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尾旭將門敞開,警惕的說道:「你們進來吧!」我悄悄鬆了一口氣,這一年半來所累積的疲憊差點就要爆發,還好我即時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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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世進到簡陋的屋子裡。裡面幾乎沒什麼家具。傷痕累累的木製桌子,上頭斑駁、疊加的痕跡彰顯了這十幾年來安尾旭的恐懼、驚慌、敏感。牆上更是畫了一大堆不清不楚的圖案,還有許多詛咒和祈禱的文字,看著特別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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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處有一個折疊床,支撐著它的鋼管近乎完全生鏽,骯髒的床上還有不少水漬和污穢,很難想像安尾旭竟然能躺在那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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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疊床的正對面,有一個灶台,看起來同樣破舊無比,洞口的部分被黑色的煤灰所覆蓋,宛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將靠近它的人通通吞噬殆盡。灶台旁有一張椅子,其中一腳有些破裂,好像一坐下去就會斷掉,令人十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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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的燈搖搖欲墜,昏暗的白燈一閃一閃,白天幾乎看不到它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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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著整間屋子,頓時一陣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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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場那麼慘的嗎?我不禁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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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穿著破舊骯髒衣服的安尾旭跑到我面前,一臉冷莫又有點神經質的對我說:「妳在看什麼?要問就趕緊問,不然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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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的點了點頭,並拿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而林世則安靜的站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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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想問一下,你認識我的母親嗎?」我侷促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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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尾旭嘆了一口氣,隨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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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我母親,是個怎樣的人?」我結巴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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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安尾旭並沒有著急著說話,而是過了一會兒,才回到:「我第一次見到安琪的時候,她和孤兒院的其他人站在破舊不堪的大門口,以一種極為勉強僵硬的笑容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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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孤兒院裡最活潑的孩子,雖然和同齡人比起來,還是憂鬱了多,但至少,她是那裡最正常的人。每次,她對我笑的時候,我總是感覺的到,她的眼中,充滿著祈求,她的神情,寫滿了求助。」安尾旭抬起頭來,眼中泛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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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知道...她一直在求救....卻視而不見......」說著說著,他自己就哭了起來,他用雙手摀住臉,看起來痛苦無比:「但是....我卻...拋下了她......」他連聲音都在顫抖,看起來是真的既後悔,又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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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聽著,鼻尖逐漸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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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妳原來這麼無助,這麼害怕,這麼絕望,超乎我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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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她...甚至為了我.....反抗蘇黎熙......」安尾旭顫抖的說著,當他說到「蘇黎熙」這個名字時,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好像這是什麼禁忌,又不可觸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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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尾旭捂著臉痛哭,我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我的心裡特別混亂,一方面憎恨他的見死不救,一方面又同情他這些年的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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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好壞呀...我對妳的處境一無所知,甚至將妳忘記,我好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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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內心在吶喊,絞痛無比,彷彿是在用這種方式折磨我,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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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安尾旭詢問了那間孤兒院的位址,才知道原來他也不確定它的正確位置,而且聽說那裡在十六年前,就因為院長去世而廢棄了。不過,他還記得,是在北部的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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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這些訊息,我一刻也不敢停留,多逗留一秒,我就覺得我的罪惡加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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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快速訂了北上的票,帶著林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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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來找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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