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囚徒 - 第十九章：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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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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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以為經過百年審判，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撼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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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解的親屬關係也好，巧合造成的悲劇也罷，身為執法者的她從底層開始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捨棄原先的理念不斷修正自我，只為了能夠找到最接近真理的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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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情是被允許的，什麼事情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判斷的標準在於理智與人性，為此這些年來凱特一次又一次地攬下麻煩的案件，就為了能夠更快觸摸到更完美的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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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之下，公理永存──而人心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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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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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發現她開始從未變過，不管是殘酷的幼年經歷還是後來的顛沛流離，萊辛的信念從未動搖。哪怕後來凱特逼迫她閱讀，知識的積累、視野的開拓縱然使她行為發生了變化，但本質卻依舊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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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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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地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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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為此深深著迷，不同於為了雕琢成型而丟棄石料的自己，不需要添上什麼、不需要敲下什麼，萊辛自始至終都維持著最初的模樣，一塊最耀眼的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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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從來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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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不可動搖的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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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現在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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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妳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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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就像是沸騰的岩漿，將炙熱的血液送到全身。全身像是著火了一樣，但雙手卻一片冰涼，凱特對這些變化視而不見，耳邊不斷迴盪著這狠狠刺穿心頭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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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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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扭動的眼珠子定格於上方，望向那掙扎呼氣的女人，心中卻毫無波瀾。明明感覺不到什麼情緒，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非常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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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公理否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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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拭去萊辛唇邊溢出的白沫，凱特想要勾起嘴角，然而臉頰一片沉重、動彈不得所以作罷。她覺得自己應該要停止侵害的行為，但向來順從的影子卻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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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至少得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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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開嘴巴，傾瀉而出的話卻讓自己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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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我最喜歡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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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開了瓶的香濱，隨著拋射而出的軟木塞，底下洶湧而出的酒水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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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麼想要切斷萊辛的關節。把妳鎖起來放在房間裡，吃飯、喝水、娛樂、排泄還有所有事情都要我的允許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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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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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能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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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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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卻不聽使喚，在影子拘束萊辛的此刻，將雙手鎖在小羊的脖頸上，一下用力、一下放鬆，然後又是留下幾口血紅色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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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只能維持著最低限度的供氧，竭盡所能地保持清醒。但凱特心裡有數，這麼折騰就算沒死，大腦也會受到一定的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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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額......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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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該我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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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嘔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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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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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發現自己的視野模糊，水霧填充了眼前的景象，炙熱的臉頰滑落幾道不明的液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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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妳踩死了多少的競爭對手，好不容易才爬到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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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教會內周旋多久，才讓那些老頑固破例把妳的案件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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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多少時間才從那個死人地方撈出所有贓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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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在法理教會，了不起直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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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從容的話語碎了一地，連同淚水落下，她顫抖著說出最害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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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現在卻被公理教會注意到了，我寧願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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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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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都是為了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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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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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感受到一片柔軟，凱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癱倒在椅背上，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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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了抬眼皮，什麼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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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連呼吸都被奪走了一樣，暈眩不已的世界繞著自己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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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怎麼能說我不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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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居然會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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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低著頭啜泣一陣子後，抬頭望向依然懸吊的萊辛──小羊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但依然頑強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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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手讓吊繩脫落，萊辛頓時像斷了線的木偶軟倒在地，凱特捧起對方慘白的臉龐，溫柔地輕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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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學壞了。」黏膩的舌尖探入鬆脫的口腔，發出讓人曖昧又噁心的交纏聲：「怎麼能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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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過後，是難以言喻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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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牽起了銀色的橋樑，凱特凝視著萊辛逐漸恢復焦距的眼眸，低沉的嗓音對眼前這位逾矩的囚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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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喜歡萊辛，這就是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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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剛才萊辛對待自己的那樣，修女一口咬住那對鬆軟毛絨的耳朵：「現在換萊辛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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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凱特不打算再縱容萊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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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恢復意識的獸人神色歪曲，蜿蜒出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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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動著手腕，一道道熟悉的聲音傳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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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為了什麼才親自去那種死人地方撈出那些贓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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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的眉頭一挑，放開箝制萊辛的動作，似是想到了什麼，緩緩拉開了距離。而萊辛恢復了自由，艱難地咳嗽，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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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語調一轉，陣陣扭曲的雜音過後繼續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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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罪行在法理教會，可是有權利當即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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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教會內周旋多久，才讓那些老頑固破例把妳的案件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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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剛才自己親口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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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馬車車廂內存放的影像石，又想到萊辛莫名其妙的過激行為，修女在腦中將一切串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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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記錄尚未停止，凱特的聲音持續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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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妳沒有錯──但妳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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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的成功，都是因為我在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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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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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萊辛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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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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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擠壓著這令人窒息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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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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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攤開手掌，上頭的影像石散發著刺眼的光輝，裡頭都是這些日子以來凱特的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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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凱特這些年來做的一樣，萊辛也把她的模樣烙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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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更有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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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威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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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東西流出的話......凱特瞇起眼，首次對萊辛身產生一絲敵意：「萊辛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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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有自己的位置。」萊辛把石頭收回手腕內，搓揉著脖子上黑紫的傷痕：「這這樣我才能跟凱特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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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一直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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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飼養在牢籠內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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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回應這不平等的給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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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的立場根本無法做出選擇，自己根本不在能夠找出答案的位置上，凱特的所作所為只是一昧地將情感加諸在自己身上，而她卻無法給予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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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正常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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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至少要找到立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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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凱特願意說出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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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才能夠給予凱特機會，一個被自己喜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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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貪戀肉體的喜愛，而是像凱特那樣，注視著靈魂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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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萊辛現在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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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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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被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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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恍然，不禁噗哧一笑。同時，心中的敵意讓她自覺，眼中的不再是那小小的羔羊——而是能咬斷自己脖子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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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被小羊反咬一口，親手將束縛自己的項圈交到萊辛手上。這種感覺好久沒有感受到了，還是在自己從未想過的對象上栽了......但是，如果是萊辛的話，倒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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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判官與囚徒，變成了囚徒與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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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束縛彼此的鎖鍊，互相持有能夠威脅對方的武器，這或許正是身分懸殊的二人目前能夠維持關係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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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等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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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真的學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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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凱特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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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彎下腰撫過小羊的脖頸，將一小盒藥膏放到萊辛手上，讓她自己塗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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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肆意妄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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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抱歉弄痛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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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啊，凱特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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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然後都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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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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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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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進行最後的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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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裹上大衣，目送著萊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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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先前親暱的行為，但彼此間能夠真正地看著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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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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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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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接下來麻煩凱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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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能夠依稀看到褐色的土壤，雪白正在逐漸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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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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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羊的身影消失在山坡後，凱特才回到溫暖的馬車內，閉上眼睛，周遭的陰影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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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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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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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再也沒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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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進森林，再次離開凱特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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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選擇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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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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