幻覺會如潮水般湧現，像巨獸般，一步步將她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讓她想起因她而死的母親、被她害死的父親、憤恨的兄長、對她怨入骨髓的族人。

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她幾乎要不記得他們原來的模樣了。

罪惡感讓她記憶裡的親人變成了一個個兇殘的怪物。

她的手一滑，打翻了酒盞，透明的酒液沾溼了紀訫的衣袖，接著，她彷彿看見一叢火延著酒液燒到了她的身上。

紀訫睜大眼睛，爬起了身試圖拍滅那本不存在的火焰。

偶爾，流著血淚的母親會緊掐著自己的脖頸，使她呼吸不到空氣；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4dCRueEE

偶爾，沒有五官的父親會持劍削著她的皮肉，痛卻流不出一點血液或淚水；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kK9u2odF

偶爾，兄長的目光如地獄燃燒的業火，焚燒她的肉體，劇痛一絲絲鑽進骨頭裡。

她彷彿聽到他們嘶聲裂肺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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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憑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妳？妳為什麼不去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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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訫倒在榻上摀住雙耳，失控地大聲尖叫著，她覺得自己沉溺在大海裡，抓不到浮木、吸不到氧氣。房內杯盞筆硯散落一地，發出巨大的吵雜聲，外面卻一點也察覺不到房內的動靜。

一道道的結界壟罩住這一方空間，裡頭的聲音出不去，外頭的聲音也進不來。

紀訫早早就對自己下了暗示，只要看見天邊降雪，就會自動架起結界，把她關在黑暗的房裡，與世隔絕，獨自消化那些夢魘所引發的癲狂。

她想死，想得不得了，但她死不了，每當她有所舉動，就會莫名其妙的被人闖入並打斷，祁望、祁菲、十年燈。

好似就連天道也不允許她死一般。

當然，她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在乎她、關心她，不希望她把自己困在輪迴的噩夢裡。

她殺不死自己，也沒人能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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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訫眨了眨被淚水浸濕的眸，一陣夢魘過後，腦袋終於清明了些，房內沒有別人了、耳邊也不再有吵雜聲了。

她恍惚地跪坐在榻上，空氣瀰漫著酒香，抬頭望向窗外，外頭的雪停了，陽光灑在白雪上格外刺眼。

紀訫看著雜亂不堪的房間，輕嘆口氣。她一抬手，杯盤狼藉的房間瞬間變回原來整潔的模樣，撤掉了那重重結界，外界的聲響傳進她耳裡，她聽見穆子衿在跟十年燈講話，是溫暖、祥和，充滿安全感的世界。

紀訫披上一件藏青色大氅，腳步緩慢地走出房外。

長廊之外，她看見穆子衿站在雪中，抓著十年燈在那用雪堆出的大雪貂上刻劃細節，雪貂旁還依偎著一隻小小的雪虎，他身上穿著厚重的服飾，硬是把自己包成了一顆黑洋蔥。

真虧他能說服十年燈從劍架上下來，變成他雕刻雪雕的工具。

明明怕冷，卻還是每年堅持堆這兩個雪動物，而且還能每年都堆不同的造型。

紀訫站在迴廊裡，深深地望著穆子衿。

當所有人都不讓她死時。

唯有穆子衿說：

『要是訫兒還想活著，那我就想辦法一起活千萬年，帶妳走遍千山萬水，累了就陪妳困在這一方天地。若是妳想死了，那我便提前替妳探好黃泉路、奈何橋，路上還能順便贈妳一株彼岸花。』

或許所有人都覺得他在誇大，但紀訫卻相信他做得到。

穆子衿只怕紀訫受傷，不怕她死。

要是她死了，他會替她打理好一切後事，該報恩的報恩、該報仇的報仇，最後撬開她的墓，躺在她的屍首邊，飲下早已備好的毒酒，不言不語地趕上她的腳步。

這就是穆子衿，她的小瘋虎。

穆子衿剛為雪虎捏好一條圍巾，似是有所感應，回過頭，便瞧見那雙如冬一般冰藍色的眼眸中迸出光彩與微光。

「訫兒！妳看！」

十年燈被他抓在手中揮舞著，如孩子般炫耀他的傑作。

師長、摯友、夥伴、心上人。

有他們在，至少她知道還有人惦記她。

有他在，她到哪裡都不會是孤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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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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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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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為妳生、為妳死，為妳所需踏遍江山百景，為妳所求不懼雲宇萬變。』

『只要妳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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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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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紀訫莞爾一笑，抬腳踏進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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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噩夢還會纏身她多久。

但至少現在。

只要他還在身邊，她就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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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訫是在醒著，並且正在下雪的情況下才會陷入夢魘、出現幻聽幻覺，不是整個冬季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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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不要惹生病的雪貂(日常)

#2 萬銀叢中一點綠(支線)

#3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支線)

#4 山神不念山(追憶)

#5 阡蔭居有妖，雪貂與瘋貓(追憶)

#6 迷路了請好好待在原地(支線)

#7 天災不可避，人禍不該引(追憶)

#8 是夢亦非夢，求死亦懼死(日常)

#9 醫者不自醫(追憶)

#10 跨年(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