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行者 - 第一章坎坷的早晨（一）

一陣鈴聲響起。

從睡夢中被吵醒的少年，心不甘情不願地伸手去拿還在床頭櫃上震動的手機。

「喂……哪位——」

『雀二！起——床——！！』

「嗚哇？！！」

從話筒傳出的大吼讓他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稍微平復下來後，當即對著電話另一頭吼了回去：

「哥哥？！幹嘛那麼大聲！要嚇死人啊？！」

『這下清醒了沒有？啊哈哈哈！』

對方是他的哥哥，正毫無歉意地大笑著。

『反正你肯定又像豬一樣睡死了吧？』

「呵呵，那還真是謝謝喔。」

『呼。那麼……雀二，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名為雀二的少年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擺在床頭的日曆，才猛地回想起今天是到新學校報到的日子。

『還有，我看新聞報導說，最近你那附近的治安好像不太好，路上別停下快去學校，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那我晚點再打給你。」

雀二掛斷了電話，伸了個懶腰。突然想起昨晚曾被雷雨聲吵醒，走下床拉開窗簾看了一下。

雨停了。外面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小水窪，窗戶玻璃也佈滿了殘留的雨滴。

接著他快速換了一身衣服，再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一副剛睡醒的瞇瞇眼、一頭亂蓬蓬的橘髮、單薄的身軀配上不合身的新制服……

嗯，簡直就是一團糟。

稍微梳洗過後，他啃著隨意抹過草莓果醬的吐司，一邊瀏覽著手機。

除了一堆未接來電提示訊息外，氣象預報那欄赫然寫著：近幾日晚間降雨機率高。

他不斷滑掉消息，讓下一條新聞報導映入眼簾。

『知名科學家發表研究：運動對身心健康的益處遠比過去認知的還要……』

『瀧田企業領導人於昨日凌晨過世！將會對這座城市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南方城市的斷電問題仍持續，當地政府還未查明確切原因……』

『考古團隊又發現一座古遺跡！根據消息，發現者是來自於當地的……』

滑掉的消息越來越多，最後他乾脆直接關掉手機，站起身大口深呼吸，試著再讓腦袋清醒一點。

濕冷的空氣令他感到不舒服，這讓他開始考慮是否乾脆留在旅館。也許學校入學報到可以推遲幾天……

他盯著牆上的時鐘猶豫了好一陣子後，最終還是決定背起行李，拎起雨傘離開了房間。

這裡是昨晚臨時入住，在新學校附近的平價旅館。

因為只住一晚，所以沒弄亂什麼東西。

他把房間鑰匙放在大廳櫃檯上，在旅館老闆無聲的注視下，大步朝門外走去。

此時清晨的天空清澈如洗，沒有一絲雲彩。

走著走著，雀二陷入回憶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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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幾個月前的某個炎熱下午。

