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血堂 - 紅眼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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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內的燈光在暴風雪夜，亮眼的像太陽，後方的森林，幾隻惡狼正瞪著這裡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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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看著牆上的時鐘，捂住雙耳，在心裡默默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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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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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鐘聲突破手掌的防線，貫穿耳朵，聲音大到她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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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興奮的腳步和談笑聲，門縫不時有影子掠過。瑪塔趴在地上，地下的門縫看到幾雙腳快速跑過去，木頭地板一陣一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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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快去坐好。」一個女人宏亮的聲音穿過整條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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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急急忙忙後退，乖乖坐在床上，看著房門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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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修女服的年輕女人險惡的瞪著她：「你自己也知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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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二話不說，跳下床，跟著前面的修女從旋轉樓梯走下去，木頭階梯發出喀滋聲，彷彿隨時都會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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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廳內，一群穿著白色衣褲的小孩，管管坐在餐桌上，牆壁上掛著巨大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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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孩子保持著微笑，其實眼裡充滿諷刺，瞪著瑪塔孤零零的自己坐在最角落的一人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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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坐在餐桌的頭，背對巨大十字架，十指緊扣：「孩子們，你們早上晨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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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媽媽。」所有人異口同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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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乖，主愛你們這群善良的孩子。」媽媽笑著說，緩緩閉上眼睛：「孩子們，十指交扣，我們來做飯前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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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咬緊下唇，餓死了，還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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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做了簡單的禱告，最後說了一句：「開飯。」所有人迫不及待拿起桌上的麵包啃食、大口灌著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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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自己一桌，沒人跟我搶。」她瞪著餐盤裡面看起來快發霉的麵包，喝冷掉的湯，跟其他小孩相差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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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依舊沒有飽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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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瞪著媽媽，她慢慢起身：「孩子們，睡前你們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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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祈禱。」他們說道。

「沒錯，這樣神才會保佑你們，讓有心人領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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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想離開媽媽。」一個長髮的女孩大聲說道，她水汪汪的眼睛讓男生看的一愣一愣，臉上的雀斑突顯她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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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笑了笑，其他人也是，唯獨瑪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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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妠，寶貝，那是主的安排。」媽媽走過去摸摸她的腦袋。

「好的媽媽，但我愛你。」她輕聲說道。

「我也很愛你，還有你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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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媽媽走了，密妠立刻變臉，嫌棄的瞪著瑪塔：「惡魔之女。」她嘲諷：「難怪沒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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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連上帝都不想看到她，她是個恥辱。」站在左邊，一個綁高馬尾的女孩說：「誰想領養惡魔的女兒呢。」這不是疑問句，而是徹頭徹尾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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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站起來，無視那些取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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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說不定連路西法都嫌棄她！」密妠大聲說，幾個男孩偷偷笑著。「莉莉，我敢跟你打賭她是地獄裡最膽小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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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狂笑，不是發自內心覺得好笑，只是為了看到瑪塔受傷的眼神：「每次看到她，都覺得一陣可悲，她天不要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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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些蠢蛋領養者。」一個男生發話，她俊美的外表吸引莉莉的目光：「一定是主告訴媽媽，可以儘管利用瑪塔那副可憐樣，來吸引領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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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平，一定也是主讓你有這張美麗的臉蛋。」莉莉害羞的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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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不想再看到他們，轉身離去，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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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破舊又充滿霉味的地方，還有老鼠躲避暴風雪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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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房間門上的三個門栓：「有必要嗎⋯⋯我又不會吃掉你們。」她失望地走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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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說桌上的梳子，那些打結的頭髮立刻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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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齊的頭髮讓她又有精神，她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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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上帝啊，藍谷一定高興壞了，他終於有人要了。」

「他也很帥。」

「你不要老是覺得誰誰誰很帥啦！這樣神會不高興。」

「神看到瑪塔才不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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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等著那些聲音從門後消失，看著鏡中的自己，腦袋回想起那些話——惡魔之女、瘟疫之神、災難的降臨、沒人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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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沒做⋯⋯」她難過地自言自語：「他們老是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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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的轉身，看著牆上的十字架，一股怒氣湧上來：「你他媽的要是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讓我好過？我的母親是誰？為什麼把我生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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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越氣的她，掀起遮住左眼的頭髮：「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長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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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的小鏡子讓她看見了自己的左眼，她怒氣消退，轉為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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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紅色的，為什麼？」她兩隻手指，撐開自己左眼的上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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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充氧血般的瞳孔像聖經裡的惡魔一樣醜陋。紅色的眼珠子流出透明的淚水，不知道為什麼，生來左眼就是紅色的，被教堂的所有人稱之為———惡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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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瑪塔你在裡面對不對？」

「翔平，去找莉莉啊！」她生氣的說。

「我不要那個婊子。」他深吸一口氣：「我想找你，瑪塔。」他溫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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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看著門被緩緩打開，黑暗的房間只有一個微弱的燈泡，照亮在翔平俊美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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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來，關上門，站在原地：「我剛才說的，不是真的，你知道吧？」

「嘲笑還分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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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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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瑪塔一屁股坐在床上；翔平也跟著坐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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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瑪塔，你不是怪物。」

「你去講給其他人聽啊，給媽媽聽啊，我保證媽媽會讓你二十四小時在十字架前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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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錯了？」

「這不是實話，翔平。」她瞪著他：「我是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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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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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倒吸一口氣，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被翔平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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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你不可以喜歡我，我是惡魔。」

「你不是。」他臉湊過去：「如果是，那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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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喜歡我的紅眼睛。」瑪塔皺起眉頭，羨慕的看著翔平清澈的棕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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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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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只有瘋子或惡魔才會看上我。」瑪塔看著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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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要求撒旦讓我成為惡魔，但我可以成為瘋子。」

「不，你不可以這樣。」瑪塔側躺下來，蜷縮起來。「當瘋子？你要殺了這裡其他人嗎？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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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平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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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真的會殺人吧？應該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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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平的身影遮住了燈光，在她臉頰上親吻一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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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翔平一走，她便聽見媽媽的腳步聲，沈悶又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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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鎖上門，並且說：「翔平，她如果控制不住體內的惡魔，我們就立刻進行驅邪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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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惡魔，住在這該死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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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眼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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