「雀二！」

還未待雀二回應，哥哥就先逕自推開了他的房門。

「欸，我不是說過要先敲門嗎？」

「哎呀，我們兄弟倆住在一起那麼多年了，幹嘛那麼見外呢。」

哥哥見雀二坐在書桌前，擺弄著一些不明零件。

「話說你在做什麼——你又拆了老爸在車庫留下的那台車？」哥哥不禁皺起眉頭，繼續說著：「而且你在自己的房間弄不會覺得髒嗎？」

「反正車子老早就壞掉了，也沒有要送修的意思。」雀二回頭看向哥哥，補了一句：「放心啦。」

「真搞不懂你。」哥哥又將視線投向散落一地的零件和組裝半成品，接著隨手撿起一個螺絲把玩，「至少房間收拾一下好不好，被你搞得像地雷區一樣。」

「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進來啦。」

「所以我才勸你多出去走走啊。哎呦，看看這些……你以後想要做技師？」

「也許吧？」雀二轉過身去，繼續埋頭擺弄零件，「這是我目前唯一的興趣。」

哥哥將手上的零件收進胸前口袋。「說好要像老爸一樣當個警察呢？」

「那個啊……算了吧，我不是那塊料。」

「你真的這麼想？」

「反正老爸不會回來啦。」

「我說了，我會找到他的。」

「都離開那麼多年了，老哥。這件事我們也討論很多次了。」

「……」

「只有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的看法總是不一致呢。」

「才不只這件吧。」

兄弟兩人之間並沒有不悅，只是無奈地對視一眼，並同時露出苦笑。

「雖然技師也不錯，但你整天都在家裡弄這個不去外頭交際？難怪會是個邊緣人。」

「閉嘴。」雀二隨手抄起桌上的螺絲丟了過去。

哥哥輕易將其接下。「嘿！別這樣！該回到正題了吧？咳嗯。」

「你又在賣弄什麼玄虛？」

雀二明白哥哥在賣關子的時候會故意咳嗽。

「老弟啊，你高中也快畢業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將來的事情？比如說——大學什麼的。」

「隨便選一間就好了。」

「嘿，聽你這口氣像個資優生似的，但你不是報了好幾間都沒有上？」

「唔……」

「總之，」哥哥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零件，走到弟弟旁邊說道：「我要介紹一間學校給你，而且你一定會喜歡的。」

「喔。」雀二仍專注於手上的工作，「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已經錄取啦。」

「喔……你剛剛說什麼？」

雀二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

「好事不說第二遍……喂，你眼睛別張那麼大行不行。」

哥哥揮舞著手中的信封，掩嘴竊笑著。

雀二一把奪過那封信，連忙將其打開。

只見上面赫然白紙黑字的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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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白雀二同學：

我們非常榮幸地通知您，您已被錄取為金岸學園的新生。

我們期待您在未來的學習生活中繼續展現您的才能和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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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雀二不知該作何反應。

「呃，這是怎麼回事？」

金岸學園是這座城市遠近馳名的明星學校，每天都吸引各地學生前來就讀；但可惜的是，根據雀二過往的成績怎麼看都夠不到門檻，所以他壓根沒想過這個選項。

「金岸每年都會刷掉一堆人……就算我真的錄取好了，我這種程度進去就讀也只是——欸等一下。」

雀二很快又發現這張通知書上有個疑點，又仔細來回看了幾遍……確實少了些什麼。

「上面也沒寫明是哪個學系？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嘛……」哥哥抓了抓頭，「我動用了一些關係。」

「啊？原來我是走後門入學的啊？」

「至於上的什麼……總之你先去，去了就知道，有問題等你回來我會再跟你解釋。」

「什麼鬼？而且金岸學園離這裡也不近——」

「以你的條件可以申請免住宿費喔？我可是有貼心地考量到你的拮据狀況。」

「說什麼拮据狀況？我們不是同一家人嗎？那還真是經濟實惠喔？」

「我說你啊，可是錄取到一間好學校了喔？你是高興還是難過啊？」

「這我還真不好說。」

隨後雀二看見哥哥露出複雜的表情。

雖然是走後門，但哥哥也是為了自己好。

想到這裡，雀二連忙又說：「呃，我也沒有說這不好的意思啦，就是感覺有點太突然——」

哥哥突然走過來大力拍著雀二的背，感覺肺部的空氣都要被拍出來似的。

「噗咳……？！！你突然做什麼—— 」

「不要看不起自己，雀二。」

「……你突然變得嚴肅我很難適應欸。」

接著哥哥把剛才接住的螺絲放到雀二的手心中：「我推薦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很有潛力。」

「我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什麼人際關係……即使如此，你真的還是這麼認為？」

「那是當然，我可是你哥欸。」哥哥摸了摸雀二的頭，「接下來的日子要加油嘿，弟弟。」

好吧，不得不說自己的確需要那份鼓勵……雀二這麼想著，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謝啦——」

「不然你就當作走了狗屎運啊，嘻嘻。」

「把感動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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